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见不同的时候,我们还会像以前那样大声嚷嚷,跟做朋友的时候没有任何两样。
他走的那天天气不错,正好是周日,我送他去的机场。
看着涌动的人潮,跟陌生麻木的脸,突然有一种勇气,想要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我的确这么做了,他惊讶的看向我。
心中是非常满足的,或许始终像现在一样,两个融入了陌生人群中的男人,会引起谁的注意呢?
“干什么?想要跟着我走?”他开了句玩笑,一脸得意的看着我。
“走呗。”我恬不知耻的看他,“正好我也去沈阳转一圈,如果好,就跟你在那边定居了。”
他低着头笑,猛地抬起头,眼睛贼亮贼亮的盯着我的脸,下一刻就吻了我的唇,非常短暂,甚至连我自己都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往前走,我则下意识的看了一圈周围的人,依旧没人注意。这不是重点,如果是他,只是轻轻的碰一下怎么够?
我拉住他的手,转身挡在了他的面前,“今天这么含蓄?”我调侃他,捧住他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管他的,他们跟我苏晨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应该是一件浪漫的事情,我怎么会想到,他一边心不在焉的接吻,一边抬起左手去看时间,徒然瞪大的眼证明事情不好。
还不等我躲,他就在我的头上狠拍了一下,“妈的,苏晨我要晚点了!”
“......”晚点?晚点你就打我的头,还打断了这么浪漫的事情吗?
不过我还是紧紧的拉着他的手,往检票处跑。感觉到了周围的目光,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尖锐,因为老子不在乎,就全当做是祝福吧。
接下来的事紧凑的让人头疼,在他手忙脚乱翻了五分钟之后,脸色苍白,眼巴巴的看着我,“票好像忘记带了。”
其实我很犹豫,到底要不要把票从自己兜里掏出来,因为以他的脾气......“你怎么不早说!”他气急败坏的看我。
“你又没有问,我怎么知道你在找什么?难保不是在找杜蕾斯!”
“......靠!”他竖起中指骂,推了我一下之后转身离开。
跟我设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不过没有遗憾,他走的轻松,我也是一样。如果两个人能在一起,还能不让对方感到窒息,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难得吗?
在转身的时候,发觉才下午四点,或许我还来得及赶过去送另一个人。
不是因为杨溢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一个是时间来得及,还有一点,他那天晚上看起来糟透了,甚至比不上许纯,我想对他说知道的关于司文的所有事。
我当然没这么善良,是于潇用他的观点说服了我。
在去机场的路上,我还是挺不满的。为什么单位的出行永远不比个人舒服?于潇单位的领导怎么不安排他直飞沈阳,太他妈的小气了。
现在并不是旅行的高峰期,人也不算多,这让我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最角落中的杨溢,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那张脸也逐渐褪去了大部分的清秀,棱角分明起来,让人觉得陌生。
我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跟着他一起傻看。
其实,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许这个切入点还是他先说比较好。
在大约几分钟过后,他才注意到我的存在,“......你别突然出现这么吓人好不好?”他看上去的确有点憧怔。
“我已经坐在这里超过三分钟了。”
他皱起眉毛,贼贼的笑,“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你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内疚,才会来送我?”
“我内疚什么?最后不还是帮了你吗?”
他不满的哼了一声,站起身整理衣服上的褶皱。
“杨溢,我可以告诉你关于司文的事情。”
“我都知道。”他说,站在原地抓自己的头发,“我饿了,还有两个小时,请我吃饭吧。”虽然想拒绝他,可我相信,如果我拒绝请一个吃货吃饭,就相当于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我们随便找了一家饭店,他不客气的点了一桌子菜,闷头就开始吃,“好吃,好吃。”他不住的说,差点把饭粒喷在我的脸上,“苏晨,你怎么不吃?”
“饱了。”我说的这么没诚意,他竟然没有注意到?更夸张的是,他用二十分钟吃光了两碗米饭,中途一言不发,或者他根本就是饕鬄的化身。
只看别人吃东西不算是个好的娱乐,就在我快要坐着入睡的时候,他用纸巾擦了擦嘴,一点都看不出刚才狼吞虎咽的样子。
“其实我都知道。”
——知道什么?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他转移话题的速度连我都跟不上。他扭头看着窗外,又是在机场那副样子,看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他从来都不喜欢我,是我像什么人对吧?”
“你问我,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摇头,自嘲的笑笑,“我想听你否认,可很快我就想清楚了,自欺欺人又有什么意思?我不是许纯,没有办法对一段付出根本不平等的关系付出太多。”
050.与我无关的秘密
其实我本来想安慰他几句的,没想到,他认真的问了我一个问题,“你不吃对吗?”我一定没有回答,我没有说我不吃!可他根本不想听我的话,径自拿走了我眼前还没有动的米饭,再次大吃特吃起来。
这厮也太不注意地点,周围的客人已经有不少都看了过来。我不老对吧?对吧?不会有人觉得我虐待了自己儿子,才导致他不知死活的拼命的吃吧?
为了让他赶紧离开,我立刻结账,并且尽职尽责的送他回去机场。如果他饭后运动过大,导致急性阑尾炎怎么办?急性阑尾炎不是重点,如果他不走,难保以后不会再发生今天的事。
不过他的抗打击能力真的出奇的好,摊在副驾驶上像是快睡着了一样。这件事我必须转达给于潇,来送杨溢的决定大错特错。
一路上他都笑个不停,因为那些半荤不素的老掉牙的段子。
直到他走往候机室的时候,我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突然转过身,走到我面前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谢谢你,苏晨,证明我还在这个城市生活过。”他说,也没给我客气一下的机会,再次转身,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像是大到没有尽头的玻璃吸引了我的注意。
在那里面,我看见了微低着头的他,和满脸的泪水。
证明他在这个城市生活过吗?是了,还好我来了。就算对一个陌生人,也没有理由太过残忍。
飞机起飞的时候带起了巨大的轰鸣声,像是天空会被震落一样。在这一刻,莫名其妙的思念于潇,想要听到他的声音。
在按下拨号键的前一刻,电话响了起来,看见来电显示的我手心就开始冒汗。我一点都没有夸张,自从上次见过于妈妈之后,提到他我都觉得腿软,就算现在看不见实体,也依旧在无形中给我莫大的压力。
“您......”
“你来市医院看一眼吧,帮我跑一下交费手续。”
“您怎么了?还是您怎么了?”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的语病。
“我扭到脚了,还是扭到脚了......”她富有幽默细胞的回答让我脸红,讪讪的嗯了一声,就匆匆挂断电话。
这么丢人还不够吗?难保我下一句不会问:您是扭到了左脚还是左脚......
好在,事情不严重,不然于潇一定担心的要死,虽然他嘴上不说,可还是轻易的能看出他对她的在乎。
我也不敢多说话,急匆匆的帮她补交手续,再一刻不停的赶回去。
那医生正悠闲的往出走,“怎么回事?严重不严重?需不需要拍片子什么的?”
“你急什么?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啊?”他不紧不慢的回答,那句啊更是上扬的百转千回的欠揍,还好我够有素质,安静闭嘴听他说。
这年头,有三个职业是任何人都惹不起的,一个医生——还想不想让家人痊愈出院了?一个是教师——还想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材了?一个就是城管——你是天王老子都不好使。
所以这两年,我始终疑惑为什么病死的几率这么高,失学率又高居不下,还有路边商贩不断被打伤致残的事。
就在我腹诽天朝的奇怪二三事时,那医生竟然牛逼哄哄的离开了,屁都没放一个。我努力克制别发火的时候,他身后的小护士笑眯眯的站在了我面前,大胸,翘臀,萝莉脸。
火气瞬间都消了大半,好吧,病死的几率高可能是因为谁也不能在病重的时候,承受整体素质越累越高的护士在面前乱晃。
“您先别急,阿姨没有事情的,休息几天就会好起来,不过为人父母的总是可以理解的!”
我心虚的往身后瞄,于妈妈没什么表情的坐在那,一边吃苹果一边说了一句,“他不是我儿子!”说完,还瞪了那个小护士一眼,护士何其无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