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澄妈脸上讪讪地,不服气地说:“反正,你现在就是季覃长季覃短,什么都是他最好,别说他好了,连他妈都是好的,比亲妈还好!给季覃他妈买蓝宝石项链,给我买过一根不值钱的珍珠项链没有?说来说去,你总是说你出去几年,我就光是疼小澈了,可问问你自己,你还不是光顾着讨好季覃和季覃他妈去了?‘有了媳妇忘了娘’,真是从古到今都一样的!”
吴澄苦笑着说:“哎哟妈,这可真是你误会了。那个蓝宝石项链我买的两根,你和季覃妈一人一根,不过,我和季覃商量着 ,在丈母娘面前我挣表现,所以,我送给他妈,在婆婆面前季覃挣表现,所以,他送给你。这不,季覃还在美国没回来吗?等他回来我们肯定要回家来看你的啊,到时候季覃才好亲手给你戴上啊。结果这又不对了!”
吴澄妈被说得没了声音,半天才回上一句软话:“那是妈误会了,对不起啊,澄澄。不过,你对季覃也宠得有些过头了吧,报纸上都说呢,几百万就买一匹马,还包了头等舱送过来,到了C城还一天一千多块的照管费叫人给你养着,你这不是烧钱吗?有那钱,不如给妈买套大房子,叫我们住得也舒心点。我知道你不待见那钟丽静,我也不待见她,今儿我还说了小澈一顿呢,叫他跟她掰了算了,可是小澈不依啊,到底肚子里有孩子舍不得,要我说,大家退一步算了,都一家人了,何必呢?”
吴澄听她把钟丽静也算作一家人之列顿时气怒上脑,提高了声音,很不爽地说:“我花几百万给季覃买马玩儿,看着不少一笔钱,可是,也就算是个心意吧,我记得当年爸爸也是花光了一个月工资给你买喜欢的羊毛衫。之所以舍得,只因为值得。季覃不能给我生儿育女,可是我们患难与共的这段日子,我一辈子都会记在心上,所以,我敬他,爱他,宠他,就和当年爸爸敬你、爱你、宠你、至死也放不下你,留下遗言要我好好地扶持你是一样的心意。还有一句话至关要紧,你别老是把季覃和钟丽静相提并论,季覃是给你敬过媳妇茶的,是已经过了门的、正式的大儿媳妇,她算什么?现在被小澈养在外面,就算生了孩子,也是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你做婆婆的倒是护着一个外面的女人说起自己人来了?你知不知道,季覃他妈完全是把我当另一个儿子一样看待,知冷知热的,你这样对季覃,公平吗?”
说到这里,吴澄心里有些悲凉:我和季覃乃是一体,你这样就是明着看不上季覃,暗里看不上我!还动不动就说我偏心丈母娘不敬爱亲妈,你这样私心偏袒小澈,连他那个不上台面的女人都一并袒护了,却又叫我心里怎么想?
这话却说不出口,说了也太叫妈妈伤心伤脸面。正好有个电话进来,吴澄和妈妈说了一声,挂了电话,各自肚里都是一通怨言。
这边,吴澈和钟丽静回去也不消停。
钟丽静已经将吴澈和吴澄妈在厨房里说的后半截话听了个囫囵,别的都没往心里去,光是吴澄妈说要吴澄买别墅安置的话被吴澈否了,还有,吴澄妈要吴澈和她掰了另外找的话却是一字不漏都听入了耳内,顿时怨气冲天,只是顾忌在出租车上,当着司机不好发作,一回家就炸开了,冷笑连连地说起了阴阳怪气的话:“哟,你妈叫你和我掰了呢?嫌我不好,早干什么了去了?现在人命都弄出来了,倒是又后悔了?”
吴澈连忙解释说:“我妈碎嘴子爱唠叨,她也就是说说,你没听到我给她驳回去了吗?”
钟丽静冷哼一声,说:“其实掰了对我只有好处,你当我愿意这样呢?才毕业还没结婚呢,就有了孩子,一点经济基础都没有怎么养孩子啊?孩子生下来就要花钱的,月嫂、奶粉、纸尿裤!这都是基本的,要是遇上个多病多灾的,就你这点工资,到时候我们只有上街口求大爷大娘们接济一点医药费了!”
吴澈无奈地说:“你可真能联想的!要真到了那一步,我哥也不能坐视不管啊。”
钟丽静趁势说:“那你妈说叫你哥给咱们买房子,你还假清高说不要呢!你知不知道住这种租住房住得人有多窝火多烦人,小区里尽是耗子,没准儿也窜咱这屋里来了,晚上我都担心上厕所的时候踩着一个,那得吓死我!”
吴澈哭笑不得:“咱们屋里没老鼠,你怎么就这么能东拉西扯呢!”
钟丽静耍蛮横不讲理,说:“我在说房子的事儿呢,你才是在东拉西扯,又扯上老鼠了!我说,你哥那么有钱,几百万买一匹马给那什么季覃玩,怎么就不能接济你亲弟弟,改善一下咱们的居住环境呢?生出来的不是他亲侄儿吗?反正他们以后都不能有后了,只怕将来的财产侄儿倒是可以继承一大半呢,不如现在就拿点过来。”
钟丽静心里恨恨地想:老娘就是想住你哥买的房子怎么样?要不是因为你哥,我能为你个傻小子未婚先孕,别做梦了!老娘生来就是为了嫁达官贵人的!
吴澈很不高兴地说:“你搞清楚了,那是我哥,不是我爹!没有给我买房子买地娶媳妇的义务!要说穷得没饭吃要饿死了,哥哥接济一下也是应该的,问题是还没到那一步不是吗?再说了,你以前不是说我哥还非礼过你吗?现在又低声下气地求着他给买房子住,你不觉得憋屈吗,不觉得做人太没志气了吗?”
钟丽静一拍桌子,怒道:“我是想有志气,可是,你给我有志气做人的底气没有?看你这样没头没脑地憨干下去,只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出人头地,我还怎么志气得起来?”
吴澈被她气得直喘粗气,也拍了一下桌子,说:“胡搅蛮缠,不可理喻!”就冲出屋去了。
吴澈在外面闷头闷脑走了一阵,怒气渐渐平息,回去后,钟丽静似乎也平静了,不再口出尖酸刻薄之语,只是不理睬他,倒还算相安无事。
但是,他们之间本来就是单方维系的恋情,根基不牢,钟丽静这次翻脸做了泼妇,撕下了以前娴静温柔的面具,便越发咄咄逼人了起来,挟肚子以令吴澈,一定要吴澈去磨缠吴澄妈要吴澄给买别墅住。吴澈虽然是个老实人,但是也认死理又爱面子,绝不肯去。钟丽静几次三番和他大吵,终于于某次大吵中气昏了头,口不择言,竟然说出了:“我就是想住你哥的房子怎么着?我还想做他的人呢!你以为我真打算跟着你呢?要什么没什么的,想叫我和宝宝跟着你一起喝西北风呢!”
吴澈像被雷劈了一样,瞠目看着她,眼珠子都红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钟丽静马上害怕了,哪里还敢再复述,又不高兴一贯的气势为吴澈压倒,她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身往里屋走,一边走一边说着风凉话:“耳朵出毛病了,就赶紧去治!别耽误病情哦。”
吴澈攥住她的胳膊,使劲一拉,不提防钟丽静爱打扮,大着肚子还穿着高跟鞋,这一下没站稳,就坐地上去了,随即爆出一连串的尖叫:“啊啊啊!我的孩子!哎哟!”
吴澈被她这一通喊喊得浑身一激灵,再一看钟丽静脸色煞白,心想:完了完了!莫不是流产了?赶紧送医院!
吴澈把钟丽静打横抱起,“蹬蹬瞪”地往楼下走。
钟丽静肚子有点丝丝拉拉的痛,心头慌了,只当是孩子流产了,说起来这孩子她并不喜欢,几次犹豫着要不要打掉,但是,现在就这么没了,却又难过了起来,她遂将一腔怒气和怨愤之情全部发泄在抱着她的吴澈身上,一边哭叫着“我的孩子!你杀了我们的孩子!”一边伸手去挠他的脸,拍打他的胸口胳膊等处,挠得吴澈一脸红通通的红痕,狼狈不堪,兼心力交瘁,好容易才上了出租车。
中途,正好吴澄妈打电话过来,听到这边的异常情况,忙问究竟,吴澈正是急得六神无主的时候,就实言相告,吴澄妈惊得心神俱裂,连忙也从那边出发,赶往吴澈等两人要去的妇产科医院。
吴澄妈在出租车上心神不宁,便又打电话寻上了大儿子,要求吴澄也赶来这边看情况。
吴澄听得很不耐烦,说:“我离着几百公里的路程呢,开车过来也要四五个小时,等我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再说,我过来能起什么作用呢?我又不是妇产科大夫,能妙手回春救回孩子。现在无非两个结果,一个是孩子保住了,一个是孩子没保住,无论哪一种结果,似乎都不适合我表示过于深切的关心,所以,就这样吧,若是孩子没保住,帮我带句话给小澈,叫他节哀。”
吴澄说得不无道理,吴澄妈拿他没办法,到底不是他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血肉不会心疼,侄儿又怎样。吴澄妈只好自己心急火燎地往医院赶去。
到了之后,一见吴澈那一脸被挠花的痕迹,吴澄妈又是气怒又是心疼,也不管钟丽静是不是个快要流产的孕妇,就冲着她吼起来:“孩子掉了,我家小澈也是一样的心疼,你打他干什么,你想逼死他呢?”
吴澈有气无力地说:“好了好了,别吵了,孩子掉没掉还不知道呢,医生叫去打B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