“从前有个很漂亮的女人,她离婚了,后来嫁给一个国王,就变得很不幸。”
方安窝在床上,漫不经心问:“嫁给国王有什么不幸?”
冬咚表情十分夸张,眼睛瞪得溜圆,就好像真的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他道:“那女人本来没见过比自己更漂亮的人了。但是她离婚再嫁后,发现那个国王的女儿竟然比她还漂亮,她就成了天下第二了,你说是不是很可怜。”
“她看不看见国王的女儿,也是天下第二。这是事实。”方安默默地想起白雪公主的故事。
“事实很重要么?可我觉得,她以前没离婚,不知道有人比她长得漂亮,就不会难过。离了婚,看见更漂亮的人了,才会不高兴啊。高不高兴才重要吧。”冬咚这么解释。
方安道:“离婚跟她遇上比她漂亮的公主,是两码事。她不开心,是因为她遇上了比她漂亮的公主,她嫉妒,而跟她离婚的事没有关系。她摆脱不幸的婚姻,只会让她开心。”
冬咚急道:“可你跟老爸离婚,我肯定会不开心。”
“……冬咚!”
“我还会嫉妒,凭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我就不能同时拥有两个家长?我不嫌弃你们都是男的,也不嫌弃你们没有钱,我就是希望咱们三个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冬咚哭起来,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
方安抱住他,难受地说不出话来。这两天,他连房门都没出,冬简也没进来。他想了很多事情。
冬简为什么要对他用药?应该是仍旧担心他会离婚,所以希望能够让他忘记这件事,甚至会给他输入一段快乐的回忆。
居然还能捏造不存在的记忆,挺神奇。不过,冬简有这份能耐么?
还好他及早发现了,没有让冬简得逞。他可不想像个傻子似的,拥有一段根本不存在的记忆,那样太可悲了。
“儿子,你希望爸爸幸福么?”
冬咚立刻道:“我是你的心肝肉,我幸福你就能幸福对不对?你们俩好好过日子,我就幸福了。”
方安失笑,捏冬咚的小鼻子:“就你鬼精。”
“我能进来么?”王兰端着牛奶在门口说。
“妈,有事?”这两天王兰也没进来这屋,甚至他听不到房间外面有任何的动静,就像王兰和冬简都不在家一样。他们是在家的,冬咚常跑出去找他们。
王兰端着牛奶进来。两天不见,王兰憔悴不少,眼睛里充满了血丝,黑眼圈十分的严重。方安仔细一看,吓得不轻:“妈,您怎么了?”不至于为他和冬简的事情就成了这样。
“方安呐,你跟妈说。”王兰回头看了看门,压低声音问方安,“你跟冬简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毕业那年。”
“初中毕业?”
方安诧异:“当然是大学毕业那年了。我说过的,他是我当手模的时候认识的。”
“那不可能啊。”王兰神色慌张,低着头想问题。方安问她什么不可能,她也不回答。方安突然想起那个相册,问王兰:“你有没有见过一本相册,是我高中时候和冬简的合影,那本相册是冬简p……”
方安没有说完话,因为他看见王兰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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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妈,我跟冬简高中就认识?”方安追着问。
王兰死命摇头,很快又恢复镇定,她听方安的语气充满了疑惑,就不肯再多说了。“不认识的,妈不清楚,你还不清楚?”
“那您在怕什么?我高中时跟冬简认识有什么不妥。”方安想起佟乐学,悟道,“跟冬简没关系,是我的原因。我在高中发生了什么事,您赶走校长,是因为校长知道我什么事情。妈,我高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王兰越发镇定,甚至脸上还带上了笑容,只是苍白的脸色却掩盖不住。“能有什么事。我怕什么啊,我就是见冬简知道你的事情比较多,所以就那个,以为啊,以为你们早就认识了。我这是,是,咳,是怕他在你年纪小的时候就跟你接触,把你带的喜欢男人了。”
王兰尴尬地笑笑,快步走出房间。
方安不明白他的高中到底怎么了?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知道的,他妈才会吓的脸色苍白语无伦次。王兰是个很聪明坚强的女人,早年丧夫,独自将儿子抚养长大,繁重的工作,磨人的生活,都没有让这个女人如此失态过。
他想去问问佟乐学,却犹豫了。王兰害怕他知道的内容,他要去知道么?他知道后,会对他自己,对王兰有不好的影响么?
方安的性子有些优柔寡断,尤其在面对他在乎的人的时候,想的太多,遇事反而止步不前。这类人能做稳事,不能做大事,遇到家务事,更是理也理不清。
“爸爸。”全程听到大人对话的冬咚,拉拉方安的衣角,和身体不太对称的大脑袋扬起来,“我听你说过几次相册,是不是老爸把你的相册给藏起来。”
方安低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冬咚嘟嘴,瞪着小眼威胁方安:“我可能知道那相册在哪里哦。”
方安:“……”
“儿子,亲儿子,你怎么知道?”
“咱们从老房子回来,老爸有一次带我出去,我在车后座睡着了。他半路要下车,就抱着我走。他一抱我我就醒了,不过我有继续装睡,他以为我睡着了。我偷偷看见他把一个黑白色封面的相册放到一个格子里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
“他放哪儿了?哪儿的格子?”方安急道。这是他和冬简的事,他想知道,迫切的想知道。虽然不知道这个相册跟王兰害怕他知道的事情有没有关系,但涉及冬简,方安不想往后躲了。他的心情很复杂,既想看见那个相册,又怕伤害王兰,只能祈盼相册和王兰害怕的事无关。
冬咚使劲想:“是个银色的格子,那里有好多格子呢,都长得一样。”
是银行的保险柜么?方安琢磨。
“出来那个地方之后,能闻到好香的味道,旁边是一家好好吃的蛋糕店。”
方安已经顾不上单靠嗅觉,就能知道蛋糕店也能好吃这事了,他急着问冬咚有没有看见银行和那家蛋糕店的名字,冬咚摇头,不过小家伙记得蛋糕店长什么样子。
这就足够了。方安换过外出的衣服,抱着冬咚打开房门。一旁靠着墙站起的冬简立马站直身子,和王兰一样,双眼充满了血丝。
这两天,这两个人一定没有好好休息。而他们害怕的或者想要隐瞒的事情会是同一件么?方安又有些犹豫了,他去看那本相册,真的好么?
可是别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偏偏事情还是跟他有关的,这让他怎么能压下想看的欲/望。
“方安……”声音沙哑。
“你都听到了。那本相册在哪家银行,拿给我看,好么?”
“可以不看么?”声音哽咽。
“我……想看看。”
冬简情绪几欲崩溃,额上的青筋已经暴起,他攥紧了拳头,往前逼近,方安不得不后退,冬咚也吓坏了,将小脑袋藏在方安怀里。
方安凄声喊:“冬简你是真的疯了,还是装的。你今天就是真的成了神经病,我也要去看看。我不想活在谎言中。你不需要再做什么了,我们之间已经彻底完了。”
“是么?”冬简泄了力,靠在墙上,捂着嘴痛哭起来。方安趁机要跑,冬简凭着最后的力气抓住他,目光充满了期盼,“如果我求你呢,不要去看。”
方安不禁犹豫,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冬咚把小脑袋露出来,看看两个大人满布乌云的神色,终于放声大哭。
时间过得异常的慢,也许只有几秒钟,但对冬简来说,像是在冰水里泡了一整个世纪。他看方安纠结的神色,忍不住开口:“我怎么觉得自己的付出就像个屎一样,随便出来个马桶塞,就能把我处理干净。”
“我可不是马桶。”方安低低头,“可是,或许咱们之间的感情连屎都不如。至少那东西不会伤害马桶,而你会伤害我。”
冬简定定地看着他,半响给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既然你想看,我带你去看吧。”他带头往门外走。王兰突然冲出来,拉住方安,不许方安出去。冬简道:“妈,这事迟早要解决,既然方安要知道,我们就不该拦着他,他毕竟是当事人。”
王兰有些不信任冬简,怀疑地抓着方安。
“放手,妈,我也是您的儿子,您还不信我么?”
王兰放手。冬简把冬咚丢给王兰,带着方安到银行打开了他的保险柜,取出一个发旧的相册给方安。方安手发颤接过,犹豫要不要翻开来看。这本相册的里面,可能就是会伤害到他,伤害到冬简,伤害到王兰的事情。当然,也许谁都不会伤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