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送她,你们之间的眼神就能暴露一切。”刘羿道。
刘稚一时无语。
“还有。“刘羿又道,“那天妈应该也看到你的手机壁纸了。”
“那位姐姐的气质真的很不一样,除了我爸这种大老粗,其他人应该多看几眼就能看出来。”
刘稚:“……”
刘稚望向厨房,刘母正在忙碌。
“小羿!”
刘母喊道:“快来端盘子!”
“来了来了!”刘羿如释重负,忙喊道。
刘稚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刘羿端了两个碟子走,厨房里就只剩母亲和刘稚两个人了。
“别愣在那,把这两个盘子端走。”刘母擦着台面,没有看刘稚。
“妈。”
刘母抬首:“怎么了?”
“我今天带回家的朋友……”
刘母别过脸,继续擦台面。
“我看了,挺好一孩子。”刘母说。
“我和她……”
“嗯。”刘母笑容淡了些,“我知道。”
刘稚心脏一紧。
“姥姥住院那段时间,我就猜出来了。”刘母放下抹布,冲了下手,“老是看手机,回别人消息时,表情都不一样。”
刘稚内心很忐忑,似乎在等待宣判一般。
“你们总在深夜打电话。”刘母看向刘稚,“什么关系的人,可以在深夜打电话?”
“我只猜出来,你谈了对象。”刘母说,“直到那天你送她上车。”
“小稚啊。”刘母叹了口气,“我虽然和材米油盐打了半辈子交道,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文化。”
“但我不是那么迂腐的人啊。”
“妈妈比你想象的要开明些。”
刘稚喉头发紧,眼眶顿时烧了起来。
“我嫁了个男人,带大了两个孩子。”说着刘母摊开了掌心,“除了这个,其他好像也没得到什么。”
刘母的手心因为长久操持家务,已经没有少女时代的鲜润纤细,只剩下肉眼可见的粗粝。
那一瞬,刘稚鼻尖发了酸。
“你爸那儿,我今天下午也叮嘱了,让他别为难人家姑娘。”
“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给别人看的。”刘母将手擦干净,“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
孟养在客厅那会儿,刘父和她聊了几句。
“闺女,你今年多大啊?”
“二十七。”
“比小稚小一岁。”刘父点了点头,又问道,“是哪里人啊?”
“首都。”
“你要是医生?”
“是的。”
刘父不善言辞,性格偏讷,问完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孟养隐隐觉得不对劲。
正常这个年龄的朋友来做客,长辈总爱关怀两句个人情感问题,不仅是寒暄,更是给自家晚辈一种无形的压力。
刘父问了很多,却没有一句提及孟养的感情问题。
晚饭前,孟养找到了刘稚。
“你爸他是不是……”
“他知道。”
孟养有些惊讶。
“怎么会?”
“我妈猜出来了。”刘稚单手将眼镜往上推了些,揉了揉眼睛。
第59章 十年
晚餐氛围还算融洽。
两位老人家都不知道晚辈之间有什么事情。
一家人难得聚上这么一次,姥爷高兴到喝了一小听啤酒。
用过晚餐,刘稚和孟养主动帮刘母洗碗。
孟养从前觉得自己很会和长辈聊天,可到了刘母这,她却局促到不知道要说些说什么。
“我一个人来就行了。”刘母笑道,“你们年轻人去玩吧。”
“阿姨。”孟养道,“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帮忙。”
“那好,今天这小厨房热闹。”刘母欣慰道。
刘稚不是个会绕弯弯肠子的人,她边擦碗边道;“妈,我和孟养之间……”
刘母颔首:“我知道。”
猜测和当事人亲口说出的冲击力还是不同的,孟养有些尴尬,这种尴尬更多来自羞怯。
“小稚之前肯定把我说的特别封闭。”刘母笑了笑,看向刘稚。
刘稚耳朵泛红。
“我是你妈妈,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仔细猜还是能猜到的。”
孟养站在刘稚身边,第一次看到刘稚露出这么惭愧的表情。
“无论男女,自己喜欢就好。”刘母说,“过自己的日子,不要管外边怎么看。”
水龙头开的有些大了,洗碗时,水花四溅。
刘母关小了些,用干抹布把溅出来的水渍擦干净。
“我们家小稚,外表瞧着挺成熟理智的,其实心眼可小了。”刘母拍了拍女儿的肩,“平时也不太会说话,长相也偏冷,远远朝你走过来像欠了她钱似的。”
“有相处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些。”
孟养忍俊不禁:“是有点儿。”
“我没有。”刘稚小声回了一句。
“小稚我是知道的,重感情,会疼人。把人往家领了,十有八九是冲着过日子去的。”
“哪家的姑娘都是宝贝。”刘母看着她们俩,“在一起过日子都要担待些。”
“好!”孟养认真道,“我们相互担待,相互扶持!”
“我爸妈那边也都知道了,按照理论,我们都是见过家长,被家长认可的。”孟养看向刘稚,“是奔着过日子去的。”
刘稚点头。
“那就更好了,那就更好了。”孟母也点头。
“行了,你们年轻人出去玩吧,厨房这里我来就行了。”刘母把袖子往上卷了些,“医生的手是用来救死扶伤的,不是给我刷碟子的,你们的手可宝贝了。”
说着刘母将她们两个推出去。
“小稚,你带着……”
“阿姨,我小名儿叫孟孟。”
“小稚你带着孟孟出去转转,堰城没有首都发达,但空气肯定比首都新鲜。”
……
刘稚果真带着孟养在乡间水泥道上溜达。
这些年政’府改善人民生活,乡间的主干道路都装上了路灯。
田野里,冬小麦已经种下了。
孟养没见过这种场景,见什么都新奇。
她们都没有说话,耳畔除了虫鸣和风声,剩下的只有无边的寂静。
“这种生活真的太美妙了。”孟养阖上眼睛,深呼吸。
刘稚嗯了声,尾音上扬。
“年纪大了,不需要打拼了,我们就住在这里,每天晚上都像现在这样散步。”
孟养望着刘稚,眼眸中揉进了今夜明亮的星辰。
刘稚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应了声。
“刘医生。”孟养唤她。
“嗯?”
孟养举起扣着刘稚的那只手,十分幼稚地扣紧又松开,松开又扣紧。
“我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怎样,但我希望,我们能牵着手,一直走下去。”
“孟养。”
刘稚把和她扣着的那只手举得更高了些,轻吻了一下孟养的手背。
“我会牵着这只手,一直走下去。”
孟养笑了,眼睛里却闪着泪光。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堰城的最后一个晚上,刘稚也是立在这样昏暗的路灯下,高挑的背影被拉的很长很长。
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十年,真如浮云流水一般,转瞬即逝。
幸好,她们依然拥有下一个十年,和下下个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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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21.9.11-2021.11.21
正文完
这本因为取材和三次元生活的原因,真的写的很吃力,很差劲,写到八万字时就痛苦到不知该从何下笔了,中途多次想要放弃。
后期会复盘反思的,下本我会更加努力!
感谢友友们一直以来的包容支持和鼓励!
第60章 番外
似乎在一起后,时间过得飞快。
孟养在第二年冬天升上了主治,刘稚的志愿活动也满了一年。
堰城在十二月份落了一次雪。
那天孟养忙活到晚间九点多才下班,刘稚撑着伞在院门口等她。
孟养和刘稚十指相扣,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把伞合了吧。”孟养说。
“为什么?”刘稚问。
孟养扬起笑,用手心去接落雪,并不答话。
良久,孟养道:“你还记得那一年圣诞节吗,堰城也下雪。”
孟养的话打开了刘稚封尘已久的记忆。
……
“刘稚,我们不撑伞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不觉得这样很浪漫吗?”
“嗯?”
……
“记起来了吗?”孟养眉眼弯弯。
“记起来了。”刘稚答。
雪下了已经有了一会儿了,地上积了浅浅一层。
这条道前些日子铺设管道,碎石还没完全清理干净。刘稚不留痕迹地将孟养往边上拉了些,调换了走路位置。
“我那时候不让你撑伞是有原因的。”孟养挑眉,“猜猜吗?”
“你说。”刘稚不为所动。
“无趣。”孟养挽紧了些刘稚的胳膊,将扣着的手塞进刘稚羽绒服口袋里。
“听过一句古诗吗?”
“什么?”
“‘我寄人间雪满头。’”
“‘君埋泉下泥削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刘稚说,“白居易悼念元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