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申目标明确,一是工作所需,她目前在拓展岩画的衍生产品,和市场部门一起,做另外一条产品线;二是找找有无可能见到余广复所提到的神秘岩画;三是她不可避免地对“上柱国杨素门下走狗”产生好奇。
收到邀请函,得知“上柱国杨素门下走狗”和自己在同一个城市时,庄申在网上好生搜罗一番这个id的原创与回复。那语气、语调,有好几个瞬间,都让庄申觉得这人跟杨坚、杨素或是独孤皇后有点什么瓜葛。
不是枕边人,起码也得是殿中人那种。
庄申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有人提到星月会。两个老板打扮的中年男人,站在她隔壁不远处,肆无忌惮地讲八卦。
头发多些的那个问头发少的,“周总,有没有收到今年星月会的邀请函。”
头发少的不无遗憾,“没有收到,听说今年星月会只发出三十张邀请函,需要拍卖人或是代理前往安西一游。刘总路道粗,可有什么内幕消息。”
被称作刘总的说:“我也听说了,噱头,都是噱头。今年星月会秋拍比往年延后不少,听说下礼拜他们会搞一场预展,看不到实物,是什么全息投影。噱头伐你说。”
周总道:“难说。这星月会啊,有点来头,要是去香港、澳门拍,我也不觉得稀奇,但是去安西,嘿……”
刘总忙问:“怎么讲。”
周总:“拍卖行,但凡能做起来的,多多少少有些路子,这星月会非但是做起来了,还是这个领域一枝独秀。”
刘总附和道:“对,之前都没怎么听说过。”
周总:“这星月会背后有安西的势力,我有个朋友跟那边接过头,野心不小,来头不小。”
刘总:“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有风险?”
周总:“做啥事体么风险,老刘,侬最近哪能有点缩。”
刘总:“现在看不清什么山色,尤其跟安西沾边,要谨慎啊。”
周总笑:“买点东西又无所谓,你晓得伐,为啥星月会的都是真货?”
不光是刘总,庄申也好奇。通常拍卖会对外号称有专家团队,绝对真货,但真的假的,不是那么好说。博物馆专家和拍卖行专家各执一词的事情多了去了。苏东坡那《功甫贴》是最好的例证。
刘总:“为啥为啥。”
周总:“嘿,我听说,他们在安西挖到几个以前的箱子,是那帮探险家没来得及带出去的。”
刘总:“探险家?”
周总:“斯坦因晓得伐?就是这帮人,连懵带拐半买半抢,把好东西运回国的。他们呢,找到的是日本人的东西。前两年拍卖敦煌东西被国家文物局叫停。”
刘总:“那么厉害?”
周总:“嗯,听说星月会现在这个白总跟那边的人有一腿。”
中年男人发出猥琐的笑声,庄申皱眉,没忍住继续听下去。
“白总我见过,年纪轻轻,老风骚额,腔调不错,听说有个女儿。”
“对,我朋友说这女儿可能就是安西那边那个人的私生女。估计那边原配搞不定,流放到上海去了。”
“老周,他们真能讨七个老婆?”
“说是这么说。你干嘛,想不开啊?老婆有一个最太平,别的,别的还需要结婚伐啦,跟一个人结婚么够刺激了。七个老婆,要是离婚了,你得分多少钞票出去。我们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庄申一路竖起耳朵听他们讲话,越听心里越是搓火,这会儿功夫,两个中年老板已经交流起在外面包养的省钱心得。她一心多用,没留意,碰到了一副角落里的画作。
咯哒一声,把她吓回了魂。
下意识把画框摆正,扫了一眼,这一扫,叫她头皮发麻。
那画作,五米长卷,标题是天女飞舞。画面上是一个女人在独舞,像是举行一仪式,周围廊亭之中有乐师相候。那舞步姿态,庄申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眼熟,才摸出手机随手按了一张,就被安保人员阻止。
“小姐,本次展览禁止拍照。”
庄申合十求情,“就拍一张好不好?”
安保人员很坚决,“不好。我们有规定,刚才你拍到了?”
庄申摇头,“还没拍你就来了,吓我一跳,手一抖,随手按的。”
安保人员说:“如果拍到了,麻烦你自己删除。如果有媒体刊登这次画展的化作,律师会追究法律责任。”
“好好好。”庄申堆笑,虚应道。
再看那天女飞舞的画作介绍,说是画家李小万在安西、阿里两处采风,神女入梦,交感而作。
寻遍整个画展,只有这一副画,让庄申似曾相似,她试探地问工作人员,这画卖不卖。
工作人员很客气地说,不卖。
等到下午也没等来艺术家李小万,庄申取了名片之后,只好先发信息问白慈。
“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策勒县旅馆的那天晚上,你跳的那个舞?很神秘的那个。”
“那次啊,第一次,我记得那晚。”白慈的消息回得很快。“怎么突然想到那个?”
庄申想说因为她看到有副画像那天她跳的舞,正打着字,白慈的消息又来。
“小申,是不是惦记着那晚?”
“是不是还想和我做//爱?”
“是不是暗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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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里有个读者需要早睡,又惦记着想抢沙发。
好吧,偶尔来一个设定6:01发
第41章 人生如雾亦如梦
庄申看到这几句话, 没有像往常那样尴尬、害羞或是好笑,相反她在短暂的怔忡之后生起气来。
怒火如此之大,需要她不断地自我调整才能缓和。
惦记?是。
想和她做//爱?也是。
暗恋?大概。
一种心事被一览无余,却不知对方心意如何的懊恼。
与白慈重逢至今,除却半真半假的玩笑, 白慈从未同她说过自己的状况。
白慈是否与别人结婚, 是听她和法尔蒂丝吵架得知, 白慈的过去,也是法尔蒂丝讲的。
与白慈相关的诸多事情,皆出自旁人的口舌,而白慈念念不忘的是她在身心留下记号。
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庄申知道白慈这个人, 向来不用脑思考, 她的一切行为均出自本能,但是这种本能, 叫她略有不快。
不想再与白慈多说,将手机塞进包里, 庄申一个侧身, 险险与身后的人撞在一起。
身后的女人眼明手快, 避开她的去势,扶她一扶。
“不好意思。”庄申连声道歉。
“没有关系。”扶住她的是个穿白色衬衫、工装裤的年轻女孩, 眼眸如星, 有股势如破竹的锐气, 随她一起是一大一小两位女性,大人娴雅,气质绝佳,小女孩可爱钟灵,一见便叫人心生欢喜。
三人穿着同款白色衬衫,衬衫上各有一只猫头,不同之处在于猫头的位置。
成熟女性的猫头在胸前口袋,小女孩的猫头在领口,年轻女孩的猫头在腰间,叫人忍不住想去她身后看看是否有一条猫尾巴。
这三人会是什么关系?姐妹和母女?情侣和母女?这亲子装或是情侣装也太有趣了。庄申也想去搞一套,无印良品买几件衬衣,找人绣花就行。
她不禁一笑,但随即又想到自己与人家终究不同。对白慈而言,她是个外人,就算白慈心血来潮把护身符给她,也并不能说明什么。任何家里传承而来的东西,白慈都不在意,她平时戴着的根本原因,怕是白净识不许她不戴。
也许找白净识聊一聊这个护身符能有更多收获。前提是白净识晓得东西在她手里后不拆掉她的脑袋。
年轻女孩没计较她兴致盎然打量后的出神,随口问:“觉得怎么样?”
“什么?啊,你说这个画……很有趣,没想到画家跑去那么多地方。画家,李小万,这名字也挺有意思。”
年轻女孩笑笑说:“是挺有意思。”
“诶,画家本人会来嘛?我想问问他那幅画,是在哪得到的启发。”庄申指向角落那副天女飞舞长卷,年轻女孩顺手看去。
“这个啊,你找对人了,问画家本人没用。不过,告诉你也没用。”
“呃,愿闻其详。”
“画面是我梦见的,李小万和我共梦,见到这画面后,他当即画下来。那梦我只做过一次,之后再怎么观想,都梦不到。”
共梦?庄申难以置信,“是我理解的那个共梦?”
“是你理解的那个共梦。”
“这,要怎么操作?用仪器把两个人的脑电波连在一起?”
“你挺科学的,不过不用。我睡这边,他睡那边,我做梦,他就梦到了。”年轻女孩看着庄申的脸,笑得有点恶作剧。
“如果可以的话,方便详细跟我说说那个梦嘛?那个,我姓庄,叫庄申,博雅西市的研究员,最近在研究岩画。”
“我姓杨。你对这幅画这么感兴趣的原因是?”
庄申犹豫一会儿,没有继续用博雅西市研究员的名头,坦诚道:“我可能没法告诉你原因。”
“这样啊……”
“诶,没法告诉你原因又要问你做梦的事,好像很失礼,这事情涉及到别人,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