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沣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本来以为自己的妻子见到自己总会有所行动,哪怕是上来打声招呼也好,可是骆丘白不仅什么表示都没有,甚至还在跟其他男人说说笑笑,别以为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没看到,那个姓叶的男人正在对他的妻子动手动脚!
助手把几百份甜汤人手一份的发了下去,李天奇拿着甜汤,眼神发亮,心痒难耐,自从那次在会所分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祁沣,这会儿竟然在片场遇到,那他还有没有机会再试一次?
看了看表,下一场没有他的戏,他忍不住站起来,举着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走到祁沣身边,低声笑着说,“祁公子,又见面了。”
祁沣没抬头,目光直直的落在了骆丘白身上。
骆丘白似有所感往这边看,祁沣偷偷地勾起一抹很难察觉的笑容,下巴点了点旁边的位置对李天奇说,“坐吧。”
李天奇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祁公子这次竟然这么好说话。
顿了几秒钟,他接着笑容满面的坐在了离祁沣最近的椅子上,“原来祁公子还记得我,我以为你已经把我给忘了。”
其实祁沣真的没想起他是谁,直到他开口,才慢慢地有了印象,当即脸色很难看。
“哦,是你。”
李天奇的笑容越发的明艳,因为他感觉到周围刺目的视线,凑近了几分,他低声说,“祁公子,今天怎么想着来片场?”
祁沣挑眉,又瞥了一眼骆丘白,“你来看一个人。”
“这还是秘密啊……是谁呀,我认识吗?这么大阵势,这人好福气呢。”李天奇用几乎耳语的声音说这话,故意摆出给祁沣关系很熟稔的姿态,连声音都带着尾钩。
“怪不得平时这么横,原来人家背后有这么牛逼的靠山。”
“切,这又怎么样,就算是来找他李天奇的,俩男人大庭广众秀恩爱也不嫌恶心。”
“嘘……你小声点!”
背后两个女人悉悉索索的议论纷纷,骆丘白笑了笑,抬起头望了过去,隔着雨幕看不到他眼睛里的波澜起伏。
这时李天奇壮着胆子拽了拽祁沣的衣角,声音更加柔软,“祁公子,你倒是说啊,到底是谁来看谁的?”
祁沣之前压根没在意他说什么,左耳朵进右耳多出,所有目光都在对面的骆丘白身上,当他看到他终于抬起头看到自己跟李天奇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很罕见地笑容,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猜。”
李天奇笑了起来,笑声即使钻过雨幕都仿佛要传出去二里地。
坐在小屋下面的孟良辰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偏过头捕捉骆丘白的目光。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孟良辰对他温柔的几乎怜悯的一笑,那表情像在说“你瞧,我早就说了,他对你不会认真,你偏要去撞南墙。”
“开工啦,别坐着了。”骆丘白背过身子,没有再看下去,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还是因为刚才淋了雨,没有缓过来?”叶承皱着眉问他。
“很差吗?明明是帅气逼人。”骆丘白拿出手机对着屏幕照了照,接着笑眯眯地说,“在这里耗着越坐越冷,还不如站起来活动活动,走吧,别在这里待着了,下雨下的心烦。”
“那再喝点甜汤呗,这个是热的。”叶承把桌子上的小碗端过来,自己尝了一口,“味道不错,你尝尝。”
骆丘白笑了,啐他一口,“又不是给咱们的,平白无故占什么便宜?”
说着,他没有再看祁沣一眼,哪怕一眼都没有,直接转身就走,在踏出棚子的一刹那,冷风夹着雨滴袭来,他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祁沣身形一动,几乎就要冲上去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他,甚至想直接抓着他的手拽出这下雨还他妈要拍戏的剧组。
但是一想到章煦的千叮咛万嘱咐,又生生的顿住了脚步。
“这最后的杀手锏讲究心狠手辣,置之死地而后生,故意亲近别人,让你喜欢的人吃醋,她的反应越大说明越在乎你,等她意识到你非常抢手,压根不是非她不可的时候,就会有强烈的危机感,从此绝对会把你看的牢牢的,对你死心塌地!这一招百试百灵,但关键是足够心狠,你一心软就会前功尽弃,到时候媳妇还是照样扔下你跑路。”
看着骆丘白的背影,祁沣第一次感觉到了忐忑。
妈的,那个死艾滋的杀手锏到底有没有用啊!?
当天晚上,祁沣装作应酬很忙的样子,故意很晚回家。
一进门发现骆丘白已经在家里等他,两个人乍一见面还有些尴尬,他扯开领带的时候,骆丘白已经走过来帮他拿外套。
祁沣受宠若惊,觉得这次的招数肯定是有用了,当即嘴角勾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骆丘白耸了耸肩膀,笑着说,“只是你回来的太晚,才觉得我回来得早而已,吃饭了吗?哦对了,这么晚你应该吃了,那洗澡吧,我给你放热水。”
说着他转身往楼上走,祁沣一把抓住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骆丘白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开口,“对,我很生气。”
祁沣嘴角的笑容更加明显,生气就代表了在乎,这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后面的话让祁沣的表情僵住了,他猛地皱起眉头,脸色沉了下来,“什么叫无所谓了?”
骆丘白揉了揉额角,摆着手说,“算了,你刚回家,别说这么扫兴的话,你先去洗澡吧,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聊。”
“你说清楚,你无所谓什么?你看到我跟别人在一起,心里不难受?!”祁沣不妥协,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漆黑深邃的眼睛在灯光下涌出了不可置信和暴躁。
骆丘白见他这个样子,窝了一天的情绪也涌了出来,他紧紧抿着嘴角,一字一句地说,“我当然难受,你跑片场在我面前跟李天奇腻腻歪歪,跟往我心上捅刀子没区别,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喜欢你。”
“祁沣,我这辈子就喜欢过两个人,第一个我不想提了,第二个就是你,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等我意识到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戳了戳自己的心口,眼眶发红,“对,我欠你钱,当初要不是你帮我转去星辉,我现在可能还在凯德娱乐里跑龙套,一辈子没法在镜头前露面,所以我愿意留下来,但是你真当我是傻子吗?如果只是因为钱,我大可以卖肾卖肝还给你,何必留在这里给你保命冲喜?”
祁沣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眼里涌起波涛巨浪,巨大的信息砸在头上,让他一时没法反应。
骆丘白说……喜欢他?
他一把攥住骆丘白的手腕,一时急躁都来不及控制力道,把他的胳膊掐出了红印,“你刚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怎么知道的?”
骆丘白自嘲的笑了笑,“难道不是吗?祁沣,你说实话,你之所以找上我,真的不是因为我是什么狗屁阴年阴月出生的八字,正好能缓解你的病情,让你安然度过三十岁?”
“这套封建迷信我他妈压根不信,也就是撞见你我才知道。”他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但是,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也不能看着你死,你说我跟你结婚,你就能活过三十岁,那我就信了,所以我留下了,哪怕知道你对我压根没来真的!”
“我昨天都说了,我也喜欢你,你还想怎么样!?”
骆丘白被逗笑了,“嗯,你也喜欢我,所以昨天说完,你今天立刻去片场找别人,你喜欢人的方式还真特别。”
祁沣面色铁青,紧紧地攥着拳头,他像一只困兽一样暴躁,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发泄。
他没法告诉骆丘白自己今天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他生气,只是为了看到他也在乎自己的,就这么简单,可是一切却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他完全无法掌控。
祁沣的鼻腔里发出粗重的喘息,两个人对面而立,气氛冷凝到了极点。
骆丘白揉了把脸,一张嘴鼻音有些重,“算了,说这些也没意思,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我今天也想通了,你自己都说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上床,那我就本分一点,别矫情兮兮的阻止你去找别人,要不连我自己都觉得很难看。不过既然我们都结婚了,你至少别在我面前这样,我……不舒服。”
说完他像是抽空了全部力气,看着早就吓得缩在一边胖沣沣,忍不住笑了一下,接着又鼻酸的不成样子,抱起小家伙,长舒一口气往楼上走。
祁沣一把扯住他,扳住他的肩膀,双目赤红,“骆丘白,我承认当初找上你只是因为你的八字,但是……”
“行了,别再重复了,我已经知道了,今天淋了雨,头很疼,我先上去睡觉了。”
骆丘白实在没勇气再听一遍大实话,只好举手投降,祁沣今天的行为让他心灰意冷,只想赶快闷头大睡,不愿意在思考这些让他头痛的问题。
祁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混乱的问题,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的嘴很懒,很多时候并愿意多说话,但是现在他想说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毕竟他的出发点从一开始就错了,所以后面无论怎么解释终归也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