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突然想哭,就抱紧了王芃泽发烫的身体默默地流泪。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为何要哭,这眼泪,究竟因何而来。
第二天早上柱子走到院子里,看见昨天扔在雪地上的鱼骨还在,似乎一点儿都没有被动过,他很惊讶,吹了声口哨唤小黑小白小花过来,把鱼骨重新捡起来扔到它们面前。三只狗都低下头嗅,但是并不感兴趣,又都充满期待地抬起头来,摇着尾巴等柱子扔别的东西。
柱子有些生气,转身走回去,看到王芃泽白天精神好了点儿,穿了衣服,正坐在床上叠被子。柱子走过去问:“昨天我做的鱼,是不是很难吃?”
王芃泽凝神一想,笑了:“我觉得还行,第一次嘛。”
“不好吃你就跟我说一声。”柱子抱怨道,“连狗都不肯吃。”
王芃泽不相信,柱子帮他穿了鞋子,扶着他到门口看了。王芃泽想笑,解释说:“这个不稀奇,狗是不吃鱼的,你看见过谁拿鱼来喂狗么?”
“真的?”柱子疑惑。王芃泽拍着他的肩膀说:“好了好了,以后还是我做饭吧。瞧瞧你,做个饭都会受打击。”柱子叹了口气,说:“还是你教我吧。”王芃泽同意了,上午他又坐着雪橇去抄表,冷风一吹有些头晕,柱子在屋顶上察觉到了,急忙踩着木梯下来,在雪地上跑到王芃泽身边,一路跟着。
快到中午时王芃泽教柱子做饭,用两种方法做鱼,手把手地教。柱子开心地把鱼端上桌,随口说了句:“太好了,等我学会做饭,就完全有能力一个人生活了。”王芃泽听到了,一脸凝重,吃鱼的时候问柱子:“你认为结婚就是找个做饭的人么?”
“不是啊。”柱子说,“还有互相照顾。”
“还有呢?”王芃泽继续问。
柱子发觉王芃泽有话要说,看了看他的眼睛,解释道:“其实我都明白。”
“如果你真的都明白。”王芃泽严肃地说,“那你就要结婚。”
柱子不想谈这个话题,低下头来专心吃鱼。他沮丧地想起来东北之前周秉昆对他说的那番话,心想如果按王芃泽的话去做,那么他和周秉昆又有什么区别。
但是王芃泽下定决心要让柱子在离开之前明白这个道理,一有机会就重新提起这个话题。下午两人围坐在炉边烤火,柱子用手把木柴掰得细细的丢进火炉里,让王芃泽看他的手多么有力气,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笑着问王芃泽:“叔,你觉得我是不是太像个小孩儿了?”
王芃泽说:“男人在结婚前都像小孩儿,结婚之后才能变得成熟。”
这句话让柱子立刻没了兴致,闷闷地想了一会儿,问王芃泽:“你已经结婚了,可为什么奶奶仍然说你像个孩子?”
“这个很好解释。”王芃泽呵呵笑道,“因为这种成熟是要展示给外人看的。”
柱子把话题扳回来:“就是说我在你面前像个小孩儿是没有错的?”
“是啊。”王芃泽回答,又继续劝道,“但是你不可能天天只陪着我一个人,社会上那么多人需要你去接触,他们会觉得你身后有个婚姻才合理。”
晚上睡觉时,柱子侧过身去拥抱王芃泽。过了一会儿王芃泽说:“我给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以后要工作,要做得越来越好,被领导看重,被其他人托付期望,你需要一个婚姻来成就你的社会形象。”
柱子一听这话,立刻翻个身,侧到另一边去睡。王芃泽在他身后低声嘱咐:“你要好好考虑呀,傻孩子。”
柱子没有说话,但是被王芃泽这一天的话搅得思绪很乱。睁着眼一直想到半夜,突然感觉到王芃泽发烫的体温,知道他的病又严重了,就担心地翻过身去,将熟睡的王芃泽拥在怀里,耳听着那些粗重的呼吸,轻拍着王芃泽的肩轻声地说:“你说得太绝对了,其实你自己都没做好。”
凌晨时分两人被突然而来的犬吠声惊醒,外面的三只狗好像在相互撕咬,叫声混乱而凶狠。柱子呼地坐起来,看到王芃泽正在凝神听着,伸手摸了他的额头,说:“叔你还烧着呢,不要出去。”王芃泽不听,迅速穿了衣服,和柱子一前一后冲出门去。
天还没有亮,被积雪映得暗白的空气冰冷刺骨。两人出来时搏斗已经结束了,小黑小白小花大汗淋漓地跑回来,激动未消,还在浑身颤抖着。王芃泽回屋里拿了手电出来,仔细查看院门附近被折腾得乱糟糟的雪地,发现了另外一种让人心惊的脚印,两人都认得,同时喊了出来:“狼。”
王芃泽皱了眉头道:“真奇了,这是我第三次遇到狼了,西南,西北,东北,怎么全国各地的狼都喜欢来找我?”
柱子笑着问:“是不是因为你结婚了?”
王芃泽一怒,柱子立刻就跑,两人追逐着回到屋子里。
天亮后王芃泽去仓库里拿了一杆猎Qiang,放在屋门后,但是这之后一直不见狼的踪影。王芃泽对柱子说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遇到狼了,不和它们较量一下我会感到遗憾的。柱子说你经常出来考察呢,说不定还会遇到。王芃泽摇摇头说没有了,这是最后一次。
说的时候王芃泽目光茫然地望着外面冰封的雪原。柱子听了心里难受,他知道对于王芃泽来说这是个悲凉的决定,于是站在王芃泽的身后轻声劝:“叔,不出来考察也好,你看你的身体远不如以前了。你的事业只是你自己的,你的身体却有很多人在关心。”
“我不再出来考察,是因为我妈妈有些糊涂了。”王芃泽说,“我担心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得陪在她身边。”
王芃泽的身体到了白天似乎恢复得很好,可是夜里又会烧得糊里糊涂,柱子苦无他法,只能每天监督他按时喝药,到了夜里就把王芃泽拥在怀里用身体去暖。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情不自禁地去吻熟睡的王芃泽,可是有一天他突然觉得这样做很悲哀,那天晚上他暗暗发誓以后再不去偷偷摸摸地侵犯王芃泽的身体,如果需要,就要光明正大地向王芃泽提出来。
两个人的生活单调而幸福,没事做的时候就围坐在火炉边烤火。有一天柱子比较了西北和东北的区别,对王芃泽说:“在西北,冬天的时候可以在墙根下晒太阳;在东北,只能围着火炉烤火。我有点儿想念西北老家了。”
王芃泽想了想,说:“你赶紧成个家,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晒太阳,那才叫生活。”
柱子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怒道:“你能不能不要提这些?我跟你一起晒太阳就不叫生活么?”
王芃泽毫不退缩地说:“你会发怒,是因为你不敢面对这些事,你心里也在犹豫,你其实还没有做出决定。”
虽然如此回答,王芃泽还是做出了让步,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再提结婚成家的事。眼看着柱子回南京的日子一天天近了,王芃泽觉得身体好了点儿,就和柱子开车出去玩,手牵手走在永远走不完的雪原上。吉普车里,柱子坐在副座上,歪过身去,将头靠在王芃泽的棉大衣上,说:“如果我不用回南京,就和你在这里生活,该多好。”最后一天王芃泽和柱子开车去村里看社火,敲锣打鼓的,还是排练阶段,没有正式开演。每到一个村子都会遭到围观,两人都不喜欢这些,就去乡里的大澡堂洗了澡,王芃泽身体乏力,由始至终几乎都是柱子帮他洗干净的,像个孩子似的任由柱子摆弄。
洗完澡后王芃泽觉得身体很舒服,回到营地做了很多菜。两人默默了吃了一点儿,看天黑了就上炕睡觉。柱子枕在王芃泽的臂弯上望着他的眼睛,突然察觉到浓浓的离别的伤感,就温柔地伸出手,手臂环绕着王芃泽的脖子。
柱子说:“叔,我总是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是真要说的时候,又觉得那些话全无意义。”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王芃泽回答,“其实我全明白。”
想了一会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王芃泽对柱子说:
“我也想过我可以试着给你你想要的,可是毕竟有区别,我们每个人都不可能事事遂心。可是明天你就要走了,我不想看着你带着遗憾离开,如果我的身体能够说明什么,你就拿去吧。我王芃泽有的,也就这副臭皮囊。”
柱子怔怔地望着王芃泽,有点儿不敢相信,眼睁睁地王芃泽脱了秋衣秋裤,又脱了内裤。他看到躺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的这个男人,高大的、心甘情愿的、体型宽整肌肉厚实的真实而火热的躯体。他伸出有些颤抖的手,试着从锁骨往下触摸,王芃泽的身体紧张得抖了一下,但没有拒绝。柱子觉得自己的身体绷直了,他的手在王芃泽的身体上一寸一寸地往下移,警觉到眼前得这个诱人的身体始终不能放松。
柱子笑了一下,低声道:“叔,既然你说了,就要做到。”王芃泽没有说话,闭上眼睛不看他。柱子要王芃泽侧躺着,手渐渐绕到了王芃泽的背后,顺着脊椎慢慢摸到椎尾,又从下边移到正面,握了一下又松开。柱子笑着对王芃泽轻声说:“叔,那我要开始了。”王芃泽睁开眼睛,一脸惊恐地望着他。柱子并没有大动作,拿出在周秉昆的身上积累到的经验,用在王芃泽的身上开始挑逗,感觉到王芃泽渐渐有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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