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句话白芷都听进去了,她又问:“所有的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吗?”
面对小孩子这样的问题,也许应该给她一个肯定回答。但是庄申没法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有些遗憾地说:“我不这么认为。”
白芷接过她手里的空瓶子,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我信你。芳姨说所有的母亲都爱孩子,我不信。”小小的个子,如此笃定,神情比她母亲要坚毅。
庄申摸摸小姑娘的头。“好啦,还有一瓶养乐多你拿着,我们回去看看她们怎么样了,有没有打起来。其实女人之间更要互相体谅,不能互相伤害,知道吗。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女性力量,she for she!诶,你知道she for she是什么意思吗……你们开始学英语了吗?”
白慈顺着赵静的消息下楼找人,就看到这样一幕:花架子下面一大一小平和地说话,大的那个谆谆教导,不知在解说什么,小的那个一脸认真,不时问些问题。大的忽然在小的手心里写字,写着写着,小的被挠得手心发痒,笑了起来,大的那个也笑,摊开手,让小小人在她手心里写。
不自觉被她们真挚的笑容感染,白慈嘴角含笑,只是笑着笑着,视线模糊。
这是她从小到大向往的一刻,父母好声好气说话,语带温柔,没有吵架。记忆里,好像父母每次吵架的原因都是自己,多余的自己,没用的自己,只有白嬷嬷要她。
她喜欢海塞姆,因为年幼时,海塞姆和她最好,带她一起玩,他们在沙漠里飞奔,躺在沙丘上看月亮和星星。海塞姆说:星月为他指明将来人生的道路。
那时,为了和海塞姆一样,白慈说,她也是。
海塞姆的目光温柔闪耀。他要做沙漠里的苍鹰,翱翔于天地之间,那么白慈就是沙漠里的狼,随海塞姆一起。
后来是什么变了,她不知道。因为孩子?还是因为感情本身。年少时的爱恋随着怀孕之后的争吵一点点淡去,激烈的情感终有一日会被岁月磨平。
海塞姆说她应当知道,他是个男人,玛尼教的男人,他愿意娶她,只是他不能保证白慈会是他的唯一。
“我心里总有一块地方是你的,心脏最柔软的那部分。但是我没法把我的心都给你,我会为了利益或者需要和别人在一起。”
那时她有片刻的感动,至今想来有些可笑。要是换个人跟她说同样的话,她大概会一耳光抽到对方醒为止。
海塞姆求过婚,白慈没有答应。她不需要婚姻和孩子捆绑住苍鹰。她也不需要用婚姻证明什么。既然海塞姆想自由,那便让他自由,她自己也是自由的。
可是现在,她不想做沙漠里的狼。她从来就不是。她宁愿带着白芷和庄申一起,做一只家猫也好,一只傻兔子也好,什么都好。
她想要每个人都轻声细语地说话,想要耐心的,没有争吵的生活。
想要别人生就可得,她竭尽全力才能拥有的平静生活。
想要童年渴望的安宁岁月,独属于她的柔情。
一天之后,庄申、邱泽飞和白慈、法尔蒂丝一行同班飞机回上海,白净识带着白芷,让白慈和庄申坐一起。
庄申的精神不是太好,和来时一样,除了吃,便是睡。白慈睡一会儿醒了,觉得没劲,挨着庄申耳朵说话,故意咬她的耳垂。
“耳朵和脸都红了,别装睡了。”
庄申只好睁开眼,羞恼地瞪她,“我还受伤呢,你该不会是希望我伤口//爆裂吧?”
“你这人,都受伤了还那么不正经。做什么那么激烈,嗯?”
“……我说不过你。”庄申别过头,继续闭上眼。
白慈又咬她,这次是脸。
“你是狗啊!”
“我是照顾你受伤,为了不碰到你的伤口,只好咬你脸。”
“真是委屈你了。”
“嗯,委屈。小申,我无聊,我没劲。你给我讲故事吧。”
神经病,孩子都那么大了还要人讲故事,要是在平时讲也就讲了,但是飞机上干燥,庄申实在不想说话。被她一会儿咬一下缠得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的ipad给她玩。
“噫,你这ipad里都是什么呀,游戏、小说、资料,真无聊。”
“噫,小申,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庄申始终闭着眼,直到耳朵被塞进一个耳塞,之后是嗯嗯啊啊,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床声。
“!!!”
庄申霍然睁眼,伸手去抢ipad,这一下动作大了点,扯到伤口,嗷一声叫了出来。
白慈促狭地笑,拿开ipad不让她够到。“不要激动,你有伤在身,淡定淡定。”
之前为了在安西顺利睡着,庄申特意存了许多能转移注意力的视频。后来和法尔蒂丝一个房间,没有用上,她早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被白慈东翻西翻,翻了出来。
“哎呀,看不出来啊,庄申,你居然喜欢这种,叫那么浪,太假了吧。”
这下白慈不喊没劲了,一人一个耳塞,强迫庄申一边听叫//床,一边听她点评。
“哎哟,这个胸比头大,假的吧,这要是把人夹死了算谁的。还是我的好看一点,你说呢?我可是真的。”
“……”
“你没觉得我胸型好嘛?是不是瞎啊?”
庄申:“隔那么久谁记得!”
“哦,你是想看我的对吧,想看就说嘛。我会考虑的。你要摸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
“哎,庄申,你该不是和法尔蒂丝这个假正经的女人三更半夜一起看的吧!”
“……没有。”
“哎,你光看视频,没有带什么使用工具之类的?”
“没有没有!”什么使用工具,就知道被这个女人发现准没好事。
庄申的眼睛红红的,带着点潮湿的水气,像是只兔子,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你笑够了哦。”她很认真很严肃地提出抗议。
“不够。”白慈听到自己说。
她想吻她,把她没有血色的嘴唇咬出胭脂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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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们忘记那些小视频了吧?
本寿没忘~~~
明天上午继续看牙医,下午要去围观心理行业发展论坛。。。更新随缘。
第34章 别有蹊跷
遇到白慈之后, 庄申的人身权利受到了极大的侵犯,不光随时有被咬被掐被挑逗被出柜被当妈的风险,连自由都受到了限制。
从安西回上海那天,她被强行带回白慈的家。起因是白慈知道她在外面租别人的房子住,那人工作很忙, 没法照顾少块肉的庄申, 而庄申不打算回家, 甚至连受伤这件事情都不想告诉父母。
白.霸道总裁.慈当即决定把庄申打包带走。
“我家里有人做饭,有人打扫, 有人照顾你。你回家一条胳膊能做什么?洗澡都费劲。不要瞪我, 白嬷嬷不会替你洗澡的。我也不会。”
发生这件事之前十分钟,白.霸道总裁.慈刚刚亲过庄申的嘴角。庄申被她亲得发懵,没有回应也没有反抗。发懵不是因为亲吻, 而是因为白慈的克制。狂风暴雨似的人,突然蜻蜓点水般的缱绻温柔, 像钻木取火最后那一下, 呲啦一声,窜起点点星火, 火在庄申的五内燃烧,使她悸动不已。那个瞬间,她耗尽所有的理智去抵抗那火。
先前, 法尔蒂丝质问, 白慈沉默。人为什么会沉默, 因为无法宣之于口, 因为无法一言以蔽之,因为不想承认。
庄申只好皱起眉,像看一个撒野的孩子,白慈眼波如水,轻揉她的眉头,没有说话。
很多很多年之后,无论白慈在哪里,和白慈是怎么样的关系,庄申觉得她都会记得这个瞬间。在刚才的那一分钟里,她的心跳属于这个人,呼吸也是。
坐在打扫好的房间里,看着陌生的高级灰色调的房间,庄申一手捂住脸。她怎么就因为那个亲吻鬼迷心窍,听白慈的话,跟她回来了呢。
多么奇怪啊。只要她的生活和白慈沾边,总会变得奇怪。
房间是下飞机之后,白净识吩咐驻家阿姨打扫的,临时叫阿姨晒一晒被褥。
庄申原想回去取衣服和日用品,白慈不许。“重新买过就是了。”
“……”
“从头到脚,全买了。”
庄申才想抗议。
“不许说不好、不要。”
“可是……”她行李箱里有换洗的衣服,不需要从头到脚买过。
“没有可是。我乐意你穿我的衣服。不许说你不乐意,不许。”
驻家阿姨打扫完之后,白净识特意来看看缺什么,少什么,又给庄申一起添上了。
不劳白慈动手,她带着白芷坐在庄申的床上:“嬷嬷,我总觉得你偏心,你喜欢庄申。”
白净识说:“庄申是读书人,第一次来家里住着,总是要细致一点。你觉得这里好,要不你一起睡?反正床大。”
白慈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会啊,要不是怕压到她的手臂,我一定要睡这里的,看看你有多偏心。白嬷嬷,你一直喜欢读书好的,是不是嫌我从小读书不好?”
白净识说:“是啊,你读书确实够呛,幸好小芷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