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的母亲,倒在剑下,鲜血飞洒,洒出了艳丽,洒出了凄美。
她记得,男人愤怒的执刀,要为亲人报仇,夹着芦花,砍向他。
血芦花下,幼童纵声啼哭,幼童的啼哭,唤醒了他那沉睡的善念,抑制了噬血的魔性,噬血的剑下,终于留下人命。
只是,那位大叔,却因此瞎了双眼,好久没见那大叔,不知那大叔,可过得如意?瞎了双眼的人,如何谋生存?那些首饰变卖,换的钱,可够那一家三口费用?
那小姑娘,是否长大些?是否能挑起家的重任?
那小小的幼童,如今,又长得是何模样?
*** ***
一只小狗,欢快的跳跃着,奔跑向芦花岸。
小狗的身后,跟着一个衣衫褛烂的孩子。
那孩子,明显就是缺少母亲的照顾。一张脸蛋,脏兮兮的,看不出一片干净,花花绿绿的,倒像一只在垃圾堆中打滚的流浪猫,唯有一双眼睛,像夜幕下的星星,一闪一闪的闪着亮光。
孩子看到了莫茹,双眼更加明亮,闪着喜悦的光芒,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跑向莫茹,一头扑进了莫茹的怀中,那喜悦之情,绝不是做作。
莫茹惊讶的看着这脏孩子。许久,也想不起这孩子究竟是谁家的孩子,那小小的脏兮兮的脑袋,却不停的往她雪白的衣衫上蹭动着,雪白的衣衫,沾上污垢。
就像那白云染了淡墨。
…
第一章 蓝颜魅,帝情生 第4节 芦花依旧,魂却已消
孩子一边笑,一边叫:“何姐姐,何姐姐……”
莫茹心神一震,颤声道:“你,你是当年那四岁的娃!啊,三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
孩子呵呵一笑,道:“我长高了,姐姐可没长高,长得跟过去一样美丽,美丽得就像天上的仙女。”
凌霜扑哧一笑,道:“这娃儿小小年纪,说话就这么油腔滑调。长大了岂不是要成女人的祸害了。”
莫茹含笑,摸了摸小孩子的头,拿出一面方巾,叫凌霜拿到湖边洗湿了,就着湿巾,抹了抹那孩子的脸。
冰冷的湖水染湿的方巾,冰寒的碰触了孩子的脸,孩子激灵灵打个寒颤。可却不愿意将脸挪开。任由莫茹在他的脸上擦擦抹抹。
脸上污垢被洗去,露出一张纯真无邪的小脸蛋。小脸虽然清瘦,却也俊逸。
小小的唇,因营养不良,而略显苍白。
东方莫茹看得心中怜惜,拿了钱交给孩子,叹道:“孩子,把钱拿去,好好买些吃的和穿的。你这衣服,烂成这个样子,应该不能保暖了吧?”
孩子嘻嘻一笑,道:“小弟不敢要姐姐的钱。爹说了,我们再穷,也要有骨气,不可以平白无故的拿别人的钱。”
莫茹捏了捏孩子的脸,道:“姐姐是别人吗?”
小弟想,道:“姐姐不是别人。姐姐是我们朱家的恩人。爹爹说,当年要不是姐姐阻挡了那人,只怕我们全家都要死在这片芦花林中。所以,爹爹要我们记住姐姐,不许忘,不可忘。”
莫茹暗然,道:“你恨那人么?”
小弟想了想,道:“恨,他杀了我娘,杀了我外公,害我爹爹瞎了眼睛。我恨死他了,我经常到这里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碰到他。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杀我的母亲。为什么要害我爹瞎了眼睛。”
莫茹摸摸他的小脸蛋,道:“不用问了。他死了。再也不会到这芦花林来。”
小弟怔了怔,咬了咬牙。
莫茹叹道:“你爹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要多开心呢。”
小弟心中一喜,道:“那何姐姐陪我回家,把这事告诉我爹爹,好不好?“莫茹心中悲凉,凄然而泣。
小弟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握着莫茹的手,担忧的道:何姐姐,这是怎么了?”
莫茹心中含悲,口中竟似发不出一句话语。
凌霜叹息一声,道:“孩子,你别问了。你哪里来的。?”
小弟眨了眨眼,望着凌霜,道:“我从朱家村来。”
凌霜哦了一声。
东方莫茹伸手接住一片雪白的芦花,心中叹息。
三年人事两茫茫,芦花依旧,可昔日白衣魅颜,魂却已消,芦花丛中,再难寻觅那醉人的身影。
凌霜叹道:“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他那样的祸害,怎么就死得那么早?那么快?”
万青山道:“不是还有一种说法,叫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他的报应只是来得比别人早些而已。”
(雁有话说:雁很不专业的说,南方的冬天有芦花,可不知道北方的冬天是否也有芦花。看文的亲们,请不要纠结这一小节,只当是对环境的渲染。)
…
第一章 蓝颜魅,帝情生 第5节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东方莫茹望着万青山,道:“那你呢?你跟爹爹也做了不少坏事,杀了不少的人。你的报应,又是什么时候到的?”
万青山紧闭着嘴吧,不肯再张口说一个字。
凌霜喃喃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江大哥本不是祸害,我知道,他内心,原本是善良的。他看不得人受罪,看不得人吃苦。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救我。才会认我为义妹,不让人欺负我。”
凌霜苍白着脸,捉着东方莫茹的手臂,道:“小姐,他本不是坏人!他本不是坏人!他本应该有所作为的!他本应该……”
她话没说完,人已晕过去,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本就处于忧伤之中,如今,陪东方莫茹一路走来,一路听到的,尽是对江小浪的诅咒辱骂,她心中悲愤难当,再也撑不下去,竟然在为江小浪鸣冤时晕了过去。
东方莫茹扶着她,叹口气,喃喃道:“他能有你这么一位红颜知己,就是死也眠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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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皇宫内。
一辆被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囚车,被送进一个看起来阴暗的,发着恶臭的屋子,屋子内,各式各样的铁链,刀子,还有火炉,火炉中虽然有火,却驱不散暗室内的阴寒。
囚车的黑布给掀开,一个容颜苍白,全身是血的少年了无生机的坐在囚车上,双目无神的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他所关心的事情,除了他的脚尖之外,再无其他。
高公公盯着他的脚,他的脚上,穿着的不过是一双寻常的白绸布靴,靴上染了血迹,血迹已半干,却依旧可以看出,布靴上,不曾绣过半点花纹。
高公公实在想不明白,那样的靴子,有什么好瞧的,忽然很想脱下他的靴子,看看他的脚尖处,是不是会开出一朵莲花。
隔着铁笼,打量着笼内了无生气脸色苍白的少年。少年精致的脸上,一片肃条,像极了一只病弱等死的小兽。
高公公目光闪着奇特的光芒,望着少年,说:“你猜猜这是哪。”
少年说:“这是你私设的牢房?”
高公公笑了,说:“不是。这里是净身的地方。男人进了这里,去了身上的是非根,就会变成世界上最干净的人,再也不会惹那红尘是非,你说,是不是很好?”
少年依旧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动不动,仿如石化一般。
“只要你净身之后,便可安心呆在宫中,我会关照你的。让你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高公公的眼睛,发着光,带着几分兴奋,他自己是个不完整的人,他最喜欢看的,就是被送到这里的人净身前的挣扎,哭闹救饶。
只可惜,少年安静得就像一只玉雕,虽然精美,却没有灵魂,是残,是缺,虽然让人觉得遗憾,可他本身,却丝毫不在意。
高公公略微失望,叹口气,很没劲的说:“很多人进到这里,都是哭爹喊娘的,求爷爷告奶奶想要保住身上的命根子。你为何不害怕?”
…
第一章 蓝颜魅,帝情生 第6节 少年遭困,幽灵相救1
少年懒洋洋的道:“即属是非根,要与不要,又有何关系?”
高公公道:“其实,我很舍不得让你净身,只是,既然要让你在宫中生存,就必须去了那是非根。我们都是可怜人,没了命根子,这人嘛,不男不女的。活着也是没有尊严的奴才。”
尊严?少年嘴角扯起一抹讥笑,他笑的是自己的处境和遭遇。
一个身有残缺,身心皆不完整的人,心思最是敏锐,高公公眼见少年嘴角扯的竟是一抹刺眼的讥笑,只当他嘲笑的是自己,心中一股怒意横生,阴测测的盯着少年,真想看看他那是非根被切落时,是否还能如此从容淡定!
他的眼中,泛出阴鸷的光芒,恶狠狠的,想像着少年和所有小太监一样伏在他的脚下,叩头呼喊着饶命的模样。
“江小浪!你可知道咱家在宫中的身份?咱家在宫中,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皇宫许多娘娘嫔妃,都得看咱家的脸色,买咱家的账!你说,咱家这颜面,是不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