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卿的眼神太过平静,与敖天纵的激动成鲜明对比,敖天纵心中一酸,却是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神,方才的狂喜如今被唐正卿平静无波的眼神浇灌得不复之前那么狂热,他强颜欢笑道:“我们回家吧!”
说完,敖天纵侧过身去,掩饰掉眸中的失落。他将水晶石放回衣领内,随后拿了结婚证,又将进门后除下的围巾手套重新给唐正卿戴上,两人并肩离开。
驱车回家的路上,敖天纵还是如之前那般什么都为唐正卿准备好,靠垫啊薄毯啊该垫的垫上,该盖的盖上,一言一行十分体贴关心,但他的话少了很多。
唐正卿自然察觉到他的变化,心中慨叹一声,他也知道肯定是自己之前的态度伤到了敖天纵,可是这场婚姻本就不是他期待的,如何能叫他像敖天纵一样那般激动开心?
两人一路无话,唐正卿有些受不了敖天纵如此安静沉闷,索性闭上眼睛假寐。
敖天纵则是捧了结婚证呆呆地看,良久,才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阿卿……阿卿……
敖天纵侧头凝望唐正卿的睡颜,潮水般汹涌的情感瞬间淹没了自己。
……
回到家中,唐正卿本是想着假寐,却不料竟真的睡着了。敖天纵自然不忍叫醒他,直接将人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安置在客房。
视线掠过唐正卿高耸的腹部,敖天纵低沉了一路的情绪总算有所回升。
不管怎样,阿卿也算是妥协了的,否则他怎会甘愿孕育自己的孩子?而且……
——早就知道的不是吗?早就知道阿卿不会轻易妥协轻易原谅的,不是吗?如今又有什么好失落的?
明明在追回阿卿之前,他想着只要能把他留在身边,无论他对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当把阿卿留在身边之后又在想,无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自己能够拿到属于两个人的结婚证就好,若他不同意离婚,那么他们两个的婚姻将会一直维持下去;现如今如愿以偿拿到了结婚证,他却又在奢望更多,奢望着阿卿能够真心实意地原谅他接纳他,甚至跟他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敖天纵……冷静下来……不要操之过急……这种事,真的急不来的……慢慢来……慢慢来……
安顿好唐正卿之后,敖天纵出了客房,去厨房的酒柜翻出自己珍藏的酒,启开一瓶,慢慢地喝着。
饶是不断说服自己要有耐心,要慢慢来,可是事到如今,他还是觉得难过,心中酸涩、自责、后悔,总之百味杂陈,在唐正卿面前他尚且可以压抑,笑脸相迎,可现在唐正卿睡了,剩他一个人,他没办法再强颜欢笑,只好一个人独自咽下自己所种下的苦果。
借酒浇愁,恐怕会更愁吧?
“咳咳……”敖天纵将最后一杯酒喝下,忍不住咳嗽起来,胸口有些憋闷,他这才想起自己的伤还未痊愈,不知道喝酒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好在温少华没在,不然那句话又该唠唠叨叨没完没了了。
敖天纵酒量不错,喝了一瓶之后神智还算清醒,而且他咳嗽了几声便知道自己身体还没好,喝酒对伤口愈合不好,如果一味放纵自己喝下去,恐怕会对伤口造成影响,一直无法痊愈的话,也会耽误婚礼,这是敖天纵最不愿看到的。所以他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再喝,而是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温少华准备的药就在桌上,敖天纵解开衣服,自行上了一次药,伤口好了七七八八,内伤也是,他上好了药,盘膝坐在床上,开始有意识地进行修为的提升。
说起来,他也已经荒废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没有修炼呢。
这个世界,是强者为王的世界,只有不断变强,不断提升自己,才能站到权利的巅峰,才能给所爱的人安全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他以后除了保护阿卿,还有他们的儿子要保护,所以要变得更强大才行!
更何况,他的修为仅仅是在帝国的帝都内数一数二,可是帝都之外呢,帝国之外呢?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不能保证日后会没有比他更强的人出现,届时如果他还是这么弱,就没办法给所爱的人安全感了。
将体内的能量游走整个身体一遭之后,敖天纵才结束了修炼,他觉得有点累,便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等到吃饭的时候,唐正卿发现敖天纵一直没出来,不由起身去叫他,到了门边发现门是虚掩的,唐正卿进门,便看见敖天纵斜躺在床上睡着。
唤了几声没有将人唤醒,唐正卿便上前,这才看到敖天纵的脸色通红,呼吸急促,竟然又发烧了!还不时地咳嗽……
“小天?”唐正卿凑近了也闻到了淡淡的酒味儿,不由蹙了蹙眉,这人,伤还没好竟然就喝酒,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也不知道伤口会不会受到酒精的影响……
如此想着,唐正卿便探手,轻轻解开敖天纵的衣扣查看他的伤口。
敖天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唐正卿,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喃喃开口,语气难得虚弱:“阿卿……我好难受……”
唐正卿有些无语,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谁让你这么没分寸,伤还没好就喝酒,小心感染……”
说着唐正卿扒开解开了的衣服,仔细相看敖天纵胸口。
伤口倒是没有开裂也没有其他的异样,只是因为发热,敖天纵的胸膛也跟着一片红润……
“阿卿……我心里好难过……”
第99章 酒宴上的小互动
“你喝了多少酒啊?不难受才怪呢……”唐正卿帮他掩好衣襟,刚要起身被敖天纵抓住手腕,他只得低声哄道,“我去给你拿药。”
敖天纵却是抓着唐正卿的手不放,口中喃喃道:“我已经上过药了……不用再拿了……”
况且,他难过不是因为生病发烧难过,而是国为心里发堵才难受。
唐正卿伸手抚了抚敖天纵滚烫的额头,柔声道:“不是伤口要用的药,而是退烧药……你发烧了……”
“不……”敖天纵蹙着眉摇摇头,他攥着唐正卿的手下放,表情 脆弱,“阿卿……你别走……你别走……我没发烧……没发烧……”
唐正卿对这样的敖天纵最没辙,他隐约也猜到了敖天纵喝酒的原因,心中充满无奈,不知该如何面对。
敖天纵眨眨眼,迷蒙地望着唐正卿,软语呢喃:“阿卿……我怎样做你才肯原谅我?阿卿……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我知道……我就是太贪心了……可是我不能没有你……阿卿……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打动你?”
唐正卿心中一震,却是用力挣开敖天纵的手,转移了话题:“你醉了,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好好休息吧……我去叫少华来帮你看病……”
敖天纵听到这个回答,双眼不由发红,他别开眼,没有再说话。倒是难得地安静下来,垂着眸,像是放弃了挣扎……
他也知道,一味地利用伤势脆弱根本无法打动唐正卿,说不定还会引起阿卿的反感,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心真的很痛很痛……
消沉只是一时,待第二天退了烧,敖天纵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他与唐正卿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那天的事。
各取所需么……
那就各取所需吧!
婚期未到,先过新年。
帝国对新历的新年倒不是十分重视,家家户户辞旧迎新的举动也仅限于放放鞭炮、贴贴春联,偶尔有几个超大商厦集体放烟火,或者是搞促销的活动,整个帝都乃至整个帝国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云水城那附近的修复工作进行得差不多了,所以赶上了新历新年,受战乱影响的居民也逐渐从战乱的阴影中恢复过来。
帝君照倒在府中设宴,邀请了几位亲密的人参加宴会。
因帝国内尤其是帝都的几个大家族都知道荣王在新年后第八天便成婚,所以不敢怠慢,宴会上该敬酒的敬酒,该祝福的祝福。
迦叶同样在座,整个宴会就他最安静,偶尔和帝君闲聊几句,其他时候就只是低着头喝酒。
这里的新年跟沙漠一点都不一样,也远没有沙漠那边有意思。
或许是因为在帝都,在权利的顶峰,所见所闻皆是尔虞我诈,阿谀奉承,大家都带着面具,说话也是小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说出的话就成了旁人编排你的导火索,根本不由心。
沙漠那里,他虽是王,可却对百姓没有架子,每到新年或是其他节日,沙漠子民们都会载歌载舞,有篝火晚会,有各种亲民的毫无阶级之分的游戏、比赛等,整片大漠都会沸腾起来,彻夜难眠!
唉,本想带卿卿云沙漠的,结果晚了一步,如今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叹息了。
敖天纵在酒宴上十分照顾唐正卿,该挡的酒挡了,该说的话说了,该收的结婚礼物也收了,或者让对方送到王府,该送出去的请帖也都一并亲手送了,当然仅限于在场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他的,则是安排了易尧云送请帖。
敖天纵已经练就了一心多用的本事,喝了贤王敬过来的酒,扭头看唐正卿正在跟一只大虾做斗争,顺手捞过来,三下五除二剥好了递到唐正卿唇边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