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好仁干笑了。
“……就是问一下你，我住院的时候晚上都是你守着么？”
“大部分时间是。”阿贵收回了目光，点头，轻松说：“不过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阿贵往门那边走去了。
好仁从紧张中放松了下来，转身又坐回到了床上。
真是虚惊一场。
好仁心里叹。
“仁少爷。”
好仁微怔，转头，看到阿荷和几个佣人个个戴着防烫的厚手套手端热水盆走进来，微微的，有点惊诧。
“怎么了？”
好仁又站起来了。
她们手里的盆子都装着褐色带香的热水。
那味道……
“柚子叶？”
好仁一问，阿荷点头。
“您现在就洗澡吧。”
大家都陆续往浴室那边去了。
阿荷对好仁说：“先洗澡，然后用柚子叶水冲冲医院带出来的晦气，很快人就完全好起来的了。”
民间这一套好仁当然知道。
他点了点头，末了，进到浴室，看那几盆水都白烟袅袅的，伸手往一个盆里，想试试水温，不想手却被阿贵抓开了。
好仁微怔，抬眸，阿贵放开了他的手，告诉他：“这是刚煮沸的。”
“哦……”
好仁应声这当会儿更多的柚子叶水送来了。
一桶一桶，全都是白烟袅袅的。
好仁看着，觉得太多了，正想叫停，不想，阿贵比他先动作，卷起了衬衫袖子，塞上了按摩浴池的盖子，接来了一个佣人递来的防烫手套，一桶桶柚子水接过，全都往按摩浴池里倒。
不是吧？！
好仁微微惊诧。
这么大的一个按摩浴池，这得多少柚子叶水才能填满啊？！
事实证明，好仁的顾虑是多余的。
柚子叶水陆续地送来了。
浴室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好仁走到按摩浴池边，看阿贵和后来进来的两个男人各占一个位置不断往浴池里注水，好仁看着觉得过意不去，赶紧地叫一佣人把防烫手套给他，也来忙上一份。
人多就是力量大。
很快，一个可以坐下四五个人的池子完全被满上。
柚子叶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浴室，闻着那种别样的香，阿贵把花洒那边的水阀打开，热水落地微溅，一时间，蒸汽腾起，浴室的那面大镜子渐渐地，被水气迷蒙了。
“脱衣服吧。”
佣人们很快撤离了。
阿贵对好仁说：“在花洒这边洗澡洗头，然后再过去泡一下。”
好仁眉头微微一簇。
他想说自己还没来得及拿衣服呢，阿贵已经往浴室门那边出去，说：“我给你拿衣服。”
驾轻就熟。
这个用来形容阿贵做的这一切真的很贴切。
他对照顾好仁真的很习惯。
浴室的门被拉上，好仁看着那门很久，看了那池子里的柚子叶水很久，解着衣服，往花洒下站了去。
泡沫冲刷，堆积漂浮流向了出水口。
好仁在那洗了有一会儿，仰头把自己湿答答的头发往额后一拨，突然听到浴室门被拉开的声音，第一反应便是转头看向了那边。
阿贵进来压根没看他。
完全没有打扰别人洗澡的尴尬，阿贵把干净的衣服摆在了一边大理石柜面上，快手捡起好仁褪下的衣服丢进洗衣篮里，拿起洗衣篮又走了出去。
阿贵这一忙，让原本些微无措的好仁不好意思起来了。
这不被别人伺候得有点心虚嘛。
好仁赶紧冲掉身上的泡沫，想着速战速决，往浴池走去。
天气冷，水温却还是有点烫，好仁一进去全身的肌肤都活血通红了，好仁好想起来啊，可是刚一动作就看到阿贵开门进来，他动作一顿，赶紧又坐回到池里去了。
阿贵走来扫了池边的温度计一眼，看着微怔，问：“你不烫吗？”
当然！
但是好仁干笑了，说：“天气冷，我想泡热一点的水。”
阿贵没意见。
他直接在好仁背后的池边坐下。
他两手一下泡到了好仁两边的热水里，好仁眉头一蹙，有些莫名，不想，阿贵泡了一会儿两手突然摸到了他的两边颈肩上。
好仁吓了一颤。
阿贵感觉到了，垂眸：“怎么？手冻么？”
“不是。”
他不习惯阿贵的触摸。
这双男人的手，暖暖的，摸在他的皮肤上，带着让好仁尴尬的热度。
“……”阿贵感觉到好仁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垂眸看了好仁很久。
那湿湿的发尖不断地往下落着水，好仁全身都是红的，看不到脸，但是连耳朵都被热气熏得绯绯的了。
“放心吧，我不是五少爷。”
阿贵突然淡淡的一句让好仁一愣。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仁眉一蹙，抬头看他。
红彤彤的脸上有着隐隐的愠气，好仁此时看起来，双唇红润，双眼特别的明亮。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情商也不像小伙子那么差，好仁听完就算了，靠到了池边，任由阿贵服务。
阿贵的手势很好。
好仁原本很紧张地随着他的动作僵在那，但是久了，慢慢整个人都放松了，渐渐地，在热水的熏陶下，好仁开始有点昏昏欲睡了。
“说来……”好仁撩拨着池里的水，抹了把脸，企图用拉家常赶跑自己身上的瞌睡虫，低声：“老五那一房两母子好像对馨蓉都不太好哦。”
“这很正常。”
阿贵低低的应答，让好仁一下觉得：也对。
到底不是亲生的，不是么？
好仁还来不及点头，不想，阿贵突然：“如果有人立心想要害死我的儿子，我也不会对那个人好的。”
什么？！
好仁一愕，一下转脸抬起头看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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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
目光对上的那一瞬，好仁微怔。
阿贵黑色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他，好仁的脸刷的一下，红到爆。
好仁马上就收回目光了。
心里怦怦狂跳，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装作没事人似的，却难掩慌张，刻意专注话题：“……怎么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阿贵的声音很低。
他一双暖手摸上了好仁的脖子，缓缓滑下来，两手指尖抚上了好仁的两边锁骨。
好仁的脸好烫。
只是因为原本肌肤就因为水的温度而绯红了，所以他慌张之余，并不算太过尴尬。
“那年，二太太病逝，老爷正沉浸在悲伤当初，大家都在忙活帮二太太设灵堂，准备身后事，家里空下来了，小孩们就没人顾得上了。”
“听阿荷说，五少爷不知道怎么的摔进游泳池里了。当时他才只有六岁，又不会水。还好阿荷她们及时发现了，喊了人下去救了他。”
好仁眼睛眨巴眨巴：“这关馨蓉什么事？”
“阿荷说，发现五少爷在水里拼命挣扎的时候，看到四小姐就站在岸边。这四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吓傻了，看见自己弟弟落水了，也不懂得跑去喊人。”
“三太太赶回来知道了很气愤，拿藤条对四小姐一顿毒打，三太太说四小姐其实就是巴不得五少爷死，老爷心情不好，不愿理会，最后还是大夫人把人救下了，把三太太骂了一顿，斥责三太太把恶毒冠在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头上简直就是荒谬。从那时候起，四小姐就和大夫人更亲一些，原本就不是很喜欢她的三太太有了心结，对她就更冷淡了。”
原来是这样……
好仁垂眸。
忆齐翠云之前在客厅对何馨蓉的态度。
好仁敢肯定，齐翠云今时今日还是觉得当年何馨蓉是故意不喊人的。
可是对方当时只是个小孩子。
看到弟弟溺水，被吓傻了，有什么奇怪。
故意的……
说得自己的孩子这么恶毒。
好仁都觉得齐翠云有点不可理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