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卞母没有笑出来。
……
晚上,卞母回到家时卞映凝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影音室里看电影。
巨大的屏幕几乎布满了一面墙,卞映凝坐在沙发上,拿着杯她吩咐卓姨鲜榨的果汁,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卞母刚推开门,就见屏幕上的丧尸正大张着嘴往镜头上扑,看起来就跟要冲出屏幕咬向她一样。
声效很好的音响放出来的声音让人仿佛身临其境,卞母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
加上房间里面又昏暗,要不是屏幕上的亮光,她都看不见卞映凝在哪里:“你干嘛不开灯啊,还看这么恐怖的东西多吓人。”
卞母说着把头顶的吊灯打开,突然亮起来的光线让卞映凝很不适应,她皱着眉不耐烦的把电影声音调小了一些:“有事?”
看卞映凝这态度卞母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这什么态度啊?”
卞映凝哼笑:“我亲爱的妈妈,我一直不都是这样的态度吗?”
卞母一怔。
似乎,是这样的没错。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记得她的女儿,从原先的蛮横任性变成了一个听话、有一些无赖,但对她总归是恭敬的样子。
而现在她又突然天不怕地不怕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不会是叛逆期到了,这性格也奇奇怪怪的吧。
卞母深吸了一口气,把火气压了下去:“你今天和尚清茴……还有那个华灿灿,怎么了?”
“能怎么。”卞映凝把目光投在屏幕上。
“闹别扭了吗?我看那个尚清茴拍了你的马屁股一巴掌,而华灿灿还气冲冲的去抓尚清茴的领口,看起来跟要打架一样。”
“我们之间不一直都这样么。”卞映凝毫不在意,仿佛在说什么与自己无关痛痒的东西。
“我记得你骑马不是挺厉害的吗?为什么最后还要华灿灿去扶你下来?”
“而且尚清茴给了你马一巴掌,你怎么也不自己控制,跟个木头一样的傻坐着让马带你走?”
就好像根本不懂骑马一样。
卞母是越想越奇怪,卞映凝那匹白马,以前是她自己吵着要买下来只为她服务,平时宝贝得和什么一样,今天呢,看都不看一眼。
以前圈里举办骑马比赛的时候,卞映凝还拿过第一名,现在突然的连下马都要人扶,难免不会让人多想。
“照你的意思是,如果马匹受惊了,我就应该在那么多人面前吓得花容失色竭尽全力的跟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去控制马,然后让它停下来吗?”卞映凝瞥了卞母一眼。
卞母语塞。
作为一个名媛,如果真表现出这么不冷静的样子,似乎比卞映凝今天这样还会更轻易被人拿来嘲笑。
“而且,你都说是尚清茴打了我的马一巴掌,那我为什么要去控制马。
那么多人看着,最好那马发疯,然后把我摔下来,我看那时尚家要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卞映凝的笑容在电影灰白黑的色调里显得有些阴森。
卞母走近了卞映凝,摸了摸她的脑袋:“今天是被气到了吗?火气这么大。”
不愧是她卞家的女儿,想得长远又透彻。
卞映凝偏头躲过卞母的手:“我没事,你玩了一天也累了吧,早点回去洗漱休息吧。”
卞母有些欣慰,她的女儿似乎真的长大了。
虽然脾气大了点,但也是开始懂得关心她了。
“嗯,不过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我就放心了,原先看你那么帮助尚家那小姑娘,还以为你是真心实意的想跟她握手言和了呢。”
“握手言和?养不熟的白眼狼,再怎么帮她救她,她给我的报答又是什么?”卞映凝的不屑溢于言表。
卞母闻言,迟疑着道:“也不算是没有收获吧,欧阳翡今天告诉我,他们准备拿下一块地的开发权,到时候会分我们一勺羹。”
“啊哈?分我们一勺羹,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主导者了么。”
卞映凝舌尖舔过后牙槽:“她这样是想等着我们家对她感恩戴德吗?
为什么要他们分我一勺羹,而不是让我们……从我们的手指缝里、给他流出一点?”
卞映凝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五指略微分开,好像在她的手里此时正捧着一捧水,水珠就顺着她的指缝流下。
……
卞映凝一部电影看完时,华灿灿来了。
恰好卞映凝刚关了显示屏站起来,松了松筋骨,听见佣人的话,她嘴角一勾,关门下来。
华灿灿没少来卞映凝家,连她家的基本布局都知道,要是以前她知道卞映凝在家的话肯定是直接上去了,可今天,她不敢。
卞映凝回家后洗了个澡,穿了一件青蓝色的荷花领睡裙,配上脚上的白色拖鞋,富家千金的高级感一下子就来了。
“你今天走的这么快,我本来还想说跟你一起去买糖葫芦吃,这不,一个人吃独食也不好,我就给你带了一点过来。”
华灿灿也换了件衣服,里面是灰蓝色罩杯状的打底衫,其实也不该说是打底,跟内衣也没什么差别。
外面黑色的纱纹透视装,遮了,又好像没遮。
白花花的傲人之处,光肉眼所见都知道足够的软绵。
看得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所以,卞映凝自从见了她之后,视线就没移开过。
她在华灿灿对面坐了下来,眼睛在她的衣服上游离,轻轻说了句:“你这衣服,真骚。”
华灿灿一惊。
这样的话,倒像是……没有被爆头之前的卞映凝才会说的。
评价完卞映凝也不用等她回复,看着华灿灿推到自己面前的一盒包装精美的糖葫芦,她慢悠悠的打开。
从中拿了一串出来,微微举高,借着吊灯的灯光察看被晶莹剔透红色糖衣的包裹着的水果,脸上明明有笑意,却没有让人感到轻松。
“灿二,我们认识也好多年了吧。”
华灿灿眉头一跳。
这个该死的称呼为什么又突然出现!
“嗯哼。”
听见华灿灿不痛不痒似的回答,卞映凝鼻间一哼,手上的那串糖葫芦丢到了华灿灿面前的茶几上。
啪当一声,华灿灿心里一紧。
“这么多年了,你还记不得我对猕猴桃过敏是么?”
茶几上的那串糖葫芦因为摔击破了一角,露出里面包裹着的绿色猕猴桃果片。
华灿灿舒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那样奇异得宛如天方夜谭般的猜想。
“要是我不记得的话,我就不会买这个来见你了。”华灿灿脸上终于浮现出常有的那种又妖又媚的笑容。
“怎么?想害我?”卞映凝也跟着她一起笑。
“我这不是怕你被人假替了吗。”
在听到卞映凝对自己的那个称呼时,华灿灿的心就落了一半。
那个称呼,别人或许会知道卞映凝以前老喜欢这样喊她,后来被她掐了几次后才改了口,但是别人学不来她喊自己时的那个语调。
尾调微微上扬,就跟……就跟喊什么小狗狗过来给她调戏一样!
不行,一想到这里她就开始气愤。
“假替?”卞映凝摸摸耳朵:“少看点小说吧,看你,脑子都不正常了。”
华灿灿:“……”到底是谁脑子不正常啊。
“那你不想想你最近做的那些事,那是你会做的事吗?”
“比如?”
“比如那个季小雪啊!”这还是其一。
“……哦?你吃醋了?”
华灿灿:“……我吃你个球啊!”
卞映凝拉开自己的衣领往里头看了一眼:“我有两个球,你想吃哪个?”
“?”还能更不要脸一点不?
“季小雪怎么了,我人美心善交到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再说了,朋友之间互帮互助,那不是——更正常吗?”卞映凝语气幽幽,说着还撅了撅嘴,好不惬意。
华灿灿无语了。
“那今天呢,今天骑马呢?”
明明平时相处的时候总觉得她哪里都怪异,但是现在这么一回想又突然的说不出几个理所然的例子来。
卞映凝叹了口气:“你说你光胸长那么大干什么,不能长点脑子吗……
算了,现在是在我家里,我有什么事就跟你直白说了……”
华灿灿来不及冲过来揍她,又听她继续道:
“尚清茴不是不待见我么,而且她妈想把我和她哥凑一块,她越不待见我,我就越靠近她哥,先不说我到底能不能成为她的嫂子,我光膈应就先膈应死她。”
华灿灿震惊,别人以为她和尚清茴已经握手言和,甚至自己也是以为她有这个打算,感情两人这么多年的比拼是要至死才能方休了。
“你看,今天她不就忍不住了,本以为她能做出点什么大的动作,没想到不过如此。”卞映凝玩着自己的指甲。
“要是那马发疯就好了,可谁知她就那么轻飘飘的拍一下,说来,还是怪你的马呀,太安分。”
突然背上罪责的华灿灿:“……”这关她屁事,她怎么知道她心思这么歹毒……嗯……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