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南霜笑眯眯地点点头, “传的满城风雨呢。”
尽管之前楚铭提起过那弟子可能守不住这件事, 但走漏风声的时间还是比商粲想的要快上一些。她转头看看身旁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面色毫无变动的云端,决定先将这事按下等之后再私下商谈,转而先解决眼前的麻烦:“那你还跑来这里做什么?眼下怕是不少修士都抱着心思到处找云中君呢, 万一被人看到鬼王进了云中君家里——”
她尾音稍稍拉长了,略显凝重地沉下眉眼, 道:“我话先说在前面, 在给端儿添麻烦之前, 我是会先出手的。”
面对商粲多少有些危险意味的话语, 南霜不以为忤地哼笑一声,懒懒摆手道:“你倒是很坦诚,行吧行吧,反正我们俩也没什么旧情可言,比不过你的亲亲道侣也是正常。”
话里话外都只避重就轻地绕着她们的关系调侃,却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商粲叹了口气,单刀直入地问道:“怎么,你是当鬼王很闲吗?”
“是挺闲的。”像是完全没察觉商粲的逐客之意似的,南霜欣然答道,“你刚回来没多久可能还不知道,幽冥鬼界和修仙界的通路到现在还没封上,我们鬼族几乎都要把修仙界当成第二个家了,一个个都过的风生水起,我这个鬼王也没什么好管的——啊,说起来,我还没多谢你当年打开通路呢。”
她的语气颇为夸张,还没招惹出商粲的什么动静,安静坐在一旁的云端就先开了口,语气淡淡:“何必自谦。通路确实还没完全封上,但此番鬼族来袭势头远不如当年,整体攻势都显得温吞,除去小部分失控的群体外,均很少伤及修士外的普通百姓。个中变化,想必都该归在新任鬼王的手段上。”
等云端说完后,商粲才向南霜应道:“我当年只是为了取被封在通路结界里的道心莲子,打破结界的时候也做好了会害无辜之人丢去性命、成为千古罪人的准备——但不得不说,我确实没想到你还算是个有理智的鬼族,要说起来的话也该我多谢你才对,让我少背了许多条人命。”
听着这二人一唱一和地说了几句,南霜面色有些古怪,最终只是撇了撇嘴,无趣地说道:“早知道就让他们多杀些人,现在兴许就能看到你内疚后悔的漂亮模样了。”
商粲不理,又拐回话题道:“距我打破结界都过去快三年了,裴琛做代掌门的时候姑且不论,如今新的代掌门也上任了这许多时间,怎么天外天还没封住通路吗?”
南霜哼笑一声,笑着摇了几次头,再开口时声音中满是戏谑:“这你还想不明白吗。”
“能封印通路的方法只有天外天知道,”南霜单手撑着头,示意地向云端方向挑了挑眉,“结界被破的这几年,天外天在修仙界的地位可是水涨船高,现在连你们青屿都快被压过一头,要不是有云中君这样的招牌在,怕是会更早被压下风头去。”
“鬼族攻势不强,是因为我私心想在修仙界多留一段时间,故而刻意胶着。虽然我没那个意思……但这样或许也正中天外天下怀。”
她说着慢慢垂下视线,似有些百无聊赖地转了转手中茶杯,道:“得到控制的鬼族,恰到好处的危机,和修仙界最重要的地位——天外天怎么可能会把这么好的状态轻易放弃掉呢,可别真把它当成是什么只问道不存私的清高仙门。”
没料到这人对自己曾经所属的门派嘴下毫不留情,商粲稍怔了怔,迟了半拍才应道:“……你这是说、天外天是故意的?但是……”
见她迟疑了半晌也没继续说出后面的话语,南霜从鼻子里哼出口气,叹道:“让无数修士闻风丧胆的粲者可真是有颗好正直的心,不会还天真地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吧。”
“事到如今,天外天那些事情我其实也记得不太多,但记得的东西说出来就像是在说这门派的坏话。”她说着皱了皱眉,难得露出些沉重神情,“虽然知道你肯定对我没什么好印象,但我得说、我自认不算是个很像天外天修士的人,毕竟我活的相当自我——简单来说,就是如果让你在天外天挑上一挑,那我十有八九会是你会比较喜欢的那一边。哎呀,这么算起来,放在天外天里的话,我们也算是两情相悦吧。”
险些被她这惊世骇俗的几句话惊得摔了茶杯,商粲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意识到南霜这话竟然说的颇为认真,搞得她一时根本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下意识先看向云端,却发现她的恋人早正了面色,冰凌似的眸子安静向南霜看过去,语气微冷道:“何出此言?”
云端面色一冷,南霜反而打起了精神,饶有兴致地眯起眼睛,笑道:“云中君别动气,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毕竟以天外天培育弟子的方式,商粲想必是不会喜欢的。”
“天外天想要的,都是些把门派放在心头第一位的狂信徒。”南霜看向还显得惊魂未定的商粲,亲热地和她搭话,“你看,你不是已经见过一个典型了?不过那位成了半鬼之后的路子也很有几分趣味,兴许是活着时那层拘束的皮披了太久,反倒在死之后才敢掀出里面的私心来。”
她在“私心”二字上用的语气颇为微妙,眼光止不住地在商粲面上打转,商粲不自在的几乎要生出火气,没好气地敲敲桌子,南霜见好就收,幽幽道:“你们兴许不知道,天外天那片清涟湖、也就是问心的媒介,是与修仙界所有问心的术式媒介都不同的布置。我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在那地方问心的时候,会有种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翻出来看个究竟的感觉。”
南霜嫌恶地皱起眉,说出句耳熟的话来:“次数多了,意志稍弱些的人连私心都会被洗去,‘一切都是为了天外天’——我可见过不少只会说这种话的人。”
脑中被翻出当年关于秦意的不快记忆,商粲感觉有些烦闷,插话问道:“那你就不是这样吗?”
“我当然不是。”南霜以像是被冒犯了般的语气提高了声音,“且不说我当年就不喜欢在天外天待着,单说从你认识我以来,难道还看不出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商粲想了想,面无表情道:“是个全是私心的人吧。”
南霜哼笑一声,欣然点头道:“我喜欢这个说法。”
随后便是南霜对过往琐事的闲谈,商粲默默听着,只觉得虽然没有直接开口问南霜她那些关于天外天的疑点,但这人倒自己交代了不少信息。只是没正经多长时间,很快南霜的话题就转向对她们二人关系的调侃,促狭地看过来,道:“新婚生活怎么样啊?”
不是很想理这明显是刻意选了这种用词来惹她给出反应的人,商粲正想着是不是该岔开话题,身边的云端就冷不丁不答反问道:“鸢歌呢?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南霜动作一滞,若有所思地挑眉看向云端,意味深长地笑道:“我以为云中君不会在意这种事呢。”
商粲却很快明白过来云端的言外之意,一下子锁紧了眉头,道:“……是她有事来不了,还是你没带她来?”
眼前的人到底有过前科,在愣了愣后就反应过来,失笑道:“你们是觉得、我抛弃她了?”
“……”看她这反应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商粲心下稍安,慢吞吞道,“你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劣迹斑斑的南霜浑不在意,以一副被冤枉的语气解释道:“可不关我的事,她这两天都不在,听说是花妖一族有什么机密的事要商量……你那位妖主朋友应该也去了,你们一打听就知道。”
商粲与云端对视一眼,彼此都显得松了口气。挽韶确实已经离开了几日,但并未同商粲说明去向。商粲只知道她离去时表情颇有些严肃古怪,被问起来时却又闪烁其词,最终只迟疑着叹道:‘收到了个有点离奇的消息,怎么想都不能是真事,等我先去确定了消息再跟你说吧。’
商粲于是并未继续追问,当时还以为是碧落黄泉相关的,如今才得知是花妖族内要商讨事情——这倒有点稀奇,也不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心中添了桩惦记,但听说鸢歌不是被欺负了还是让人安心的。商粲挺喜欢鸢歌,不想看到烂漫的彼岸花妖沦落到和裴琛一个下场,南霜显然也意识到了她的心思,也不叫屈,只笑道:“与其担心我负了她,倒不如担心我是不是什么时候会了却执念去转世投胎更确实些。”
她这么一说,商粲不禁好奇起来,问道:“这么说起来、你成为鬼族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谁知南霜摇头摇得格外干脆,然后莫名盯着商粲看了半晌,缓缓道,“我最初成为鬼族的时候,还以为我的执念是想再见一次你的天火。”
“但在鬼界与你打了那一场之后,我却还是没能看到忘川尽头。然后我就猜不到我到底是在执着些什么了。”
她说着笑了笑,面上丝毫看不出对不知自己执念的担忧或迷茫,她有一瞬间又像是商粲最初见到的那个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南霜了,只是面上却慢慢显出种不知缘由的安然,再开口时语气十分轻松,像是在说一句玩笑话:“兴许就是想和鸢歌一辈子在一起呢,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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