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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2的报恩 (天瓶座)


  
  最后把底片夹里的底片仔细细挑出来,做完这些窗外已经天光大亮了。
  
  他取下客厅墙上和欧哲伦子丑的合照,放进背包,站在空荡荡的冷清客厅。
  
  倾斜的天窗照进一小方阳光,阿彻看着金色的尘埃飞舞,好像下一秒就能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秦修站在玄关一遍遍地喊着卷二。
  
  .
  
  治愈术当然不能在医院里进行,凯墨陇告诉秦修要转移到一家私人综合医院进行手术,因为那家医院有本市唯一一套世界最领先水平的手术设备。总之对狐狸先生来说,随便忽悠几句也是让人信服的。
  
  手术当天,秦修在贺兰霸的搀扶下下楼离开医院,贺兰霸扶在秦修左侧,还有点担心秦修会问他是谁,毕竟他和秦修之间没有直接的关系,是通过沈彻才认识的,但是秦修似乎是把他看做了院方的医生,当然也可能是护士护工甚至私人医院过来拉皮条的,总之并没有产生怀疑。
  
  贺兰霸叼着一根烟心事重重,秦修走下台阶的时候脚下踩滑了一步,他没来得及扶住,不过立刻就有一双手从右侧牢牢地扶住了秦修。
  
  秦修的表情诧异了一下,似乎这才察觉到身边还有一个人,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贺兰霸目视沈彻只是扶着秦修,一言不发。
  
  秦修没等到对方客套的回应,只能感到扶在身边的是身高和他相仿的年轻男子,对方的手指指腹光滑,热乎乎的熨在他的手臂上。
  
  真正进行治愈术的地点在司徒医生的私人诊所,也是为了最大程度地消除秦修醒来后的疑虑。虽然手术是假的,但是为防止意外,凯墨陇还是为秦修先做了深度催眠。
  
  阿彻躺在秦修隔壁的病床上,侧头看着无知无觉地陷入睡眠中的秦修,凯墨陇走过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秦修的脸,居高临下问他道:“准备好了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准备好了。”阿彻转过头去,仰头看向病房的天花板。
  
  凯墨陇拉了一张凳子在床边坐下,握住两人的手,冲病房门口的贺兰霸点点头。
  
  房间里很安静,阿彻感到有什么从身体里嘶嘶地抽离,像风一样轻盈又迅捷,那种浑身的力量和生命力都在流向秦修的真实感,让他感激到几乎战栗。
  
  很快你就又可以继续野外摄影师的梦想了,而我会一个人保存好每一段和你的回忆。
  
  以为自己有心理准备,但是眼前还是不争气地模糊了,他努力睁大眼,忍住想要哭嚎的冲动,在心中一遍遍地说——
  
  你没有忘记我。
  
  没有忘记我。
  
  只是不记得你还爱着我了。
  
  .
  
  治愈术的耗时比催眠术短得多,贺兰霸在病房外的过道等了不到两个钟头,凯墨陇便拉开病房门走出来,贺兰霸连忙上前:“怎么样?”
  
  “他醒过来应该就能看得见了,”凯墨陇说,稍微有些疲惫,“我去喝杯咖啡。这里你看着。”
  
  贺兰霸哎了两声没喊回凯墨陇,只好一个人守在门外,推开病房门看了看,秦修还没醒,他又带上房门,留下一条缝,自己就这么靠在门边的墙上,不时瞄一眼秦修的动静。实在是受不了病房里沉闷的气氛,他情愿待在外面。
  
  秦修醒来得很快,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下意识想睁眼才发现眼睛上还裹着纱布,但是虚了虚眼,好像已经能看见纱布后模糊的虚影,他惊喜地坐起来,迫不及待想拆掉纱布,但又不知道术后有什么禁忌,最后还是强忍着作罢。
  
  病房里很安静,他身上还盖着薄薄的被单,感觉不像是在手术室里,应该是手术结束后转移到苏醒的病房了。他对这场手术没什么印象,但自觉身体没有大碍,连麻药后的困乏都没有,反而有点小兴奋,在病床上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就躺不住了,摸索着翻身下了床。
  
  虽然身体无碍,但是到底眼睛这会儿还是看不见,他没意识到自己下床时被单也滑到了地上,迈步时被冷不丁一绊,猝不及防往前栽倒——
  
  有什么在他膝盖上用力顶了一下,他借着那力道晃了两下,将将好稳住了脚步。
  
  “谁?……有人吗?”
  
  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突兀的问话声。
  
  他一手扶在床头,站在鸦雀无声的病房里,茫然不解。刚刚顶那一下,不像是人,倒像是一只大狗。
  
  可是医院里怎么可能有狗?大概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上。不值一哂地笑笑,他转头面向光来的方向,那应该是窗户吧,手术应该成功了。
  
  回想起一个人被困在冰缝下时的绝望,不知道眼睛能不能重见光明时的忐忑,不禁长吁一口气,还好,都只是虚惊一场。他又平静地坐回床边,手放在膝盖上,病房里虽然寂静无声,但却并不令他觉得孤独。

☆、127

  秦修在三天后拆了纱布,拆纱布时病房里人头济济,最后一圈白色纱布拆去,病房的画面没有一丝悬念地映入眼帘——王子琼,JENNY,卫凉,卫凉的双胞胎助理,还有桑田在床前高高低低一字排开,所有人一副热泪盈眶即将喜极而泣的表情。王子琼逗比地在他眼前晃着手,见他一直没反应又弹了几个响指:“哎,你到底看见没啊?”
  
  秦修面无表情拍开他的手,掀开被子下了床:“多大的事。”
  
  祝福拥抱什么的都免了,众人一时都不是很适应,已经掏出了彩带喷灌的卫凉及其双胞胎助理又默默把东西揣了回去。
  
  王子琼目视秦修把众人晾在病房里,自个儿伸了个懒腰走出病房晒太阳去了,在背后骂:“这家伙就不值得同情!”
  
  这之后秦修留在医院观察了三天,确定彻底康复后才出院,回到工作室就一头栽进工作里,总觉得自己的生命好像停摆了很久,他要彻底摆回来。
  
  不过毕竟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刚回来还没什么大单等他操刀,于是头一个星期卫凉及其孪生助理简直是饱受惊吓。
  
  秦修在卫摄影师的摄影棚里蹿来蹿去地搬灯箱,扛打光伞,卫凉看着秦修支打光伞的背影,在背后碎碎念着“我怎么承受得起……”秦修回头给了他一记冷眼,又掉头继续干自己的。
  
  这么一来二回,秦修在卫凉和桑田那儿都开始不受待见,只好另谋出路,天天不是泡在暗房里,就是跷着二郎腿敲桌子敲沙发敲来敲去地问王子琼“有单子吗?”“怎么还没单子?”“单子在哪里?”“ANNY WOOD,翡丽,T&S都破产了吗?”
  
  王子琼焦头烂额:“你这不是才回来吗,很多单都流失了,再说你现在也没助理,我看咱们不如先招个助理……”
  
  秦修眉头一皱:“我助理呢?”
  
  王子琼耸耸肩:“沈彻辞职了。”
  
  秦修愣了一下:“沈彻是谁?”
  
  王子琼张大嘴:“沈彻你都不记得了?你那逗比助理啊!”他瞅着秦修光洁的额头和完美的美人尖,“……该不是那些庸医把你脑子玩坏了吧?”
  
  秦修蹙眉,做手术前凯墨陇的确和他详谈过手术风险的事,说是有可能造成短期或局部的失忆,不过真的意识到自己忘事了,还是忘掉一个大活人,秦修还是略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忘了些什么。
  
  王子琼在一旁帮他回忆:“就是那个一头卷毛的小子啊,当初把你裤子穿跑的那个,”说着从文件夹里翻出一张求职信,递过去,“喏,黏人鬼。”
  
  秦修接过求职信,见登记照上是一个戴着顶鸭舌帽的小青年,一口大白牙衬着蜜色的肤色,笑得阳光灿烂。他一手举着求职信,一手撑着下巴,看着看着像是被那笑容感染,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但还是想不起来,无奈地敲了敲脑门,真奇怪,居然一点都不记得了。
  
  王子琼瞧着照片上笑得跟只吐舌头的大狗似的小麦卷青年,鼻子哼了一声:“亏你对他这么好,这家伙,一听说你眼睛好不了,果断就辞职了,说什么老家有事,老子真是看错他了。”
  
  秦修平淡地放下求职信,扔进字纸篓里:“不怪他。”
  
  人家不过是助理,助理也要生活,也要为未来打算,虽然在这个节骨眼辞职不那么让人开心,但也不值得怨恨。
  
  他不怨恨任何人,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能够从雪山中获救,又能重见光明,他心中只有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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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子琼替他招了个新助理小风。几个月后,那张在冰缝下拍摄的蓑羽鹤照片刊登在了《伟大遗产》的封面上,不日后又登上了国外好几家报纸的头条,被誉为“撞击人心的伟大作品”,《伟大遗产》杂志的当期销量更是创下了历史之最。秦修一夜间在国际摄影界声名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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