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浪想了想,看了看刘郎中,伸手把过郎中的脉像,沉吟道:“你见他的时候,可是直接见的?”
吴郎中道:“他们的病情疑似瘟役,但实际上不是。只是几年前,我们这地方,曾经有过瘟役横行,所以,官府怕了,以为他是得了瘟役,所以,非要将他活埋不可。李伯伯于我家有恩,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儿子被活埋了?”
江小浪哦了一声,道:“既然不是瘟役,你把他们送到这来吧。”
吴郎中面有难色,道:“若是将他们带来,只怕,他们连大门都没踏出,就被官府捉了去。”
江小浪道:“好吧,我随你去看看。”
江小浪跟着郎中走到门口,却被待卫拦了下来,待卫道:“公子,老爷交待了,得到他的允许前,您不许外出。若是你非得外出不可,那您请先将小人们杀死。”
江小浪愣了会,苦笑,往回走去。
郎中急了。
江小浪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带你从别的地方出去。”
郎中哦了一声。
江小浪带着他,走到围墙处,将郎中往上一推,推到围墙上。
郎中吓坏了,却不敢出声。
江小浪从地上一跃而起,提起郎中,往外头跳下。
江小浪重伤初愈,这会用了点劲,只觉身体微有不适,喘息一会。
吴郎中吓得脸色惨白,担心的道:“公子身体可吃得消?”
江小浪笑了笑,道:“没事。我命贱,死不了。”
郎中叹口气,道:“公子当真无碍么?”
江小浪轻轻嗯了一声,道:“还不快走,要是给他们看到,要把我们带回去的。到时可走不成了。”
19
郎中不敢再作停留,赶紧的走在前头带路。
到了吴郎中家,只见吴郎中家中门窗紧闭,江小浪打量下周围环境,将门窗打开。
吴郎中急道:“这不能打开,万一官府看到,要直接来拉人。”
江小浪道:“来就来了,怕什么?”
刘郎中哦了一声。
江小浪走进屋内,看着床上捂着被子的人,道:“是他么,怎么连头都捂起来了,不用呼吸吗?”
刘郎中道:“他一直这样。”
江小浪走到床边,正要伸手把脉,只见他刚碰到的手腕忽然变了,反过来擒向他的手,江小浪感觉有变,讯速将手抽回,身子疾退。
床上人眼见偷袭不成,将被子推开,从床上起来,把玩着手上的翡翠板指,笑嘻嘻的望着江小浪,道:“看见老朋友,不邀老朋友喝杯酒么?”
江小浪苦笑,道:“我多年流浪,身上早己没钱了。”
严大公子道:“难道他离开清枫院前没有给你留点钱防身?你己经有了酒隐,整天呆在家中,若不喝点酒,难道不觉得难受?”
江小浪叹口气,道:“简直难受得想要去死!你想喝什么酒?”
严大公子道:“这就要看你这东道主请我喝什么酒了。”
江小浪呵呵一笑,道:“既然要喝酒,不如我们寻个清雅的环境,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品偿佳酿。如何?”
严大公子笑道:“好主意。若是再有美人仙乐,岂非更是惬意?”
江小浪笑道:“这好酒易寻,可美人仙乐嘛,只怕就得劳严大公子出面寻找了。”
严大公子目光闪动,道:“若论相貌俊美,琴音美妙,世间又有谁敢与世间第一美男子一较高下?”
江小浪苦笑,道:“你若真要与我一起喝酒,就千万不要把世间第一美男子这七个字挂在嘴上。”
严大公子哈哈大笑,道:“琴我已备好,只要我们找到好地方,自然有美人前来献舞。”
江小浪笑了笑,道:“妙哉。妙哉。”
刘郎中道:“这里往南走,有道小溪,溪的上流,有梅花林。在溪边梅花林旁,有个清源亭。在那地方坐着喝酒,即能闻到梅花的清香,又能观赏周边美景,能听到那涓涓溪流的清脆悦耳之声,即使没有仙乐相伴,这自然声乐,也是美妙动人的。”
江小浪笑了笑,从严大公子身上掏出一锭银子,抛到刘郎中手上,道:“既然有这么好的一个去处,你去帮我们买来美酒,我和严大公子就在那等你。”
严大公子苦笑,道:“你拿我的银子不能先问我一声么?”
江小浪呵呵笑道:“问要拿,不问也要拿,拿了再说。”
刘郎中出笑了笑,道:“不需要买啦。我家地窑中,有阵年的老酒。够你们喝到醉啦。”
严大公子笑道:“那还等什么?快去搬啊。要是十两银子不够,我再给你就是了。”
吴郎中道:“是。原来二位公子是好朋友,你故意用这法子把他引出来。呵呵。先前真把我吓坏了。严大公子,我的夫人她……”
严大公子一语双关的道:“我和他的确很好,好得要命。如今我们两既然见了面,你的夫人自然没事了。你自己去地窑搬酒,顺便把夫人身上的绳子解了就是了。”
说完,又扔一锭银子给他,道:“这是给你夫妇二人压惊的。”
梅花林旁,小溪边处,果真有一座亭子,亭子名为清源亭,大概起名清源,就是因为小溪水质清彻,梅林环境忧雅的原因。
江小浪含笑道:“这环境果然不错,清静优雅。只不知梅林深处,可住有人家。”
严大公子道:“此梅林非彼梅林。”
江小浪含笑道:“哦?”
严大公子含笑道:“东方府上下,都知道你的母亲师出梅林,这个梅林,可不是那个神秘的梅林。当今江湖中,绝对没有一个人能说出那个梅林真实位子。我们这些俗人不知道梅林的位置,难道你作为梅林的传人也不知道么?”
江小浪道:“我确实不知道。”
严大公子道:“美人来了。”
江小浪顺着严大公子的眼睛看去,果然看到三个妖饶美艳的少女向这边走来。领头一个手抱瑶琴,身后两个姑娘,一个搬着琴桌,一个搬着琴凳,走到亭中。
抱琴的姑娘行了个礼,把琴放好,琴音缓缓自指尖流出。
另外两个姑娘则在草地上献舞,琴音美妙,舞姿更是柔媚动人。
江小浪的酒量似乎并不好,喝不到第二瓶,人便己微醉。
严大公子笑道:“看来,你的酒量还是不怎样嘛。这三年多,也没练出个好酒量来。”
江小浪咧嘴一笑,道:“你就是搬来再多的酒,我也能把酒喝个精光。你信不信?最多就是醉死。”
严大公子目光闪动,笑米米的道:“你若醉死,那就不好玩了。姑娘们,今天宴席到此为止。都回去吧。”
姑娘们应声是,嬉笑着离去。
亭中,只留江小浪一个人坐在那发呆,严大公子离去,他眼中醉意便已全消,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走到溪边用手捧起一捧水洗了把脸,溪水中,有梅花瓣从上流飘来,每一个花瓣,都显得那么孤独,那么凄美。江小浪看着这花瓣,喃喃道:“花瓣啊花瓣,你将痴情付流水,可叹流水却无情。一腔情意东流去,江河湖海任飘零。”
花瓣飘到根前,江小浪忽然发现,花瓣上,有字。他将花辩捞起,花辩上,刺着旺财二字。
江小浪看到这两个字,整个人就像被鞭子抽了似的,猛的跳了起来,他的手握成拳头,暗想:“此地离朱家村,少说也有千百里远,她怎么会到这来了?”
他捞起另一瓣梅花,梅花瓣上,依然绣着字,但这回看到的,却是江小浪三个字。每一朵花辩上,都刺着不同的字,有的字上,刺着爱字,显见她对他的情意之深,虽然心中恨他,可那情意却不曾减。
有的花辩上,刺的是个恨字,那字每刺一针,便是一个恨意,虽有爱,恨却难消,爱恨交集,岂非叫人肝肠断?
江小浪叹口气,顺着溪流,往上流走去。远远的,看到朱珠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将采来的梅花,一瓣一瓣的刺上字,刺完,便放到溪水中,任由溪水飘走。
她的神情充满了忧郁,眉宇间,忽而一片柔情漫漫,忽而恨意绵绵。
泪珠从她的下巴滴落,每滴泪珠,就如同有千斤重似的, 滴在江小浪心间,虽然他与朱珠相处时日不久,但在朱家的时候,朱家姐弟对他的万般照顾,却令他万分感动。
同时,心中也愧疚于当年杀了她的祖父和她的母亲,只是他杀人成了习惯,有时候,手中宝剑出手,他自己也约束不了,他知道自己身上的魔性越来浓,但他从来没有抵抗过这种感觉,他对东方宏说过的话,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主人为魔,我亦为魔。
既然甘愿为魔,为何要去反抗或抵御这种为魔的感觉?
他张开自己的手掌,这是一双完美的,无可挑剔的手掌,这双手掌,却沾满了鲜血。
远处,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夹着叫喊声,朱珠虽然没发觉,但耳力极佳的他,早已察觉,暗想:“这远处的声响,如此杂乱,不知道是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