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考虑了片刻忽然说：“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带您去当地看看。”说到此他顿了一下：“我找到他的坟了。”
结果到昨天才空出时间来，妈又这时候表示要来住……
程一山连着第三天把糖球带着上班后，赵丹丹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没钱养糖球了？真不要脸，猫粮也要来蹭吃……”
程一山正拿着水彩笔给结构图上色，闻言把调色盘举给赵丹丹看：“你认得这是啥吗？蛋蛋，这是贝碧欧，法国的。这一盒总共就这几个色儿，价值一百二呢，你说我没钱？”
“真的假的。”赵丹丹把脑袋凑近了看。
程一山拿起画笔在赵丹丹额头上摁了个点儿，然后迅速闪开，一边冲着赵丹丹笑唱：“……最爱你眉间一点朱砂……”
赵丹丹含笑看着程一山，慢慢的张嘴说：“哐。”
话音刚落，程一山就“哐”的一声撞到了麻桶上，落地的瞬间不忘记高高举起调色盘。
对于“你是不是傍大款了”这个问题，以前程一山是坚定的回答没有的，主要是以前实在是意识不到梁松阳到底有多有钱，还有就是他再怎么有钱也是他的跟自己没关系。但是……自从梁妈妈搬进来一起住的第一天，梁松阳想起来给自己生活费了。
程一山看了一眼，惊恐的发现自己能不但能养得起糖球，而且可以把它按照猫族小王子的规格来养了……但是想想，自己现在这种行为就像是个双面间谍一样，总不能两边都收钱，所以就把梁松阳给的钱放了起来，以后自己离职了再还给他。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兜里手机响了起来，程一山接起来才发现是梁松阳，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喂，怎么了？”
梁松阳那边的语气也有点儿无奈：“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干嘛啊突然这样。”程一山又坐回凳子上，用肩膀夹着手机不耐烦的说：“我又不是真的女人，你别这样对我。”
梁松阳笑了一下，放软语气：“我有点儿事情要办，已经跟我妈说要带你出去玩，后天回来。”
“……好，好吧。”程一山不放心的叮嘱：“包吃住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程一山一反常态的没有跟赵丹丹抢肉吃，被问及时神秘回答：“我好像傍到大款了。”
赵丹丹对此的回应是摸摸的给程一山夹了一块肉：“快吃吧阿毛，都饿出幻觉了，真可怜娃。”
到了下午梁松阳来的时候，赵丹丹和程一山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太阳下面一个个给猫梳毛，看到这一幕，梁松阳不由得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程一山的时候，一想就入了神，直到程一山看见了招呼他过去，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失笑走了过去。
程一山递给他一把细齿儿断梳，然后把地上排队等着的一只白猫放在梁松阳腿上：“三个人比较快一点，梳完了就走。”
分给梁松阳的猫很小只，他一只手就能把猫抱住，小东西强壮有力的心跳顺着掌心传到心里，表达着勃勃的生命力，张大嘴巴伸出了一只前爪对着梁松阳叫，梁松阳捏住它的爪揉了下，然后给它梳毛。
“别小看这些小东西，看着挺柔弱的，但是你稍微给他点儿机会，它就活了。”程一山忽然说。
梁松阳点了点头。
一旁的赵丹丹观察了半晌，见程一山前去上厕所，忙凑到梁松阳身边低声说：“你就是一山傍的大款吗？”完了又说：“你一定要对他好点儿啊！”
梁松阳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
路上想起来个事儿，程一山也不知道正常的婆媳日常是什么样子，但是他已经尽力了，但是看梁妈还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跟梁松阳商量：“不如我们请个家政吧？”然后又仔细的跟梁松阳分析，最后得出结论：“你妈妈好像觉得我伺候的不周到，我们请个家政吧。”
梁松阳想了想，还是说：“其实我妈有自己专门的佣人，这次她没带来，估计就是想看看儿媳妇，你心里别背太大包袱。”
“我不能不背包袱啊。”程一山拍着胸口：“哪天万一让她发现我有第三条腿儿，估计要先打死我，再打死你。”
絮絮叨叨的说了挺多，话里也没有什么连贯性，好像他就是想说出来。意识到这一点，梁松阳也就不怎么搭话了，专心的开车。直到程一山不知道想到哪里忽然问：“你有男性恋人吗？”
那一刻一个“是”字原本已经到了嘴边，可梁松阳自己却不受控制的说：“没有。问这个干什么？”
程一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随手把PSP往包里一塞，然后睁大眼仔细打量梁松阳，最后感叹：“没想到你这种条件的也找不到对象啊。”
“不是找不到……”反驳的话说到一半，猛然醒悟过来，这不正是找不到人吗？梁松阳一时间愣住了，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慢的说：“曾经有一个人，我对他很有好感，但是我找不到他了。”
想起来陆洋，不由得心情低落起来，梁松阳把车子停靠在路边，点了根烟，慢慢的跟程一山说了起来。
梁松阳是在gay吧认识陆洋的，当时陆洋在找他班上的学生，结果却被几个醉鬼纠缠住，梁松阳看不下去，顺手给他解了围，然后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越久，梁松阳就觉得陆洋就是自己要找的那种人，安稳，不闹腾，自己有点儿小聪明，结果刚对人家朦胧有点儿好感的时候，人却不见了。
“你现在是去见他吗？”程一山听完了就问了这一个问题，得到肯定回答之后戴上眼罩准备睡觉了，并且嘟囔：“早说是长途啊……”说到一半猛然立起身子，眼罩都来不及揭开，惊恐的问梁松阳：“我糖球的饭呢？”
梁松阳脑袋朝后座歪了一下，又意识到程一山带着眼罩，于是说：“带了十个罐头一袋猫粮。”
程一山点了点头安心的睡下了。
第 12 章
这一行的目的地是陆洋的家，跟私家侦探接上头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八点，没有多话，直接去了目的地。路上换私家侦探开车，梁松阳不愿意看资料，程一山见私家侦探一直举着也挺尴尬的，于是伸手接了过来。转眼看见梁松阳一脸隐忍的表情，又只好硬着头皮打开。
“这个叫做陆洋的，今年一月份因为和班级上的男学生搞……”
梁松阳怒而打断私家侦探的话：“你闭嘴！”
程一山一个哆嗦，双手捧着资料递给梁松阳，然后自己从包里拿出一盒罐头开了给糖球。结果第一次在车上用膳的糖球就浑身不舒坦了，非伸着爪子去抓文件夹，尖尖的指甲刮在封皮上产生出让人胆寒的声音……
按照这上面的说法，陆洋和他的学生在一起睡了，结果学生一扭脸放出了照片，因为影响太广泛，所以学校就把陆洋给辞了，学业也搞的一团糟，陆洋没有办法只好先回了家，结果他父母却知道了这个消息，父亲要跟陆洋断绝关系……然后陆洋就自杀了。
糖球吃完了一个罐头开始撒娇要第二盒，程一山把它抱在怀里抚毛，一边想这个陆洋的事情。原本听梁松阳说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个人还行，但是后面的这些事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担当的大老爷们儿都干的出来的。
如果说起来苦的话，他还没自己苦。从小就被人家嘲笑没爹，不服气的跟人家打了一架又一架，结果屡战屡败，长大了因为穿着打扮这点儿破事儿，亲妈也不认自己了。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摸爬滚打，挣扎在温饱线上，然后又遇到一群人渣。这么多的事儿，他程一山可就从来没想过要去死。
能活着就好好的活着，人生总要遇到低谷的，就鸟悄儿的给自己充充电，完了再出场不求震惊四座，但至少能阳光明媚。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呢。但凡能活着就别去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只好活着，怎么着也会有转机的。
侧头看了一眼梁松阳，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拿着资料就好像是再看一份极普通的合同一样。
程一山也看不透这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就是没理由的觉得，他可能惊讶多于伤心，毕竟俩人谈不上什么感情，只是互相朦胧间有好感的时候。就算有，最多也就是不甘心，因为最后那层窗户纸还没捅开。
结果到了地方后，梁松阳站在陆洋的坟前竟然哭了。
程一山一下子就慌了起来，不知道自己该回避还是该干什么，挣扎了半天，也就默默的站在一边陪着他。
“是我害了他。”梁松阳忽然说。
程一山脑筋不清不楚，下意识的：“啊？”然后第一时间就觉得梁松阳怎么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明明就是陆洋自己生活不检点，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梁松阳忽然蹲下了身子，一只手挡着脸：“他出事儿之前和我妈见过一面，我妈一定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