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席上和替补席上的欢呼声连成了片。
唯独有一个地方是安静的。
那就是狮队主帅所站的位置。
卡尔的视线在那个捂着脸跪倒点球点前的红色身影上停留了好大一会儿才挪开。
他的身体很僵硬，心情很复杂，不过却不能随着心意做出想做的反应。
一个是身份不允许，另一个是场合不允许，还有就是……他现在也算是令对方痛哭流涕的罪魁祸首之一吧。
旁边的教练和球员瞥见卡尔面无表情的脸，还以为自家老板是在为接下来的几轮点球担忧，纷纷在心中感慨：“只是领先一个球我们就兴奋得找不着北这实在是有点弱爆了，看来还是老板够沉稳淡定啊。”
罗纳尔多在意识到自己的罚球没进的时候，就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然后眼泪就不由自主的哗哗往下流，流的他不得不捂住脸遮丑，以防被全世界都看到自己伤心失落的模样。
从场下很快跑来了几名曼联球员，又搀又扶的把他架下了场。
狮队门将看着这几个人慢吞吞的挪离球场，脸上出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前阵子他看到了一篇刚刚发表在学术周刊上的体育论文，是科隆德国体育学院教授和萨尔布吕肯大学两位体育心理学家所做的，论文主要阐述的是守门员站位、姿势对射手的影响，里面有个实验很有趣，那就是这些体育心理学家们找了近百位足球专家和球迷练习罚球点，得出一个守门员若是在球门线中间向左侧微微移动10厘米，那么射手向右侧罚球的几率高达75%的结论。
总结成一句话，那就是：门将在射手射门前作出的细微假动作，能对射手射门方向造成极大的影响。
科赫以前当守门员，纯粹是靠自己强悍的身体素质和灵敏无比的预判能力，今天面对罗纳尔多，因为他对对手过于重视，所以生平第一次用上了小花招，却没想到这花招的效果那么好，轻轻松松就将对方骗倒了。
科赫内心享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
点球大战第二轮，慕尼黑1860派出了波尔蒂略。
波尔蒂略不会圆月弯刀那样精妙的任意球绝技，他的射门动作一贯的非常实在。
当然，也非常实用。
快速的助跑和射门，整个过程不超过3秒。
曼联门将的身体甚至都还没舒展开，这个球就进了。
轮到曼联的第二位罚球手特维斯。
慕尼黑1860的两罚两中，和己方第一罚的失利带给了特维斯非常大的压力。
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了，他射往球门左侧的射门同样被科赫扑出了。
罚失点球后的特维斯做出了和罗纳尔多一样的捂脸哭泣动作。
卢日尼基球场内狮队球迷的欢呼声越来越大，从表面上看，似乎胜利的天平正在朝慕尼黑1860倾斜。
……
第三轮。
经过前两罚的观察后，范德萨突然发现在罗纳尔多和特维斯射门前，慕尼黑1860门将似乎都做了一点不太容易被发现的假动作。
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前两轮的所有场景后，范德萨坚定了自己的发现：那个兰伯特·科赫在曼联球员主罚点球前的确做了一些容易引人误会的肢体动作，然后罗纳尔多和特维斯大概是自以为聪明的解读了对方错误的身体语言，在射门时掉进了对方事先设计好的陷阱，这才造成了曼联前两罚都没中。
时间不等人，在准备去把守球门前，范德萨连忙用简洁的语言将自己的新发现告知了主教练弗格森。
弗格森面色沉重的对他点了点头。
曼联门将知道主教练这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心里去了，于是也松了口气，快跑去开始点球大战的第三轮。
他这一次也做好了全副准备，要让慕尼黑1860的前锋也尝尝门前被骗的滋味。
当慕尼黑1860第三轮罚球的球员莱万多夫斯基助跑结束，冲在点球点前时下意识的头一抬，就看到曼联门将的身体向j□j斜了一点点。
莱万多夫斯基条件反射般的抬脚将球抽射向了球门左路！
范德萨飞身一跃将球扑出！
莱万多夫斯基傻脸了。
范德萨露出了点球大战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轮到曼联出场。
哈格里夫斯平平常常的放球，平平常常的后退几步开跑。
当他助跑到点球点前的时候，抬起的右脚突然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时长超过1秒。
科赫反射神经非常出色，在哈格里夫斯助跑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扑救准备，此时看到对方莫名停顿，并且好像没有立即就射门的意思，于是也跟着愣了一下。
就趁这一瞬间，哈格里夫斯突然停止了摆POSS，原地伸脚捅射！
足球像一道闪电一样擦着草皮朝球门滚去！
不过一个呼吸，就已经滚进了球网！
球场再次震动。
不过这次欢呼起来的是曼联球迷。
“扳回一球！曼联扳回了一球！现在只是2:1而已，红魔还有机会！”
……
慕尼黑1860的第四位主罚手是欧文。
范德萨在面对欧文的时候，同样试图用假动作迷惑对方。
欧文的经验比莱万多夫斯基丰富，并没有受到范德萨多少干扰，他顺利的将球抽飞，射向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方向。
不过欧文的这脚射门角度不够刁钻，只是低射中路而已。
大概是上帝眷顾，范德萨这次没能迷惑欧文，也没能提前预判到对方的射门方向，曼联门将的反应略微迟缓了一下，恰好看到足球在射出后朝着中路飞来，于是他从善如流的向下一蹲，刚刚好将球抱在了怀里。
“这是一个拯救了曼联的扑救！瞧瞧场外弗格森的表情吧，对表情一想控制的很好的弗爵爷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鼓起了掌，想必在他的心里，范德萨像老特拉福德的庇佑者舒梅切尔一样正在守护曼联！”
场外的卡尔还未作出反应，弗格森已经用力的挥舞了一下右拳：“干得好，埃德温！”
吉格斯出场为曼联罚球。
因为得到了弗格森的面授机宜，吉格斯在罚球的时候比他的队友哈格里夫斯表现的更为狡猾。
他的行为简直可以被称作是不择手段了。
吉格斯先是将球放到点球点上，然后退后两步又转身来到球前。
就在科赫以为他要拔脚射门的时候，吉格斯却一动不动的对主裁判说：“球摆的位置不太对，我能重来一次么？”
主裁判对他点头示意可以。
吉格斯于是慢悠悠的将球又重新在点球点上挪了挪，退后距离又开始助跑。
当他这次再次快要助跑结束，全世界都以为他准备射门的时候，吉格斯却又对主裁判说：“我的右脚突然没力气了射不了球，能重来一次么？”
主裁判又同意了。
吉格斯于是来了第三次助跑而不射门：“这块草皮感觉不太水，水太多了，我需要重新摆一次。”
他开始了第四次的摆球、助跑。
德国解说员在吉格斯这么来回浪费时间的时候，气氛的骂：“卑鄙！卑鄙！”
而英格兰解说员却干巴巴的笑了几声，为吉格斯开脱道：“像吉格斯现在这样几次助跑都不罚球的情况，也算是心理战术的一种，在弗格森麾下效力了不少年，曼联很多球员都学会了玩心理战了啊……”
饶是喜怒不惊如卡尔，这会儿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过跟看台上的球迷这会儿都在狠骂吉格斯不同，卡尔是有些不满主裁判：吉格斯这么没节操的挑战点球规则底线，你只是看着不发牌，欧足联知道么？
就在吉格斯第四次助跑结束后，他动了！
从助跑到来到球前再到射门，吉格斯一气呵成！
足球飞向球门左下角！
一个死角！
科赫虽然扑对了方向，但对立柱和草地之间的夹角缝隙仍然有所不及，足球几乎是一头擦着他的指尖，另一头擦着立柱钻进了球门。
“2:2！慕尼黑1860和曼联分别射失和射中两次！他们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
科赫本来就深沉的面色这下更是阴郁的几乎能滴得出水来，他猛地摘下了手套丢在地上。
接下来的最后一回合交手，他打算光着手守门。
“在第五轮两支球队能分出胜负么？如果能的话，本赛季的欧冠得主就会决出，如果不能的话，曼联和慕尼黑1860将进入令人窒息的‘突然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