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六岁,讲得头头是道,白净识摸摸白芷的头。“手机带了?”
“带了。嬷嬷你做家务很累,外面又冷,我长大了,可以自己出门了。”
可惜白芷错误估计了自己的认路能力,许多小区外面长得很像,她和母亲不过在半年前送庄申回来,她记不真切。在几个小区之间转悠了近四十五分钟,发现自己怎么都找不到庄申,只好打电话向庄申求救。
原本的惊喜变成了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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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女儿需要契机,不急。
庄申身边会有一个,白慈身边有一个。
至于是啥,我不说。
明后天要上全天课,不一定更。
第85章 我也是
到指定地方把小人儿接回家, 听明白事情始末, 庄申哭笑不得,叫小姑娘赶紧给白净识打电话报平安。这个大胆的姑娘已经出来这会儿功夫, 白净识久等,一定会着急。
打完电话才知,不光是白净识着急, 刚才下班回来的白慈听说小芷一个人出门未归, 便出去找人,这会儿也不知找到哪里去了。
白芷连忙给母亲电话,告诉她在庄申家里。母亲说来接她, 她支支吾吾说不清地址, 把电话递给庄申。
报出家里地址, 电话那头说:“我马上过来接她,麻烦你了。”
白慈的话语很简洁, 庄申一听便知她哭过了。她动动嘴想说几句安慰的话, 没说出口,那边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等下见。”
挂断电话, 庄申忽然有些紧张,她已有多少日子没见到白慈?
一个月?几百天?
白芷比她更紧张, 苦恼地求救:“庄庄,救我。”
“救你?”庄申沉下脸,“你知道妈妈和婆婆有多少担心?怎么可以撒谎出来?”
白芷低下头, 小人儿委委屈屈。“我想找你。”
“找我可以让我接你啊。”
“你才不会来接我。”小人儿瓮声瓮气, “你已经把我忘了, 也把妈妈忘了。”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把你们忘了?”
“你都没有找过我们,连一条消息也没有。”
庄申好笑。“你也没发给我消息啊。”
“你是大人,是你先不要我们的。”小人儿抬头看她一眼,眼窝里含着眼泪。
哎哟,庄申招架不住。“你这是倒打一耙啊,小小芷。”
“才不是。你说,如果我找你出来,你会怎么说?”
“我……”
“你会说你要上班,要加班,很忙,说不定还会说自己出差。反正不会来接我,对不对?”
庄申投降,揉着巧言利嘴有军师调//教的小人儿亲了亲。“你对你对,你都对。”
“庄庄,我想你,你不想我么?不想我妈妈么?还有婆婆,老是说,这个菜庄庄爱吃……”
“我想你呀。”
在庄申温暖的怀抱里,白芷心里哼哼,大人,口是心非的大人。
坐在沙发里,双腿一荡一荡,喝着热巧克力,想到即将到来的母亲,人小鬼大的白芷不比庄申平静多少。
一想到要面对母亲的狂风暴雨,白芷琢磨着自己装死会不会好一些。不过毛毛说,就算给母亲知道,母亲也不会打她,毕竟她一片用心良苦,创造了一个超级好的机会让两人见面。
毛毛还问她,“你妈妈会不想见庄庄?”
可白芷终究不是毛毛,心里头不免发虚,时不时偷看一眼同样发虚的庄申。
庄申笑她,“怕你妈打你啊?我不拦着。”
白芷做个鬼脸,也不晓得谁更怕。“警察阿姨不在家吗?”
上回许唯来家里,白芷见过,漂亮又威风。
“她上班还没回来。你见过她?”
“嗯。你离开之后她就来了。跟妈妈说话,妈妈哭了。”
“……”
“不过妈妈总哭,一听到你名字就哭。”
“……”这孩子邪了门了,越长跟周瑾家的妖怪越像。庄申看向她,也不晓得是有意还是无意。“怎么听你说得,好像我死了一样。”
“呸呸呸,庄庄,你怎么好这么咒你自己,快过年了,不能乱说。”
庄申快哭了,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小芷呢。
“诶,小小芷,芳姨怎么没跟着你?放假了?”
白芷摇摇头,“妈妈说我们家雇不起芳姨,补了芳姨好一笔钱,给她介绍去别家干活。而且,我长大啦。”
“你长大个头。”庄申越听越觉得奇怪,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突然就没钱了。白慈可是住大别墅、坐宾利的人呐。没钱了所以她们才搬到许唯家附近?星月会东窗事发了?
等见到白慈,那种不安的感觉更甚。
一身从外头赶来的寒气,额头上冒着汗,气喘吁吁,想来是一路奔跑。程琤说她瘦了一点没错,连羽绒服看起来都略大了些。两人照面,四目相望,同时红了眼眶。
“妈妈。”白芷怯怯地叫母亲。
“你……”出乎意料的,白慈没有骂人,一进屋里,抱住白芷,眼泪控制不住,刷刷往下流。刚才在外面到处找人的时候,她脑中闪过无数社会新闻,小女孩被人拐去山区,小女孩被人分尸,她真以为要失去她了。“以后你要什么跟我说好吗?你知不知道你吓坏我了。”她断断续续地说,“妈妈只有你了呀。”
她的悲伤真切,白芷受到感染一并哭了起来。刚才她一路找不到庄申的地方,早已被吓坏了。
母女俩抱头痛哭,搅得庄申心里翻江倒海。
白慈乍见她目中闪过惊喜和迟疑,整个人全没了以前那种肆意的神采飞扬,叫她难过又心疼。
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慈越哭越伤心,似要把一个月来的憋屈一股脑哭个干净。
为自己,为庄申。
白芷没她那么难过,这会儿收了眼泪,看向庄申求救。
庄申只好上前劝慰,谁知手刚搭到白慈的肩膀,白慈站起来一个转身抱住她,竟又挂在她身上继续抽泣。
白芷冲慌乱的庄申眨眨眼。
庄申瞪她,一手轻抚白慈的身后。
曾经那么亲密的一对人,前一刻如胶似漆,后一秒形同陌路。那些爱恋、眷恋并不会随着关系的破裂骤然消散。
白慈紧抱庄申,贪恋她的怀抱,她的气味。
她想她,很想很想,每一刻每一秒都想。
她不想松手。
尤其是庄申温柔的安慰,“没事啦没事啦,小小芷好好的。我也训过她了,她很听话。”
明知不该这么纠缠不清——越是纠缠,或许越是会激怒庄申,她依旧不舍松手。
想求她原谅自己,求她回来。求她不要放自己坠入绝望。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白慈不好意思的松开手。“麻烦你了,我这就带她回去。”她声音低低的。
一个骤然放手,一个若有所失。
“啊,那个,那个,你先洗把脸?这样出去也不好看啊。”庄申何尝舍得。
白慈寡淡一笑,“好看不好看有什么要紧。反正也没人看了。”
“……小小芷这样出门也不好,外面冷,一吹风,脸要冻坏的。”
白芷:……
“来来来,先来洗把脸。”
把人带到洗手间,给小的洗完脸,把毛巾给大的。
大的也想让她擦脸,奈何脸皮厚不到那程度,接过湿热的毛巾随意擦一擦。就见镜子里面那个朝思暮想的人,眼神闪躲,想看她又不想看。
想让她大大方方看自己,正好自己也能好好看她。又怕一说,那人负气离开。
白慈只好放慢动作。
一个磨洋工,一个偷偷瞧,终于眼神对上了。庄申咬咬嘴唇,懊恼地问:“你要不要喝杯巧克力?”
白慈有点为难:“我怕白嬷嬷在家里着急。”
“她知道小小芷在我这里。”
“那麻烦你了。”
低声说麻烦的语气让人起鸡皮疙瘩,庄申有点想之前那个什么都理所当然的女人。
母女俩喝过热巧克力,不好继续待下去。白慈擦过嘴,说:“家里做好了饭,你要不要一起去吃?新来的阿姨没有原先那个手艺多,做的都是家常菜,不过应该和你口味。”
庄申的眉头皱得很深,“有件事,我不知能问不能问。”
“只有你不想听的,没有你不能问的。”
“……”庄申顿了顿,“你搬家了?”
“是呀,原先地方太大,走上走下都累,实在没有必要。”
“车?”
“本来就都是租的,现在上下班叫车也方便,偶尔坐个公交地铁很环保是不是?”
“星月会没事吧?”
“挺好,运行正常。”
白慈轻描淡写,像是在说她很好。庄申觉得不对劲,这时她才发现乍见白慈时的违和感从哪来。白慈没有戴首饰,一件都没有,脖子挂着的是铂金链子,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自己还给她的护身符,连她日常爱用的真皮名牌包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大包,一点不像白慈风格的质朴大包。
“白慈!”
“嗯,真好,听你叫我的名字,真的很好……”
“……”那种无力的感觉又回来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