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到超市买东西,跟小马一人推了两辆小推车,装的小山一样高,还没买全。结账出了超市,跟小马合作把东西往后备箱里放。刚扔进去两箱牛奶,超市的经理突然跑过来,带了几个超市员工要帮他们放。
“我们超市提供这个服务,您买的东西多,拿不动,完全可以叫我们帮忙。”经理解释说。方安再三感谢经理,倒是小马,从超市旁边的小巷子里瞅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回到家,王兰赶走小马,就开始大马金刀往沙发上一坐,指挥方安把东西从车上往家里搬。这可是个大工程,够方安忙活了。家里就王兰和方安两个人,没人能帮方安出头。
方安找到个行李箱,想方设法地偷懒。他拉了两趟,后备箱就空了一点点,后座还满着呢,而他浑身已经湿透了。
六月的太阳毒得厉害,现在又是中午一点多,方安跑两趟,就觉得眼冒金星,站不稳了。
就在方安考虑要不要跟他妈求情的时候,离开的小马突然又回来了,着急忙慌说要用车,也不让方安把东西卸下来,开着车就跑。
方安顿时松了口气,坐在沙发上猛吹空调。王兰凑过去,问他:“去超市花了多少钱。”
“两千多点吧?”具体数目,他早忘了。往家里买东西,在方安眼里,那是必须要花的钱,花多少他都不在乎。
“花谁的钱啊?”
“冬简的呀。”方安理所当然道。冬简给了他卡。
王兰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你还有脸说。给我买的东西,为什么要花冬简的钱?”
方安差点说出,因为他俩有婚姻关系,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他一直想要的所谓自由、自强,不就是想要有自己的经济来源,能够养活自己,甚至为这个家,为冬咚做点贡献。可他光想想,钱也挣了,但后来还是花冬简的钱。
之前动过花自己钱的念头,却被冬简一句话给打消了。连他想要花自己钱孝顺王兰,让王兰花的尽兴的心思,也因为已经养成的习惯给忽略了。
“冬简对你有多好,你自己知道,我就不啰嗦了。就说你的问题吧,可能你自己感受不到,从我这里看,你根本就离不开冬简,我不是说你没有自己生存的能力,而是你已习惯依赖冬简,你和他已经密不可分了。”
“日子最磨人了。就算它把你们的爱情给磨没了,在不知不觉中,它会让你们产生一种比爱情更为深厚的,比血缘关系还要坚固的一种关系,这种关系大于亲情。如果上天要把你关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能让你挑选伴侣,你会选谁?”
会选谁,在与世隔绝的小岛上?方安想起了当年,他和冬简最神奇也最荒唐的那一年。当时他在手模界只是小有名气,没接触过多少上层社会。他还傻傻的以为,有钱人不就是有点钱,没什么了不起。可等冬简把他禁锢在一个小岛别墅时,他才真正明白,人有了钱,就会拥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附属品。
他对冬简的依赖,最初是从恐惧转换而来。在他害怕冬简会杀了他灭口的时候,冬简却对他好的不得了,陪他一起吃饭、睡觉、发呆,从不打他骂他,不饿着他,还会跟他聊天,逗他开心。在整整一年的时间中,冬简对他的好,从不间断。当时,也只有冬简对他好,陪着他,照顾他。
如果能选一个人带走,他不带王兰,王兰年纪大了,不能适应无人小岛的生活。不能带冬咚,冬咚还小,还需要适应这个社会。所以只有冬简了。
就算他不用排除法,第一个想到的也还是冬简。
王兰的话,让方安突然想到另一件事,他对冬简的依赖,不,他对冬简的感情,一开始正常么?如果一开始就不正常,那,后来的感情,是真的么?
***
周末,冬简从公司解放回家,谈成了一笔大买卖,要合家庆祝。他从酒店订了一桌美食,还买了几百个气球,吹好了扔在地上,让冬咚踩着玩。冬咚因为零花钱被罚光的事,还对冬简憋着气呢,在王兰跟前,冬简不得不花心思讨好冬咚。
“你最近很忙?”方安试探问。
“你有事?”冬简心里一惊。难道方安知道了?他确实不忙,每天去公司的时间不长,大多时候都跟在方安屁股后面。
方安道:“要是不忙,明天上午能不能腾出来,陪我去个地方?”
“能能能……能!”冬简松口气的同时,也激动坏了,这是要约会的节奏啊。王兰也很满意,这必须是儿子开窍了,知道要拯救和冬简之间的感情了。冬咚怒了:“带我一块!”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他了。
吃完饭收拾厨房的活,就留给了冬简和方安,王兰带着冬咚离开。冬咚撅着小嘴跟他奶奶告状,说最近两个爸爸都不管他,中饭好多次都是留在学校吃,特别可怜。
王兰睨他:“你个没远见的小东西,你俩爸爸要是离婚了,你早中晚饭都得在学校吃。”
冬咚就不说话了,半天才闷闷说:“老爸怎么也不追着我爸爸了,这几天都不见人影。”
“他那是迂回战术,你爸爸不是不想让他帮忙么,他就不明着帮,偷偷的帮。”
“哦,他俩真无聊。”冬咚伸个懒腰回房睡了。第二天起床一看,家里居然只剩下奶奶一个,两个爸爸不知所踪。他气坏了,给小马打电话,要小马把班花接到家里来,他要在家里早恋给大人们看!
方安带着冬简去了一家心理诊所。新开的一家,还没正式营业。方安跟人家已经联系好了,要求院长亲自看诊,且要做好保密工作。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冬简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让别人抓住把柄说道。
进诊所之前,冬简抓住方安的手,质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他觉得他改的挺好啊,这几天他都没有惹方安生气,绝对给了方安自由。好吧,他是偷偷摸摸的帮方安做事了,但是,他是借别人之手。干涉方安的是别人,不是他,他绝对不会承认错误的!
“我自己想不通……很多事……来问问或许好点。”方安鼓起勇气看冬简,把自己心里话说给冬简听,“我觉得我对你的感情,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可是我不想跟你离婚,我想让医生帮我度过这个坎。”
虽然听不懂方安话里的意思,但是冬简听方安说不想离婚,看到方安的态度,他兴奋地差点就要把方安就地正法了。
诊所的护士出来把他们带到院长室,看到屋里坐着的人的那一刻,方安和冬简同时拔腿往外走。
杨卢:“……”他追上去,拽住两人胳膊,“诶诶,走什么啊。这是预约好的,两个小时一千块呢,不给钱也得让看病啊,我免费行不?”
方安诧异地看冬简:“你往外走什么,你认识他?”
冬简:“……不认识!”
“当然不认识,不过我认识你,你是小饭桌老板,我是那天的家长。”杨卢热情招呼方安,半拉半扯地带着方安往屋里走。
预约的时候,方安倒是听了护士报院长的名字,但当时他重点听得是,院长有多牛有牛,谁知道还是个骗子。
杨卢得意地给冬简使眼色:你不是不让老子看,哼,如今你媳妇都落老子手里了?进了老子的门,就是老子的病人!
第19章 金主要离婚
冬简想了很多可能,比如方安来询问他们婚姻出现问题的症结所在,再比如请心理医生来治疗他的霸道,哪怕是要求将他送到精神病院去,他都不会动怒。
但当他听方安吭吭哧哧把问题说完,窜起的怒火,几乎要把他的理智烧没。说不清到底更生气,还是更难过,他一连几次深呼吸,终于把伤心和怒火压了下去,最后全部变成无力感。
方安问的是,他们俩之间到底有感情么?一开始因为胁迫而产生的感情,是真的感情,还是一种病态的想法?
没想到方安竟然在质疑这个,冬简侧过头,强抿着嘴角,眼睛疼得厉害,还好没掉下眼泪来,他才不会在方安跟前丢面子。
他已经听不清楚杨卢在说什么了,起身往外走。杨卢追上去,质问他:“说不定这才是你们俩之间最大的问题,方安都有勇气约你来一起解决,你就不敢面对?退缩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冬简……”
“别拽着我。”冬简本来克制住的脾气,因为外人的一句话,而全线爆发。如果是方安说他懦弱,他也能忍住。但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不知道带了种什么效果,让冬简觉得自己付出的感情已经成了一种笑话。
他扭头指着方安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就不该惯着你。我越退,你越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他不断的让步,方安就各种找事,先是要自由,要自强,后来又不论他做什么,方安都说受到了干涉,现在可好,居然连老本也翻出来了。
好,那就继续问吧。看看谁脑子烧坏了,能因为害怕而喜欢上一个人这么些年?
等冬简怒吼着出门,杨卢轻轻把门关上,回头看方安脸色还好,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他不由问:“他经常这样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