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丞相道:“新妇入门,本久居深闺之人哪容得你如此猴急,你理当谆谆善导,哪能如此不懂怜香惜玉,操之过急,反而责怪于思语,又怎可将她与那青楼的莺莺燕燕相较之?糊涂的孽障啊,你真是糊涂,如今对向宣称思语染了风寒回天乏术,可偏巧圣上也动了恻隐之心,如此一来,只怕老夫难逃欺君之罪,明日你早早封棺派人安葬了她,只怕老夫这丧讣一发,尚书老儿窥见棺内的颜貌,纸就包不住火了。”赵涵叩头拜道:“孩儿自知闯祸,求爹爹恕罪,孩儿实在是忍受不了她口口声声的粗鄙莽夫、□下作、流氓……”赵丞相道:“别提了,你下去吧。”赵涵道:“爹……”赵丞相喝道:“念念叨叨得老夫的脑仁儿都疼,你啥时候才能让老夫得片刻安宁,一桩美事全让你给搅黄了,还不快滚?滚!”赵涵抹着眼泪,战战兢兢的爬出了书阁。
作者有话要说:额,那个...我更文有个习惯,现写现发,比较赶时间,基本上不会回头审查,若有发现错别字儿或是其它错处的朋友们,请帮我指出来,我立马修改,谢谢~
☆、57遇见
古城西门的道上行走着一支发丧的队伍,这支队伍从头到尾都静得诡异,领队的道士面容消瘦,下颚一撮山羊胡子在晨风里迎风飘动,他只管静默着向空中挥撒着一次又一次的冥币,他身后举幡人和抬棺人紧跟着他的脚步,短短的队伍不见一个亲友尾随而行。刚入西城门的潘小溪和麦包包,驻足立在路旁避让,潘小溪在冷冷的晨风中微微发颤,刚想开口和麦包包说话,麦包包却将手里的小桃木令牌一举,暗示她保持沉默。潘小溪只好将到嘴边的询问生生咽回肚里,这哪户穷人家发丧啊,大清早的麦包包非要走西门说什么顺便买点儿面粉回树屋,这不,撞上多么晦气的事儿,不过该来的躲不过,瞧人家都没有哭丧送行的亲友,就这一口薄棺够寒酸的了。她心里想着,双手合十对着棺口拜了拜继续在心中想到,你有怪莫怪啊,比起乱葬岗的伙计们,你算体面的了,不寒酸,不寒酸,眼下秋冬快换季的时候,我这衣服单薄,一夜没睡赶夜路赶得没让身体发热,反而被风吹得直哆嗦,纯粹是抱怨抱怨,没别的意思。
麦包包斜来一眼,快步跟上道士,道士不敢停顿,只是放慢了脚步,十指在空气中翻来覆去的变着花样,潘小溪不明白他想干嘛,半道遇到了同行,难道想和麦包包斗法?也不明白麦包包突然跟着道士齐步走是什么意思。麦包包又侧目斜了一眼,潘小溪把嘴张了张,还是闭上了。麦包包急得一指她背上的幽冥剑,见潘小溪依然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又急得几步奔过来就跳抢幽冥剑,潘小溪一记白眼,动手取下剑来递了过去,麦包包接过剑后原地比划了两下,甩手一抖,剑锋直刺薄棺右侧中部,不一刻,薄棺上被挖出五个小洞,她收起剑来还给潘小溪,扭头就走,看得潘小溪莫名其妙,这演的是哪出哑剧?不是要斗法吗?话也不说,打也不打,迎面碰上了就在人家棺材上挖几个小洞走人?什么情况?这到底什么情况?她弯下腰来试着往小洞里偷瞄,棺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眼见麦包包就要走远,急忙撒腿狂追过去。
两人走进了一家米面铺,麦包包这才开口说道:“掌柜的,给我来十斤面粉。”潘小溪喜道:“终于可以说话了么,太好了,刚才怎么回事儿?”麦包包付过银两,指着地上的面粉袋道:“背上,回去告诉你。”潘小溪单手抚额,商量道:“路上告诉我不行吗?”麦包包径直向外走去,又进了如入无人的行禅之境。潘小溪擦着脸边沾上的面粉,摇头无奈的叹道:“我终于明白了,当你尝试着和某人进行一次良好的沟通时,对方的沉默是多么具有杀伤力啊。”麦包包突然停住脚步,街头拐角处响起九声官锣,潘小溪顺着声源望去,开道士兵高举的木牌上写着回避、肃静字样,开道牌后的木牌还有个二品尚书、钱府等字样,本能的就想躲,扛着肩头的面粉前后晃了晃身体,站在原地发怔的麦包包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提醒道:“别躲,破书,站着不动便是,他是不会从轿里探出脑袋来看你的,你现在要是动了会被官兵抓过去见他的,官锣已鸣而且是九响,品级是很高的,军民都得肃静回避,我可不想你触犯了律法。”
潘小溪在心里不停地咒骂自己,你个没出息的,怎么每次见他就想躲,把你扔进乱葬岗那一刻起,他就当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在怕什么?没出息,没出息,没出息的懦夫,不,是懦妇。麦包包低着头轻声道:“过来了,低头。”可是一个扛着一袋面粉的人,你说低头就能低头啊,能像你那么轻松的低下头,我也乐意。潘小溪又一记白眼过去,脸上刚擦干净的面粉都白擦了我。静等眼前一双双脚丫子都消失的潘小溪,想哭的心都有了,我说大清早迎面遇个发丧的够晦气吧,这才不到半小时就冤家路窄了,他一定是去丞相府,要不要跟过去?万一他过去奔奔丧,贞儿的棺椁也被抬出来,错过了怎么办?麦包包道:“想什么呢,走啦,饿了。”潘小溪胡乱答道:“在想你居然连亲爹都不认。”麦包包轻轻一笑道:“胡说,善恶本就殊途,心中明了又何必当面相认,只会越来越牵扯不清,在树屋自幼独居,莫非你想让我如今去对他承欢膝下,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潘小溪趁机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我还不乐意提他呢,难得你如此明事理,我们换个话题,早上你挖人家棺材是怎么回事儿?”麦包包不悦道:“挖棺材是盗墓之举,我那是助人。”潘小溪不解的摇了摇头:“能爽快点儿不?又不让说话,早上看你演了出哑剧,现在还打哑谜,我真是快没耐性了。”麦包包略一思索答道:“我这么和你说吧,我们这行,发丧清道是不可以中途停留的,除非墓地路途遥远,也得搭棚遮棺,棺不点地的稍作歇息,当然突逢路人也不得与之说话,所以他就用行内指法向我求救,说棺内之人还有生息,而他施了法,起了棺,开了道,一不能停留,二又不能开棺救之,偏巧我是同行,我当然顺手帮了个忙,给棺材开出五行养息孔,能保棺内那可怜的家伙三五天性命吧。”潘小溪惊得好半天才吞了吞口水,问道:“什么意思?棺材里是个活人?那那那,我更糊涂了,既然人没死,肯定就可以停下来开棺放人啊,要不怎么样?明知是活的还要继续抬去埋了?”
麦包包点了点头,潘小溪又问道:“你既然已出手挖了几个小孔给人家呼吸,为什么又弃人于不顾呢?”麦包包道:“行有行规,你当是买面粉做包子这般简单?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雇主发了丧,做了法清了道就得遵循规矩将此法事做至圆满,否则反噬己身,有真凭实学本事的人,谁愿意自毁所学,断己生路?”潘小溪把面粉袋就地一丢,激动但又压低声音道:“是生路还是财路?不断自己的路,就断了别人的生路,见死不救不等于谋杀吗?那是一条人命啊,你们怎能这么无情?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救了一半让本来就没死的人在棺材里,埋进土里喘上三五天再死?这是活埋不是救人,加剧了人家死前的痛苦,什么逻辑真是?”麦包包无奈的叹道:“你不会明白的,薄棺入土,上面披盖薄土,只有棺内人呼救方可被救之。”潘小溪懒得争议,把面粉袋重新扛上肩头道:“说话多了浪费我体力,我也饿了,回去坐等吃包子。”麦包包鄙视道:“你义愤填膺的说了半天,还不是只记挂着我做的包子,我还以为你会见义勇为的去刨坟救人呢?”
潘小溪僵着本来就被面粉袋压歪的脖颈想道,刨坟?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在这里,一没户口,二没创业资金,三连路都走不清楚如何做市场调查,而且搞不清楚宋代人都是怎么做生意的,四还得防着那个钱凛义老家伙发现我没有死,再杀我一次就惨了,在这个封建社会里,民不与官斗是最明智的选择,五想想那些从古至今,但凡出名的有哪几个不是靠刨人家祖坟发迹的?我不求当什么皇帝什么军阀元帅之类的,虽然我行为不善,但是那些金银珠宝一定是本性纯良的,我借用一下人家小小的善款,贴补一下我小小的家用,要是真能改变了现状,奔上了小康之路,那回头给人家上香、烧冥币赔礼后再照价等价赔偿,其实也不是什么相当龌龊的事儿,生活所迫,被逼无奈呀,只是个过渡期嘛,不过,完全没有刨坟的经验该怎么办呢?要不等晚上我去西城门外的山里转转,把今天被活埋的可怜人救出来,顺便拿人家的新坟练练手也是可以的,哈哈,就这么定了,我终于有了我宋代人生的第一目标,嗯,相当的好,继续保持。麦包包看着时而板着脸,时而喃喃自语,时而又笑颜逐开的潘小溪,破书果真颠狂了。
麦包包在树屋里做着包子,潘小溪到处搜罗着金属工具,很遗憾,除了墙上挂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小斧头之外,别的就是木头,皮革,麻绳,鱼线,连弓箭都是木头做的……她挥舞着那柄,和麦包包贴身携带的小桃木令同样迷你的小斧头,挫败的喊道:“土豆你个西红柿,蕃茄你个马铃薯啊,全是木头,木头,木头,你能来点儿有创意的不?”麦包包回头一瞥,淡然道:“弃置多年了,儿时抵不住冬日严寒,用来劈柴暖身的,如今夏秋物燥,早存了许多枯枝枯草叶,过冬不成问题。”潘小溪在树层里绕了几个圈圈,左手幽冥剑,右手迷你斧,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昂然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说过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命由我不由天,那富贵肯定还归你管啊,为了我即将去争取的富贵,我暂时忍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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