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事业有成,上赶着拍马屁的人与日俱增,还在皱眉思考,那边先前一直在替他对章悌灌输歪理的马屁精便上赶着要站队:“季哥,这章悌也太不识抬举了一点,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身价,你说她装什么逼?要我说追女人还是不能太客气,你得让她知道你有能力啊!”
他说完,见一堆人里没一个搭腔的,也不觉得尴尬,还嘻嘻笑了起来:“季哥,你是不好意思啊还是在念旧情啊?追女人得不择手段才对!赶明儿咱们去把章悌那公司给查出来,你在背后稍微倒那么一下手……嘿嘿嘿……”
季晟皱着眉头,翻动着手里的手机,压根没去听他说话,而是在考虑是不是要给凯琳打电话。
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换算一下时差凯琳肯定在睡美容觉,那个大小姐被打扰睡眠之后发脾气可不是好玩的,可季晟百爪挠心的就是想知道真相。他想知道章悌凭什么认为凯琳会认识她!
“季哥。”没人去搭理一旁大放厥词的狗腿,几个心中隐约有猜测的兄弟犹豫了片刻,还是倾身对季晟说出了他们的猜测。
季晟心中一跳,瞪大了眼睛倏地抬起头来:“怎么可能?!”
“我们也记不清了,但确实是有那么一个人,外媒不喜欢宣传华人报道的不多,可是大家都有印象见过类似的采访……”外媒形容一个人的时候总用很夸张的拟物方式,TEE,纽约金融商圈内一株传奇的茶树,带着东方人特有的内敛和神秘,带着她的时代证券以异军突起之势强袭华尔街。大家能回忆起来的基本上就是这些东西,tee,和章悌,如果是音译的话,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
时代证券。
季晟不关心金融的外圈花边消息,却也绝不可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查理布林无数次在饭桌上将自家的公司和时代证券对比,还总是恨铁不成钢地训斥女儿女婿没有人家的果敢手段。可是时代证券的老板不是个男人吗?伦敦的很多报纸上都登过时代证券的消息,可是出现在上面的,从来都是一个容貌妖冶的男人啊!
“时代证券的董事长不是叫做诸隽侯吗?跟章悌有什么关系?”
“诸隽侯?”欧洲的一些消息好像和美国有着出入,几个在美国发展的男士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确实比章悌的有存在感一些,可是,“他不是董事长啊,谁说过他是董事长了?他不是董事之一吗?”
季晟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一直以来坚守的某种认知被颠覆了。他不敢相信,章悌怎么可能会是时代证券的董事长?那可是业内一提起行业创新就会被挂在标题上称赞的新贵!哪怕季晟再不关注美国的金融消息,也必须得承认对方的江湖地位绝对比他这种无名小卒要来的稳固。
他捏着手机的手倏地攥紧,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下一秒他就像疯了一样猛翻电话簿,找出了凯琳的号码。
“你疯了吗?”凯琳的声音里还有未褪的睡意,语气相当的恶劣,“你知道我这里现在是几点钟吗?有任何事情可不可以等到我吃过早饭再打电话!!?”
“凯琳。”早已习惯了妻子这个态度的季晟恍若未闻,“你知不知道章悌,有没有听说过章悌这个名字?”
凯琳沉默了片刻,有点糊涂地问:“章悌,你说TEE吗?”
“TEE就是章悌?我说的是一个中国女人,大概快一米七那么高,人很瘦,皮肤有点黑,长头发,鼻梁很高眼睛很有神……”
“你说的就是tee啊!!”凯琳打断他,不耐烦地骂道,“你问她干嘛?你现在不是在中国吗?你遇到她了?”
季晟呼吸困难了一瞬,嗓音干涩:“我……你说的这个TEE,是不是时代证券的董事长?”
凯琳听声音已经完全清醒了,窸窸窣窣地坐了起来:“不是她还有谁?我认识的中国女人很多吗?她在你身边?能让她接个电话吗?”
季晟茫然地按下了挂机键,听到妻子的声音瞬间被切断,他脑中有片刻的空白,随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给凯琳编了一条短信:“抱歉打扰你睡觉了,请继续休息吧。我正在参加一个宴会,不知道她的背景,所以才来询问一下你。”
“怎么样?”一旁等待消息的好兄弟们已经从季晟的表情上推测出了答案,但仍旧不敢相信地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
“是她。”季晟的目光黯然,心乱如麻地跌坐回沙发上,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
小圈子里的气氛一时凝滞,许多人看看颓丧的他,又忍不住去瞥坐在另一边的章悌,眼中的意味顷刻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章悌的手机一阵震动,余光一直在关注季晟他们动静的她也明白对方在讨论什么,一看来电,果然是熟悉却没怎么联系过的号码。
告了个罪,她躲到了包厢的洗漱间去接通了电话:“凯琳。”
“TEE,你在参加聚会是吗?抱歉我打扰你了可是我没忍住。”凯琳是个话痨直肠子,开口就是一大串,“刚才我丈夫莫名其妙打电话来向我询问你的消息,亲爱的你碰上他了?哦我居然都忘记了介绍你们认识,这圈子太小了。可是他刚才询问我的时候,语气真的不太对,我很担心。”
章悌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心欺骗这个没啥坏心眼的姑娘:“凯琳,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事实上,在国内上大学的时候,我和你丈夫谈过一场恋爱。”
凯琳沉默了两秒:“……什么?”
“我不喜欢对别人倾诉自己的感情,但是凯琳,我不知道你选择的丈夫居然是他。我很担心你,他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章悌不带感□彩地将季晟为了前途抛弃她的经过和盘托出,并没有提到季晟现在想要挽回她的心思,“凯琳,他平常是个看上去很温柔很普通的男人,但是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足够了解他。我基于一个姐妹的立场,不想隐瞒你这些过去,我希望你能在婚姻里多保护自己一些。”
那边的凯琳听起来并不怎么生气,反倒很是激动:“哦,天哪,真的吗,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他曾经告诉我他的前女友因为他不够富有和优秀抛弃了他,他说的那个前女友就是你?”
章悌揉了揉额头:“因为他不够富有和优秀……”
“别误会别误会!”凯琳冷静了下来,有些结巴地解释道,“亲爱的你愿意告诉我这些事情我很高兴。我的意思是,他的那些谎话我一直以来都是知道的。”
章悌惊愕地停下了动作。
“额……事实上……”凯琳尴尬地笑了笑,听上去有些难以启齿,“那个,我也不想隐瞒你什么。我们这样的家庭,结婚之前我父亲肯定是调查过他的,吉尔对外的形象完美到有些虚假,可本质上……我父亲其实一直不太中意他。恩……但是你懂的,他的工作能力真的很出众。所以……”
“……所以你就跟他结婚了?”章悌确定磨砂门外没有站人,可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声音,“这太草率了!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
“你在说鬼话吗?我父亲都结了四次婚了。”凯琳不以为意,“总之在我父亲将遗产留给我之前,我会处理妥当这次的婚姻。吉尔想要的太多,我也不可能什么都给他,我还在和他热恋呢,至少在我爱上下一个年轻英俊的帅哥之前,我还是需要他的。”
章悌对这姑娘的婚姻观念有些难以理解:“可是如果有了孩子……”
“哦,上帝啊,你不会不知道我已经结婚四年了吧?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没有生孩子?我还没玩够呢。”凯琳听声音像翻了个身,“哦,还是半夜,可是我睡不着了。我起床去泡个澡,亲爱的,我跟他的婚姻没有选择开放性,所以如果他对你有企图,拜托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拒绝他吧。”
章悌怔怔的回答:“我会的……”
“我太爱你了,幸运的小天使~”凯琳好像瞬间就充满了活力,愉悦地挂断了电话。
章悌捏着手机,好半天以后回过神来,想到季晟现在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忽然觉得对方有点……可怜。
到底是谁说的西方人很傻很天真?现在一看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她出了洗手间,艰涩地瞥了瞬间追随过眼神的季晟,简直不忍心再挖苦他了,一想到这个男人对他的妻子来说只是一根有温度的按摩棒和一头勤奋拉磨的小毛驴……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季晟那边的小圈子的关注当中,章悌这个眼神里情绪太难捉摸,让几个男士们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方才一心一意跟随在季晟身后的一群人早已经没那么团结了,在确定了章悌的身份之后,便都有些蠢蠢欲动地想要过来讨个近乎。毕竟时代证券虽然还不能算得上是金融圈内的功绩碑和风向标,可发展几年便形成这样庞大的规模,未来的前景是无可限量的。这种成就早已超出了与他们攀比的范畴跃升入另一个阶层了。
男士们忽如其来的讨好令女人们有些意外,但在不确定章悌一直不自报家门的用意之前,没人会傻到将她的秘密捅破。
章悌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同学会开到这个地步,便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必要。她又不是来接受追捧的,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无非是不想失去那些个在学生时代很玩得来的好朋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