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僵了僵,完全不知道是该先让他把裤子穿上,还是先把……后面那里处理一下。
“噗嗤……”有些虚弱的笑声竟然来自于正有一半身子靠在我身上,一半身子靠在墙上的男孩。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他,这才发现他竟然和我差不多高,而且之前因为怕他尴尬,所以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并没有仔细看他的样子,现在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人的五官竟然十分精致,皮肤也苍白细腻,却并不让人觉得女气,幽深的眸子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无措和尴尬,看着我时甚至隐隐带着几分绝不该出现在这种时候的零星笑意。
……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我该称赞这人有根过分强韧的神经吗?
“看够了吗?”有些嘶哑的声音从那人口中轻溢而出。
我皱了皱眉,刚想放开他,就听到一声小小的抽气声。
想了想,还是暂时先让他靠在我身上。
之前的笑意很快就不见了,那张清秀的脸上,很快又布满了寒霜,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屈辱。
似乎也发觉这么僵持着不是办法,男孩很快就跟我说得先处理一下,声音中满是无奈。
我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周围,想了想,从兜里掏出手帕递了过去,然后背过身,让他靠在我背上,自己慢慢处理。
暧昧的隐约水声很快紧贴着我的身体传来,我努力把自己的思维放空,看着面前的雨幕出神,对身后的男孩虽然有些疑惑和好奇,却并不打算深究,反正不过是萍水相逢,而且还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想来他以后应该也不会想再见到我才是。
不过……想到刚才在他身上看到的那些伤痕,还有这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淡定的样子……
不知不觉又叹气出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布料的摩擦声,直到动作停下来,我才再度转过身。
“我让人送你去医院做个检查。”低声对那个男孩说完,看到他眼底的迟疑,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放心,不会有人知道。”
他慢慢点了点头。
把那男孩交给保镖送去陆家旗下的私人医院,就是我以前进过两次的那家。
万淇第二天告诉我说那男孩身体没什么大碍,顶多有点营养不良,而且执意要出院。
我点了点头,告诉万淇看着安排,反正不过是个陌生人。
帝耀很大,拥有的学院也很多,各方面设施也十分完备,所以在上下午都有课,中间却有几个小时空闲的时候,我偶尔会去音乐学院的琴室里弹一会儿钢琴。
我在市内的公寓里原本有一架钢琴,虽然后来被阿清运回了郊区的宅子里,但自从得知我偶尔会住在公寓后,阿清又派人给我送来一架新钢琴。
虽然失忆了,但如果是以前会的东西,捡起来也相对容易些。
除了画画和做菜以外,我平时也喜欢弹琴打发时间,因为我不是个能一心二用的人,所以不管做什么,都必须集中精神才行。
这天的天气很好,太阳一直高悬在天际,月亮却也没有隐没身影,仍旧挂在头顶淡蓝色的穹幕中。
我来到经常弹琴的琴室,打开琴盖,看了眼半透明的月亮,顺手就弹起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因为走神儿而走了几个音后,我想了想,干脆任由思绪乱窜,一会儿想到白大哥,一会儿又想到有一段日子没见到的大哥,还有小小、霍舒、郑景仁,还有暑假快到了,应该让万淇看看有啥活动安排没……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嘴里也跟着轻哼出声。
直到琴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细微的嘈杂声流窜进来。
我微微皱了下眉,琴声戛然而止,侧首看向门边。
看到那个已经被保镖制服,却目光灼灼地看向我的人,我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挥手示意保镖们退出去后,我看着三两步走过来的大男孩,这才想起来他竟然是前一阵那个雨天中遇到的男孩。
保镖们应该也是认出他来,不知道该不该下手,所以才让他闯了进来。
我正有些纳闷他到这里来干嘛,因为毕竟我们那天的相遇十分尴尬,就见已经走到我面前的大男孩从身上的包里掏出几张纸,然后语调强硬地对我道,“你唱一下这个!”
抽了抽嘴角,这到底什么状况?
“你是……?”我茫然地看着他。
大男孩皱了皱眉眉,抿着嘴唇说:“我是陶乐。你唱一下这首歌!”
他的态度异常坚持。
我挑了挑眉,心底有了几分兴趣,倒也没在意他的态度,接过那几张纸翻了翻,竟然是一份乐谱,上面还有歌词。
看着乐谱先弹了几遍,大致熟悉了之后,我这才看着歌词轻轻唱起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感觉有点新鲜。
不过这首歌确实很美,唱起来也很舒服,所以我倒也不怎么介意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态度。
唱完之后,我抬头看了眼这个叫陶乐的家伙,结果被他脸上复杂的情绪吓了一跳。
这种又像笑又像哭像要歇斯底里又像终于松了口气的样子,到底怎么出现在同一张脸上的喂!
然后?
然后我就又被一个叫陶乐的人缠上了。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我是不是和帝耀犯冲,不然怎么总会在这里遇到莫名其妙的人=_=。
因为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我让万淇给我查了下陶乐的资料,而后深深被资料上的一滩狗血给震惊了。
陶乐是帝耀流行音乐专业大三学生,比我大两岁,十分有音乐才华,却被打压得厉害,而授意打压他的人,竟然是如今乐坛正如日中天的男歌手潘永隽。
一个是流行音乐人气小天王,一个是默默无闻的帝耀在读学生,谁能知道,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人,竟然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
陶乐的父母都是音乐学院的教授,从小就生长在音乐气氛浓厚的家庭中,小小年纪就十分有音乐才华,更是弹了一手好琴,在学校的成绩也十分优异。
潘永隽比陶乐大三岁,小时候父母离异,他被判给父亲,后母进门后日子过得很是辛苦,经常去陶乐家蹭饭,和陶乐关系很好。
潘永隽生性桀骜,因为不堪忍受那个糟糕的家庭,所以在初中毕业后就辍学去打工,后来成为一家小酒吧的驻唱。
陶乐的父母并没有因为潘永隽辍学就对他改变态度,知道他喜欢唱歌后,更是经常给他开小灶指点他唱歌的方法,他和陶乐的关系也还是很好。
结果在陶乐中考之后的那个暑假,陶乐的父母发现了陶乐和潘永隽竟然在恋爱。
陶乐是陶家独子,陶家父母自然大怒,把潘永隽赶出陶家,还把陶乐关起来,准备把陶乐送到另一个城市去读书。
结果陶乐这傻孩子竟然和潘永隽私奔了。
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就那么没头没尾地离家出走了。
潘永隽说想唱歌当歌星,陶乐小小年纪就四处打工,也不上学了,赚来的钱全都给潘永隽花了。
后来,后来不过就是上演了一出经典的负心汉为了前程抛弃恋人,还凭着陶乐给他写的歌成功参加选秀,进入歌坛一路星光璀璨的故事。
陶乐则在心灰意冷后奋发向上,边打工边准备考试,然后考入帝耀,却在大二的时候被来帝耀的潘永隽看到。
之后就是单方面的迫害。
因为怕自己的星途沾染污点,潘永隽一方面想跟陶乐撇清关系,一方面却又觊觎陶乐的音乐才华,想让陶乐继续给他作词作曲。
陶乐自然抵死不从,所以那双曾经能弹出美妙乐章的手被潘永隽毁了,那满身的骄傲也被潘永隽以最不堪的方式折辱,就为了让人觉得陶乐生性放荡,即使以后爆出两人曾经是恋人,潘永隽也可以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撇清关系。
“这……这简直就是人渣!”狠狠摔了手里的资料,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以为我早已经习惯了演艺圈里的种种黑暗和无耻,但看到陶乐的遭遇,我竟然还是无法保持冷静。
而且,那个潘永隽竟然如今还能风风光光地日进斗金,这种猪狗不如的家伙,拖出去砍了都嫌不够!
“少爷,你打算动手?”早已经看过资料的万淇问我。
我看了他一眼,“怎么?”
他既然这么问我,自然是有话要说。
“您是打算保下陶乐吗?”
“当然!”想到那双幽潭般的眸子,我深深叹了口气,为什么即使经历了那么多,陶乐仍能若无其事地笑出来。
虽然我们才刚认识,但看过他的这些经历,我又怎么能放着不管。
万淇想了想,“您要不要先跟陶乐商量商量,我最近留心观察了一下,发现陶乐似乎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没准儿他心里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报复潘永隽呢。别到时候咱们这边三两下把潘永隽收拾了,陶乐以后没地儿发泄可怎么办?”
……看来万淇也很不待见潘永隽。
不过他说的倒也是一个问题。
稍微冷静了下来,我决定先去探探陶乐的口风。
你很难从陶乐平日里的样子,看出他曾经经历过那么多不堪,这个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大男孩,正常情况下应该在大学里挥霍着父母的钱,交个女朋友,无忧无虑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