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要挟,硬生生被她说成合作。海塞姆失笑,文人善粉饰。不过合作也好,若非心甘情愿一同前往,前路扑朔迷离,横生变故。他喜欢庄申识大体。“合作愉快,静候你们的到来。”
“等等。”
“等一下。”
白慈和庄申同时叫住要挂电话的海塞姆。
海塞姆又笑,“放心,我会好生招待白嬷嬷,蔬菜水果管够。”
“我想看看她。”白慈说。
没亲眼见到,总觉不够放心。
“明天我会发一段视频给你。既然你们肯来,我何必为难一个老人家。”
那一晚,白慈和庄申抱在一起没有睡着。
三天之后会如何,将来会如何,一切的一切混沌一团,没有出路,没有光亮。
女国的传人与帖木儿后代即将一同开启神秘故国之路,一方是平实百姓,一方手握资源,这样悬殊的力量进入净土,会否给净土被封印的人带去最后的灾难。
女王的本意是留存复国救人的希望,可眼下一息尚存的佛国可能会终结在她这个什么都不信的后人手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哪怕一门心思只想找回白嬷嬷,
庄申想的却是另外的问题,海塞姆拥有通向女国的地图残片,意味着他的目标是女国,到女国以后呢?他要做什么?救出祖上的军队?还是因为黄金之国的名声。如果是为后者,海塞姆已然富可敌国,财产远甚庄申想象,为何还执意要去,听海塞姆的语气他自己其实并无执念,一切为着家族。这使她不免愈发担心。
而且,按照白净识所说,女王封印全境,不止是臣民也包括敌人。帖木儿汗为何不在其中,若是帖木儿汗身陷女国又如何能领导之后的帝国。按照历史记载,帖木儿汗的战绩可没有在安西终结。
再者,海塞姆提到许唯。许唯盯上海塞姆是多久前的事?两年前,三年前还是六年前?海塞姆有什么把柄落在许唯那,让她惦记那么久。海塞姆到底在做什么,他难道想搞独//立?
庄申一惊。改装悍马、皮山县岩画石壁里的仓储空间、萨伊买里的那次遇袭……她可不想和同国家作对的人搞在一起,走私文物是一回事,搞独//立又是另一回事。
可是海塞姆不像是那种对权力热衷的人。庄申认识的人不多,但就是这些人里,海塞姆拥有的最多,权欲最少。
也许一切要等到见面之后才会有眉目。
可见面之后,她们真的还有机会脱身吗?
这样的事情瞒不了许唯,庄申也没打算瞒她,连带海塞姆提到她的事情一并讲了。对被海塞姆阴这事许唯只冷冷一笑,听说她们打算自动送上门彻底炸了。
“你们脑子坏了嘛!海塞姆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有雇佣军你们知道嘛?雇佣军。那又是他的地盘,在这里他有所顾忌不能拿你们怎么样。在安西,你们怎么死的都没人晓得!你们别觉得他有求于你们就能平安了,这种人反社会,你完全猜不到他会怎么样!”
许唯说的庄申和白慈不是没有想到过,白慈无精打采地问她:“如果不去安西,不照他说的做,我还能怎么样?你也说海塞姆厉害,安西是他的地盘,他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在上海他不能?许警官,你前阵子是怎么被停职的?他的人脉盘根错节,就以我所知,不少地方都有他的朋友。这事我们不自己办,难道能靠你们?无凭无据,远在千里,你们怎么管?别说你们压根不想管。我这里一个报警,不用等挂电话,我们就能看到白嬷嬷缺胳膊少腿的惨状你信不信?不听话不去,光等着给白嬷嬷收尸吗?白嬷嬷是我家里人,家里人遇险,我们难道能不管不顾?”
“白慈,如果你能提供海塞姆违法的证据,我有三成把握找到上头人出面。”许唯没有打包票,也没法打包票。
“呵。”白慈面上浮现一个极为惨淡讽刺的笑容,“许警官,你高看我了,我对海塞姆的那些事情,一无所知。无论是他小心谨慎有意隐瞒,还是我出于自我麻痹全然无视,他做的我统统不知道。多谢你愿意相信我们,收留我们。”
许唯看向庄申,“你怎么说?一定要去?”
庄申耸肩,“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许唯动动嘴,有些话终是没说出来。
收到三张头等舱机票和白嬷嬷能吃能睡日常念经的视频之后,白慈和庄申各自安排公司事务。
不知道自己几时回来,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回来,庄申直接向章桦提出辞呈。辞职的理由很简单,她要去星月会工作,过两天就得出差去安西。章桦不信,也不批准,只叫她冷静冷静,放一阵假再说。领导爱惜,依依不舍,庄申险些哭出来。
同父母的交待更简单,只说要外派去安西一段时间,让父母不要担心。心里多少有回不来的预计,庄申同父母讲了不少关心话,庄家父母窝心之余连连感叹,人有了稳定伴侣和孩子之后完全不一样,孩子长大了。
为免生出枝节,去安西的事庄申只告诉许唯,连程琤都没讲。而白芷从二个母亲处获知事情的全部,哪怕她才六岁,她们亦没有瞒她,连可能遇到的危险也没有隐瞒。白芷多多少少听懂要救婆婆需要她们三人去换,会死会流血。小小的人儿没有半分犹豫。“要救婆婆。我想婆婆。”
出发前一天庄申和白慈哄白芷睡着后躺在床上,想到未知的明天,同时发出一声叹息。
正打算无论能否睡着都睡上一会儿,庄申忽觉白慈的手伸入她的衣内四处撩拨。两人性事向来和谐,对彼此敏[gǎn]点十分熟悉,纵是满腹心事,也被她弄出火来。不上不下的当口,那人突然停了,庄申待要说话,只见枕边人褪去睡衣,光裸裸的贴上来脱她的衣服。
“我睡不着,我们干脆做//爱吧,做到明早去飞机上补眠正好。”
庄申来不及夸赞她的奇思妙想,行动派就已跨坐她的大腿上,随着滑动,潮意渐浓。
天蒙蒙亮时,两人喝完水重新躺下来,白慈说:“小申,你别去了。这件事情本身就和你没有关系。海塞姆在安西的势力很大,要说是那的土皇帝一点不夸张。他家里,我弄不清,门门道道很多,很复杂。你没必要跟我们一起去冒险,我已经,已经害你改变了一次人生轨迹。这次,我不想再害你失去工作。我知道你喜欢现在的工作,你们章总也喜欢你,她让你放假就不会让你辞职,你只要跟她说几句好话就行了。”
庄申一怔。
这番话白慈想了三天,犹豫了三天,这会儿终于让她说出口。“小申,我知道你很内疚,你总觉得白嬷嬷去找海塞姆跟你有关,你没能及时查清楚。这不怪你,这几天发生好多事,我们压根没有时间去调查,你别往自己身上揽,我也有错,没把这事放心上,我要是天天跟白嬷嬷说说,她也不至于会自己去找。这事你别管了,你就好好在上海等消息。我和小芷到了那会给你打电话的,我们也可以视频。那鬼地方,找个一年两年总能找到。我们也就一两年见不到而已。要是,要是我们没能回来,你就……你就另外找人吧。”
“你几年没回来我可以另外找人?”
“五年。不要,十年。不要,还是,还是五年吧……唔……”没来得及将不舍不甘倾诉,就被庄申粗鲁地吻住,话语最后被撕扯成细碎的喘熄。
“会有危险……你会死的……我不想,不想,害死你。”迷迷离离的呻//吟里,白慈继续她自以为大体的劝说。她全心全意为庄申着想,不想她和她们一起踏上一条看不见终点的血色之路。
身世是她和白芷的宿命,与庄申有什么关系。她的庄申一开始就是被牵扯的无辜路人。
“小申……”在一切停止的那一刻,白慈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听见庄申在她耳边说:“我发过誓,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你死了,我的心就死了,躯壳留着还有什么用。小芷是我们的女儿,也有我的一份,我是她妈,哪有女儿去受难,母亲躲得远远的道理。一家人,怎么都要整整齐齐的知道吗?再说,人几辈子能摊上去佛国净土这种大事,这个闹忙,我凑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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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忙=热闹
第99章 抵达梨城
库尔勒(后称梨城), 安西重镇,秦汉时期居天山南路三十六国渠犁国境内,阿克苏以苹果闻名,库尔勒则以香梨闻名于都市,是海塞姆势力的大本营所在。
庄申、白慈、白芷三人下午从上海出发, 到达库尔勒机场已是午夜时分。两个大人牵着睡眼惺忪的小女儿,刚走出大厅, 就见到阿拉丁朝她们挥手。
上一回与阿拉丁见面, 庄申与白慈决裂。今次再见,阿拉丁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庄申却始终保持一种疏离的客气,好像过去的恩怨没有发生过。
彼此打过招呼,阿拉丁领她们坐上黑色改装悍马。若非上车后白慈的问话, 气氛和睦得好似朋友探访。
然而白慈不可能不问。
“白嬷嬷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