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地人都困兮兮的,这小子还这么勤奋呢,吴澄站起来,绕到季覃身后,看他写些什么。
还不止一张,几张纸错落着摊开,抬头上分别写着略略黑粗的大字:
《办公室人员考勤制度》、《周末加班及值班制度》、《职工休假制度》、《差旅费报销制度》等等。
吴澄随意地拈起一张看,失笑道:“你这写的什么啊?搞得像以前历史教科书里学的延安整风运动似的!什么小事都要上升到制度制度的,累不累啊?”
季覃扭头过来,将那张纸从他手里抽走,说:“我还没弄好呢,先不给你看。现在当然累啦,不过制度一旦制定和实施下去,以后的管理就照章办事,大家都轻松。”
吴澄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懒洋洋地说:“有写那些没有的东西的功夫,不如咱们做点消除疲乏的事情?”
季覃感觉到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自己的腰上,跟蚂蚁啄食似地往下爬,带起一片炙热。
季覃连忙推他,说:“别闹了,这办公室呢!”
吴澄一下子将他打横抱起,转到了窗户后面的一扇书柜的阴影里,抵在墙上难耐地吻,“你都好几天没过来了……想死我了……”
季覃躲着他火热的吻,说:“我白天在你这里上班,晚上总要回家陪陪我妈,一天到晚不落屋算什么!”
“叫你妈妈赶紧找个男人吧,她儿子都成年了……不需要成天守着……”吴澄将季覃推拒的手放在唇边吻着,咬着,眼内是季覃熟悉的、在某种特定时刻才会有的热切的光芒,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季覃再往他那里蹭蹭,不禁在心里哀叹:果然化身为狼了,尼玛大白天啊,尼玛这是在办公室啊……
“不行!”季覃斩钉截铁地说。
吴澄拉着季覃的手按在那个突兀的部位,装可怜地说:“都硬成这样了你不帮忙,忍心看着老公欲|火焚身啊?”
又咬着季覃通红的耳垂低低地诱哄:“不会有人来的,除非琳达,她进来的话会敲门,没得到回应不敢擅入,所以……别怕嘛,再说了,偶尔在外面玩玩也不错,很刺激哟,小覃覃……晚上给你倒洗脚水好不好?”
季覃的脸红得要滴下血来,使劲一推他,说:“去你的!晚上你喝我的洗脚水都不行!滚蛋!”
于是某个欲求没得到满足的人恹恹地趴在桌子边,看神采飞扬的季覃手持白板笔,在展示台边慷慨陈词:
“制度建设呢,刚开始的时候人们会觉得繁琐,受约束,可是,若是制度能够有效地执行,而且,制度面前人人平等,人们就会觉出制度的好处来,这就是辩证的制度与自由之间的关系……而且,公司扩张的速度越来越快,制度和管理必须要跟上,不然,始终脱不了私营企业的土壳子,无法晋身一流公司。”
季覃洋洋洒洒地说了一通,还抛出个对吴澄很具有诱惑的好处:这个制度建设搞好了的话,对身为总经理的吴澄是很有好处的哟,因为没有制度,公司上下都是吴澄一个人说了算,权利是大,可是也累得够呛,时刻都离不开公司,因为他一走,就有可能出纰漏,这种方式显然是不可取的……
这么一阐释,吴澄也端坐了起来:嗯,现在年轻,是可以一心扑在工作上,可是,人又不是机器,哪里可能一直这么拧紧了发条地干呢?再说了,他还真想空出一点时间来陪陪季覃,比如现在这样难得的假期,陪着季覃去游历一下祖国的大好江山,或者去国外体会一下异国风情?赚钱是很重要,不过,和心爱的人一起共渡美好时光也令人向往啊。
季覃说完了,走到吴澄的身边,黑亮的眸子飞扬,带着点期待和紧张,问:“你觉得我的这个想法切合实际吗?”
吴澄摸了摸他的脸,说:“很好。你再完善一下,我们把这些制度逐渐写入公司章程,或者,还可以更进一步,把它们印成员工手册,让员工们人手一册,吃饭睡觉上厕所都先念一遍。”
季覃撅嘴,说:“你故意取笑我呢!”
吴澄的眼里满是赞赏和宠溺,说:“哪里敢取笑?只是略夸张了一点。我觉得若只是写在公司墙上,或者喊几句口号,走走形势的话,就辜负了你花的这么大的心思了!好的方案应该得到最有效的执行,明天吧,明天我们召开干部会议,你将被任命为公司副总,专管制度建设这一块儿。”
季覃简直不能更满意了,主动凑过来亲了他一下,脸蛋儿兴奋得一片绯红,兴高采烈地说:“我就知道!和你一起干事业的感觉就是这么爽!我的设想和灵感总能得到你的支持和全力配合!”
吴澄顺势将季覃抱在腿上,唇角扬起一抹痞痞的笑,暧昧地厮磨着:“这就爽了?我还什么都没做呢!来,还有更爽的……”
“讨厌的家伙!”季覃抗拒的声音全部被吞进某人的喉咙,最后变成情热的呢喃:“唔……门……把门反锁了才行……”
第64章
次日的部门经理会议上,吴澄把季覃向大家隆重推出,并下达任命,季覃将担任公司专务,行政等级类似公司副总,专管制度建设这一块儿。
本来私下里吴澄是说让季覃当副总的,季覃不肯,说是一个他要上大学,哪能真正领着副总的职务呢?倒是招人闲话占着茅坑不拉屎什么的。二个呢,公司现在都没设副总这个职位,而是各部门经理直接向总经理负责。若是为了季覃工作方便而学着其他公司的模式设了副总的职位,开了先例,就难免还要再提几个人起来也担任行政人事或是工程等方面的副总才像样,如此一来,就等于是人为地使得公司的结构更加庞杂,费用更大,而且,分了吴澄的权,所以,季覃很狡猾地绕开了,采用了日韩公司常用的“专务”这个职务名称。吴澄叹服不已,说:“你可真是个人精!”
这一任命可把财务部那两草包会计姑娘吓坏了,她俩人再见了季覃简直就是一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的慌张模样,脸上一片僵硬,却还强笑着:“季专务,这个……那个……”
季覃故作耳背,说:“唉,你们说什么呢,我得过中耳炎,听不太清。”
两姑娘这才放心了点:那天在背后嘀咕吴总的猥琐话语,当时是随兴乱说,现在想来恨不能自扇耳光,还好这小子耳朵不好使,没叫他听了去,不然,学舌给吴总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季覃唇角一勾,笑容里带着点调皮的戏谑神情,轻快地说:“我的耳朵不好使,你们的耳朵好像也不太好使哦。记得以前我给你们两位都打过很多次电话的,结果你们都没听出来吗?唉,还是说我的声音天生辨识度低啊?”
两姑娘如被雷劈,失声叫了起来:“原来您就是经常给我们电话指导工作的兼职主管啊!”
季覃调皮地将学了一段以前打电话时常说的账目的事情,见两姑娘都是一副恨不能钻地缝去的羞惭模样,这才端正了面容,严肃地说:“耳朵不好使没关系,工作不用心就是态度问题了!不过,我不对你们的工作做评价,毕竟我不了解情况,而且,我以后应该是不会再管财务的工作了。你们呢,好好表现,留待新的总管来做这个判断吧。”言下之意,好自为之,我不收拾你们,暂时容你们留公司察看,要是新招聘来的主管还说你们不好或是没有能力,把你们开了,那你们就只能怪自己了!
接下来季覃就忙了,公司推出了多项新制度和举措,在管理力度上加强了许多。
新事物往往如此,在刚刚推出的时候总要受到诸多的质疑和偏见,特别是当它还触犯了某些人或者说某些阶层的利益的时候,尤其会受到很大的阻力。
工程部的大开间会议室内,财务部小周正在专务季覃的监督下战战兢兢地给工程部的同事们演示发票报销的正常流程,下面的人“嗡嗡嗡”地不时地小声低语,而且眼神里是明显的不满,甚至有人不时地大声说:“不合乎规范的单子就不给报销?就是合乎规范的单子也要审定一个星期后才给报销?这什么效率啊?要你们这样的来给公司修房子,只怕每次都要拖工期吧?”
小周的气场根本无法控制现场。
一直站在会议室最后面观看情态的季覃走上台前。
季覃并不急于开口,而是用清清冷冷的眸子扫视了一圈全场,目光落在那几个跳出来嚷嚷的刺头的身上。
全场安静了下来,季覃清亮的声音才不徐不疾地响起:
“财务报销制度是公司的一项基本制度,可以说,是公司能健康发展和壮大的基石之一,其重要性比你们工程部修建的房子只多不少。而且,这一项制度是针对整个公司的,不是专门用来整治谁或是哪个部门的。”
“可是,”工程部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忍不住站起来说:“季专务,我们工程部的费用报销是最多的,出差也是最多的,还有一些招待费用,别的部门可能没有这一笔额度,只有我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