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问他看没。他秒回说没看。”
“然后?”
“刚刚我发给他说:甲方突然发邮件来说马上要看,让他速度看完了我们好做最后修改。麦子,你说他怎么就不回呢?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那家伙不会喝酒也容易生病……”王良神神叨叨的。眉毛累得慌。
麦柯无情打断:“你不是喊他去速度看?他现在去看了呀,看完了就会回你的。”
“啧啧,总要发一句说:哦,我马上看,或者,哦,你等一下。之类的,他什么都没回。”
“到底有没有甲方那回事儿?”麦柯突然同情起了自己的经理。
“呃,有,也可以说没有。”王良抓脑袋。
“说人话。”
“甲方昨天打电话来问什么时候能看图,我把他们吼回去了说石毕出差了得等他回来。”
“啧啧……”麦柯戳戳盘子里的饭,摇头。
“但是甲方的确是要嘛。哎呀,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麦子,他没事儿吧?”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自己打电话过去?我记得组长的电话费都是所里全报的。”麦柯起身要走。
被王良拉住了,那人凶巴巴瞪着麦柯:“你干嘛呢,才吃了几口饭?继续吃,吃一半再走,帮哥们分析分析!哎——你干嘛,干嘛!”
这边麦柯突然拿过王良的手机密码什么的老朋友之间都是摆设,进去直接拨了石毕的手机,丢给他——
王良张牙舞爪地要抢,旁边桌的同事们都看了过来。可惜隔了一个桌子,麦柯等电话接起来了才换回去。
王良的样子像极了十几岁的纯情高中生。
麦柯看着王良纠结了一中午,实在太喜感突然有了胃口。
对面王良好一会儿才略深沉地回了句:“喂。”是第四声,要多装有多装。
电话那头的石毕声音有点哑:“王良不好意思我还没看,你和曹姐商量一下。”
“喂,你怎么了?”王良之前纠结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什么腔调都没有了。
“没事,帮我和曹姐说一声,我大概要推迟几天才能回来,到时候张组回来了会和她碰头的。我到时候会给他们发邮件。”
“……”王良没说话。
好一会儿把电话挂了。
麦柯看王良表情不太对。
那人嗯了半天。挂了电话又盯着麦柯不说话了。
“怎么了?”
“那儿太热他不适应,病了。麦子,你好点了吧?”
“啊?”
“我不在你也会好好吃午饭吧?”
“呃……我没那么脆弱,你也没那么重……”
“哦,我休年假,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暂时那些活儿想做就做一点不想做就丢给其他人忙,我的事儿让陈成跟进。我走了。”
王良说完就走。镇定得不得了。
只是那一盘子被戳烂的饭菜还留在麦柯面前。得,又吃不下了。
王良走得着急,麦柯好一会儿才想起一件事,赶忙给他打了电话:“喂亲,去泰国要签证你别傻乎乎直接去机场呀。”
麦柯真给某个二起来没脑子的人捏把汗,但是电话里的人干净利落的就回了一句:“不用,我是美国护照?”
“啊?你什么时候……变成美国人的?”
“一直都是。挂了。”
麦柯这边又凌乱了。
……
石毕发现自己只适合在家里和办公室里,完全就不适合出差,国内跑跑都会出岔子,这回来泰国开会顺便谈个项目原本行程就很满,项目组长一个人搞不定才特地过来。结果前两天还好,第三天就开始上吐下泻,还发高烧。把同事吓个半死不说,行程都耽搁了。一堆事还非他自己亲自去谈才成。
石毕在酒店里躺了一天了,感觉稍微好点了,至少不吐也不拉了,只是发着烧,酒店里备了很多水土不服的药。石毕看着一堆泰文也不敢乱吃,要来了也放在那儿,只是蒙着头睡,只希望明天能好起来可以去干正事。他现在是虚脱的连说话都觉得累得不得了。有点后悔以前没听王良的念叨——自己是太缺乏锻炼了。仗着自己吃不胖体质,总觉得不要锻炼,没想到在这时候掉链子——
迷迷糊糊的好像接了个王良的电话,强打着精神说了些安排,挂了电话就觉得肚子饿。他也不敢吃东西,怕又吃坏或者吃了就吐到虚脱。饿着肚子不知道是在睡觉再是醒着的,身上闷闷的就是不出汗。
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石毕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同事回来过来看他。
下床去开门几步路的功夫,他觉得身上都是飘的。把手用了两只手才按下去,门就被从外头推了进来。
推门的力道有点大,石毕没躲开整个人往后倒,然后被人拉住了,那个人手上凉凉的,个头比同事要高好多,衣服好像也不是同事白穿的那件……
“怎么搞——”石毕的脑袋低着来人的肩膀,腰上被人禁锢住才没有摔倒。头顶上有人焦躁地埋怨了一句。
然后一个失重——石毕整被懒腰抱起。
昏昏沉沉见,石毕看到那个人的脸:“你怎么在这儿?甲方……他们……不是要图纸?”
“图纸你大爷!”来人凶巴巴暴躁地回了一句。
但把他放到床上的动作却小心得温柔至极。
第24章
王良骂骂咧咧地把石毕抱回床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觉得这个人好轻好轻,上回吃豆腐的时候身上明明有点肉的。这到底是什么毛病,一个麦柯在那里忧郁,石毕好好地也自虐?
王良自己都是个生活上的三等残疾,平时只能勉强保证出门的时候像个干净的人样。对照顾病人什么的其实没多在行。偏偏这个石毕总在他面前不是病了就是醉了。真是冤家。
床上躺着的石毕侧着身子蜷缩在一起好让空荡荡的胃舒服一点。听着王良边骂骂咧咧地数落他,眯着眼睛,看到他背对着自己边翻着旅行背包里找着什么。
“烧成这样了还在这里窝着,不怕烧烧傻了!”
“我刚联系上老张了,他晚上的飞机要赶去清迈,管不了你。怎么瘦成这样,不对,怎么就又病了。富二代都你这样?”
“啧啧,药呢,药呢,哦有了!”
……
麦柯看到王良的旅行包上还带着标签,里面还有两本泰国的旅行攻略,应该是在机场买的。王良蹲在地上的露出宽宽的肩膀,明明包里没几样东西,他就能手忙脚乱地弄得把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对他说话那么随便了。好像一直都很随便的,这个人无赖起来谁都挡不住,但是——
很快有温热的水递了过来。石毕被又被抱了起来,身后贴着结实的身体。
“喝这个,藿香正气水,我百度的,水土不服就这个,然后我们去医院。”王良语气不好动作还是温柔的。
石毕想也不想的张嘴把那一小瓶东西喝了下去。
很苦,也很呛,一股子从头凉脚底心的寒战。
“来,喝口水,不烫。”石毕手一抬不起来。王良扶着杯子让他喝了几口。
石毕索性就靠在他的身上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懒得动了。
王良摸了摸他的脑袋,直摇头,怀里的人哼唧地说:“不要去医院。明天就会好的。”
王良权当是空气。
要把人放回床上,发现石毕难受地往他怀里钻。
那么好的机会他放过他也就不叫王良了。于是他还真的就趁人之危了一回,看着怀里的人脸色稍微好了点一直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王良硬是直愣愣地坐了好久,一直等到石毕睡着了,才把人轻轻地放了下来。
至于后来他是怎么用他那别扭的英语和手机上的各种中英中泰翻译软件外加各种手舞足蹈地把石毕弄到医院看急症的,简直就是一出血泪史。好在石毕一直昏昏沉沉地也看不见他有多囧。等到医院里一个会说中文的护士把石毕挂上了盐水安排好了病房观察,王良觉得自己快虚脱了。
到底是病了的人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只希望明天真的能好起来。
……
石毕醒来是第二天的上午。
他睡在一个病房里,身边有个护士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很长一段话。然后又换成了变扭的英文说了一遍,是和他说上午挂完两瓶药就可以办手续回去了。
然后有个大个子的人有些着急地进了病房,和护士比划了半天,又别扭地英文说了半天,好像理解了,又不停地说谢谢。
王良头发乱糟糟的,穿的那件长袖T恤上英文的我爱曼谷的字样。一看就是路边的旅游纪念品。石毕看着王良的衣服眯着眼睛笑,王良自己也摇头:“这里真热,没时间买衣服,先将就着。再换一瓶就能出院了,你要不要上厕所?我陪你去。”
石毕摇摇头。
王良抓抓脑袋在石毕的床边上坐下来:“昨晚上吓死我了。呃,怕你吃不惯这里的早饭,kfc的粥行吗?喝点吧。”
石毕点头。
他看到王良手上拿着粥,把他扶起来,被他的背后塞上枕头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石毕想自己吃,但是勺子一直都在王良的手上。
后来石毕的脸一定被一勺勺递过来的热腾腾的鸡肉粥熏得红了,他看到王良的脸也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