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GAY眼里,韩勋绝壁算得上极品美人,奈何林墨深知其舌毒嘴贱的本质,每次遇到他总要倒霉,恨不得绕开他走,偏偏他是陈俊曦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弟兼好友,到哪儿都总能遇到他,简直神烦。
韩勋靠在驾驶室门上,半点没挪开的意思,甚至还洋洋得意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盛唐都让你给卖掉了,你还能有什么好忙的事儿?”
刺鼻的烟味让林墨有些难受,又有些怀念。自从检查出病以后,他已经好两三个月没碰过烟了,这对一个年龄超过十年的老烟枪来说简直比发病还难受。林墨用手驱散鼻前的烟味,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盛唐的事情?”
韩勋见林墨被烟熏得脸色潮红,想到最近他总往医院跑,一边暗骂自己犯贱,一边把烟掐灭了:“因为买下盛唐的人就是我。”
盛唐是林墨的心血,过去,陈俊曦总抱怨,他在他心里还不如盛唐来的重要。可是陈俊曦哪里知道他那么尽心尽力的打造盛唐,为的不过是想站到与他比肩的位置,为的不过是能够与他走得更远,哪曾想,等盛唐发展起来了,受了冷落的爱人已转身别抱,他们之间的距离反而更远。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一次次伤害中,他早已看淡与陈俊曦之间的感情。直到今日才决定离开他,不过是因为心底最后一丝妄念破灭。扪心自问,他并不恨陈俊曦,如果当初遇到的人不是他,他现在很可能还在某个廉价的会所,当个年老色衰的MB,哪里会有今时今日的成就。
他很现实也知感恩,陈俊曦给过他轰轰烈烈的爱情,给了他新的人生,如果仅仅因为这段感情破灭,就做出一副痴男怨女的矫情样,他一大男人实在做不来。
更何况,真要一脸可怜样让韩小人嘲笑一番,那比让他死还难受!
早知道就该好好查查那个代理人的底,盛唐居然落到韩小人手里,真是太失算了。
林墨暗自抱怨一番,脸上笑得格外真诚:“是吗,那真是恭喜你了。”
韩勋看着他的笑容,心里忍不住一阵烦躁,明明不情愿还笑什么笑,有毛好笑的,服个软难过一下,会死吗?
韩勋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从见林墨第一眼起就看他不顺眼,尤其看他跟陈俊曦在一起的时候不顺眼!他最见不得就是林墨在自己面前一脸假笑虚伪的模样,恨不得揭了他那层假皮,恨不得揍他一顿,恨不得……
一个契机,韩勋终于明白,自己对林墨只是恨,不得。
为什么当初在那个暴发户式的会所里,包下林墨的不是他呢?为什么他就不能像陈俊曦那样满嘴甜言蜜语,每次张嘴总忍不住要刺刺林小墨,弄得林小墨每次见到他总躲他,都快把他当成仇人了,真是神烦。
一想到林墨与陈俊曦终于分手了,韩勋嘴角不受控制得往上翘了翘,他把烟丢到地上踩了踩。想到接下来的提议,他心里竟然有些紧张,前些日子主导并购了一家跨国企业他都不带眨下眼睛,真是太没出息了。韩勋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他赶紧用高傲的面孔绷住,慢条斯理的开口:“盛唐好歹是你一番心血,就这样为了一个不要你的男人卖出去,值得吗?”
这人生来就是为了给他伤口上撒盐的。
林墨嗤笑一声:“我把陈俊曦甩了,好歹也得给点儿分手费不是?”
尽管韩勋明知道事实不是这么回事儿,但听到‘我把陈俊曦甩了’,他心里仍然忍不住有点小高兴,暗想,陈俊曦那种风流多情的老男人早就该甩了!
好吧,这一刻韩勋完全忘记了,自己也跟陈俊曦同年,只小了月份而已,老男人什么的,也有他一份。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韩小人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关你什么事?”停车场里进进出出的车太多,难闻的尾气熏得林墨肺又开始剧痛起来。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韩勋说完发现自己好像说得太暧昧了一些,立刻用一贯的刻薄掩饰:“俊曦好不容易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我当然不希望你再去打扰他。这样好了,你来盛唐上班,我算你股份,顺道监督你。”
剧烈的疼痛让林墨有些晕眩,他几乎听不清楚韩勋在说些什么,背上的冷汗渐渐将单薄的衬衣浸湿。
此时,哪怕地下停车场的灯光再昏暗,韩勋也发现林墨的异常了。他看着林墨突然急剧苍白的脸色,吓得再绷不住了,一把抓住林墨的手,发现他的手冷得不正常,身体居然在微微颤抖,顿时慌了神:“林小墨,你没事吧?”
林墨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韩勋接住林墨大脑空白了两秒,一把将林墨抱起来,发现他比自己想的还要轻,心底泛起刺痛,同时,心中隐隐闪过不好的预感。
他快步将林墨抱上车,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向医院飙去,一边联系熟识的医生。他在心中默默祈祷,林小墨,千万千万不能有事。
☆、第二章 为何匆匆
肺癌,晚期。
韩勋坐在病床前,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医生略带惋惜的声音,他就像电影中的变态偏执狂一样,反反复复回忆医生说的每一字、医生的每一细微的表情,仿佛只要找到一丝破绽,就能推翻这个荒谬可笑的结论。
可惜,找不到。
见惯生死的医生,谈论一个人生死就跟在说今天天气不太好一样,略带遗憾。一种见惯的遗憾,麻木中带着些微职业的怜悯。
韩勋怔愣的盯着林墨,他还是初见时那副模样,白皙小巧的瓜子脸、高挺的鼻梁,浅色微嘟的菱唇,他最喜欢的还是他那双眼角微微勾起的凤眼,不似杏仁眼那般天真娇媚,也不像桃花眼那般迷离多情,更多的是不加掩饰的倔强和发自内心的骄傲,平白让他那张标准的美人脸生出几分别样的味道来,更显精致,也在不经意间让他丢了魂失了心。
林墨的睫毛很长,又密又翘,不知比那些贴假睫毛的女人好看了多少倍。此刻安静的合着,窗外的夕辉照进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竟生出几分魔魅的错觉。
韩勋回过神来时,手指已经轻轻挨了上去,他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更多出自心理因素的酥麻触感让他触电般的收回了手,不知怎的,他的眼圈骤然就红了。
林墨从肺部的隐痛中渐渐醒来,他茫然的看着惨白的天花板,神智渐渐回笼,消毒水的味道让他明白自己此刻应该是在医院。一歪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他一向避之不及的韩勋。
等等,韩小人眼睛这么红是怎么回事?这混蛋该不是在为他难过吧?林墨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好像挺正常的,刚刚应该是自己眼睛花了。林墨有点遗憾,但又觉得这样才正常嘛,韩勋一直那么讨厌他,要真为他难过那比去年闹得沸沸扬扬却毛事儿都没发生的世界末日还不靠谱,他是不是该庆幸,韩小人还有两分良知,至少没让他一醒来就看到一张幸灾乐祸的脸呢?
“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韩勋的声音生硬而沙哑,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林墨奇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看到韩勋突然臭下去的脸,和眼中那抹深沉的受伤,他陡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过分了,只好干巴巴的解释道:“其实,我也是两个月前才知道的。”
病房中,陷入了短暂了沉默。半晌,韩勋才再次开口:“陈俊曦知不知道?”
林墨觉得今天韩勋特别奇怪,这是因为自己快死了,才突然看自己顺眼了吗?这种别扭的关心是怎么回事?
“我没告诉他。”
“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瞒着我们,瞒着我们所有人,一个悄悄,悄悄……”那个‘死’字韩勋怎么也说不出口,一双桃花眼瞪得都快倒竖起来了,简直跟炸毛了似的。
林墨轻笑一声:“韩勋,你平时上班的时候,是不是偷偷看了很多韩剧啊?你这脑补也忒厉害了吧?再说了,谁说我打算从容付死了?我已经联系好Y国的罗伯特教授,他看了我的病例,说用最先进的标靶疗法还有希望。”
“多大?”
“25%多一点。”林墨一向乐观,自觉这个概率挺大的。
韩勋黑着脸说:“我刚刚已经让人给你联系M国的丹尼尔教授,他是标靶疗法方面的权威,一定可以治好你的。我让人订了后天去M国的机票,后天中午,我和你一起去M国。”
林墨这段时间找人查了不少癌症治疗方面的资料,丹尼尔教授是标靶疗法的鼻祖,同时也是罗伯特教授的导师,奈何全世界有大把大把有权有势排着队找他治疗的患者,别说他这样的小人物搭不上线,就算搭上了,估计还没排到他,他就先去见佛祖了。
韩家在M国发展了好几十年,在那边能量不小,但是要让丹尼尔教授这样的人出手怕是也得耗费一番力气。林墨实在没想到韩勋竟然会这般帮他,韩小人今天出门是忘了吃药吧?
韩勋被林墨眼睛里明晃晃的质疑气得脸色更黑了,算了,懒得跟这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计较。
病房里沉闷且压抑的气氛令韩勋很想抽根烟舒缓一下,他的手刚从兜里摸出烟盒,又颓然将烟盒揣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