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她原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但商粲此时当然没有去较真的心思,她听到云端语气中强畩澕烈的执拗,强调般说道:“我现在回来了。”
好吧,好吧。
商粲安抚地轻轻摸上云端柔顺的墨发,温声道:“嗯,那就全都告诉你。”
第一百一十章
将一切说出口比想象中的要更顺畅。
那些过往跨越的时间太长, 商粲花了许多时间才慢慢将全部说完。过程中云端表现的并不很镇定,她不得不一次次捉过云端攥紧的手,轻柔地安抚着让她松开力气, 避免这人伤到自己。
“……大概就是这样吧。”长长一番话讲完, 商粲轻吐出口浊气,道, “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我这两年确实是在非望里看你, 要说起来的话,就算我那时有能力能和你取得联系,想必我也……不会去那么做。”
手中握着的手掌重又僵硬起来,商粲用力握住,顺着力气向前倾身过去,目光温和而歉疚, 说出的话却是毫无迟疑的:“云端, 我清楚我做的事情并不高明, 也让你受了许多苦,我什么都没能做好, 所做的一切事论起来也只不过是我的自我满足。”
商粲直直看向云端似有水光盈盈的眼眸, 低声道:“……但就算让我再重来一次, 我大概也不会改变我的做法。”
“如果说这世上是不是有比我更好的做法,我知道那答案一定是有。是我没能找出来,我那时身体撑不过多长时间, 也不愿意再冒一点点可能存在的风险。我就是这种胆小的人。”
她说着扯着唇角笑了笑,自嘲道:“说来可笑, 这一世活了不过二十几年, 现在看来这性子却已经没法改掉了。”
“你可以恨我的, 你应该恨我的。我知道, 我全都接受。”喉咙有些干涩,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话说的太多了,商粲抿了抿唇,在超乎想象的平静中缓缓说道,“你想把我怎么样都可以。锁起来也好,关起来也好,怎么样都可以。”
“我所求的事情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件事,我只想要你好好活着。”
商粲说着,重又坐回到座位上,如释重负般地轻轻拍了拍云端的手背,道:“旁的都不重要,怎样都好。”
“……”云端视线空空落在角落处,许久才轻启唇瓣,声音有些嘶哑,“哪怕我更想和你一起死?”
商粲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将她纤细的腕妥帖握在掌心,轻声却确凿无疑地回应道:“哪怕你更想和我一起死。”
身前的人果然立刻就要抽回手去,却被商粲捉的稳稳,云端只得欺身过来揪住商粲的衣领,将早上才亲手为她抚平过的衣襟握的皱成一团:“你——”
商粲做好了被痛骂一顿的准备,云端却只是开了个头就没了下文。那双深邃如墨玉般的眼眸执拗地定定看着她,内里水汽萦绕了许久,终于还是从眼眶倏地落了下来,落在商粲的身上,让她感觉滚烫的像是落日。
怎么见得了她哭呢。商粲慌慌张张地抬手去擦,一点点用指腹去抹,心头疼的揪成一片,却还是束手无策。纵使心知云端的眼泪是为何而流,商粲却没办法说些好听话来安慰她,平日里舌灿莲花的人此刻却变得笨嘴拙舌,只一次次讷讷道:“……不要哭,不要哭,伤眼睛的。”
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呢。
曾经在忘川河畔冒出的问题又在云端心头浮现出来,但时至今日却仍是无解。她总是要为这个人流泪的,无论身在何处,无论是否相逢,她总是会为这个人的一举一动落下泪来的,像是命定的劫数。
云端觉得她是生气的,至少是应该生气的。商粲从与她初识到现在变了不少,骨子里却纹丝不变。拿定了主意的事就一门心思地去做,事情都喜欢闷在心里谁也不说,擅自决定和她相关的事情,自作主张,软硬不吃,真是讨厌死了。
……真是讨厌死了。
可是怎么办呢。
胸腔里跳动着的是商粲交出来的完完整整一条命,辨不清形体的情感在其中纠缠发酵,闷闷地听不到回响,满身心却只充斥着一种无力感,和渐渐膨胀起来的欲望。
被注视就觉得欣喜,被触碰就感到炙热。整颗心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就交了出去,她能拿这个人怎么办呢。
劫是去力。云端无能为力。
偏偏平日里都很有主意的人此时还有些冒傻气,似是将云端的沉默当做宣判死刑前的宁静,商粲开口时声音沉沉,语气却有种强作的释怀:“……虽然是事到如今,但我还是想说一次……早在我们还都在青屿的时候,我应当就已经对你……”
显然并不习惯这样的坦白,商粲不自在地别过头去,面色略有些黯然:“我从来都不是个好师姐,说我无耻也好,说我别有居心也好,我昨晚其实根本忍不住会觉得开心、我——”
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云端直接站起了身,仍被她捉着衣领的商粲也随着她的力气站起身来,被扯的一个趔趄,随之站立不稳地被带着向前扑去,一下子倒在了床榻上面。
脚踝上的锁链碰撞作响,激起一些尚未褪去的暧昧记忆。商粲下意识半支起身慌乱地抬起头,堪堪抬手揽住默不作声地俯身下来的云端,不知所措地将人半拥进怀里。
“……事到如今……”
耳畔传来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哭过后的绵软,却不知怎的像是染上了滚烫的热意,轻易让商粲麻了半边身子。
“……那我也说一点往事吧。”
云端声音轻轻,搭在商粲肩膀上的手却稍稍用了力,看着商粲无措地顺着她的力气躺下去,漆黑瞳孔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晦暗难明,慢慢抬手勾住自己的衣领。
被扯得松垮的领口很快显出其下掩着的痕迹来,云端满意地看到商粲的视线飘忽着想向旁移去却没能成功移开眼睛,她跪坐在商粲腰际,伸手捉住那人无处安放的手,慢条斯理地带着商粲的手抽掉她原本系的整整齐齐的腰带。
“我时常夜游,你是知道的。”
脑中被突如其来的热度烧的无法思考,商粲怔怔地听着,听到云端淡淡继续道。
“我是装的。”
被惊得一凛,商粲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手上却已经毫无阻隔地触到了细腻温暖的肌肤,隐秘的记忆轰的一下排山倒海般呼啸而来,烧的她呼吸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云端俯身贴到她耳侧。
“即使不全都是装出来的,但至少也有大半。”云端声音轻缓,一字一顿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阿粲应该能想到吧?”
胸中被炽热的情火灼的发痛,云端揽紧了骤然绷紧了身体的商粲。有个词叫一晌贪欢,她时至今日才明白它的意思,那些苦涩的往事她此刻通通都不想去想,只想好好的确认这个人的存在而已。
但身下的人却隐忍地动了动,尽管力道很轻,却还是带着制止意味地推了推她的肩膀。云端心头一冷,还没想好要不要退开,就听到商粲慌张道:“你身体怎么经得起——是不是药效其实还没过?但我怎么说都是个半妖……你至少做些防备、这样不成的,你闻起来太、咳,我怕我——”
“没事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兀打断了,商粲千辛万苦凝成的那点儿自制力顷刻间就被云端的主动靠近化成了飞灰,她下意识转过头去寻这股引人目眩的冷香最盛的地方,在唇瓣颤抖着贴上云端的颈间时听到了声音响起。
“……哪怕是你把我完完整整的吃掉了,我也……”云端的声音似是含着叹息,又像是含着笑意,“那样的话,你就永远都没办法……只留下我一个人了。”
*
一日荒唐。
总归是商粲还存着些理智,担心云端的身体受不住而收了手,但在云销雨霁后外面天色也已经黑的彻底,商粲只撑开窗子往外瞥了一眼就默默关上了。
……明明她们两个好好坐着谈话的时候还是大白天,这不就是白日、白日——
在这方面脸皮挺薄的商粲实在没办法把这个词说出口,红着一张脸去倒了杯水来,递给正懒懒倚在床边的云端,道:“……喝点儿水吧,别、别伤了嗓子。”
做的时候喜欢听她出声,眼下又觉得愧疚。云端轻轻扫了商粲一眼,慢慢撑着身子倾身过去,也没有接过杯子的意思,只就着商粲的手小口将水喝下。她一靠过来商粲眼前能看到的景象就太过艳丽,商粲动都不敢动,偷偷摸摸看了好几眼,终于还是没忍住伸出手去为云端撩开挡住她侧脸的长长墨发。
云端眸光闪了闪,不动声色地退开,略一抬头道:“你不喝吗。”
她原本有些干涩的薄薄唇瓣此时被水浸湿,看起来柔软的不可思议。
商粲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眼神下意识在看哪里,吓得她急急移开视线,手忙脚乱地把手中杯子剩下的半杯水咕咚咚灌下了肚,喝完才讷讷道:“……喝了。”
没忍住弯了弯眼睛,云端几乎要被这胆小的人逗笑了,她看着商粲把杯子重新放回到桌上,随后就一副木木不知所措的样子,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还要再坐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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