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贱 (四十九盏灯)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四十九盏灯
- 入库:04.10
问什么?他还想问什么!
季元熙表面看不出来,心里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身边谢少青咄咄逼人,一定要把人逼走,面前卫子阳寸步不让,一定要给个说法。
“有什么好多问的!我这边有些事要处理!”季元熙语气不善,就希望他快点跟江海走,免得谢少青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卫子阳头偏了偏,平静得像一滩死水:“你这算是赶我走吗?”明明内心已是翻江倒海,可到了脸上只有虚无,连卫子阳自己都没想到能镇定成这样。
赶?季元熙心头像触电一样。
“我就问你,是还是不是,有这么难回答吗?”卫子阳冷冷道。
季元熙微微张口,唇瓣抽动了一下。
谢少青阴冷的眼眸扫了眼季元熙,又扫了眼卫子阳,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子阳。”谢少青的称呼还是这么亲切,“元熙有他的难处,你何必勉强要他说出个答案来?不如你跟我走吧。”
他说得和颜悦色,而且还是在对卫子阳说话,但是话语里却是对季元熙浓浓的威胁。
这威胁是多重的,有告诉卫子阳真相的威胁,有对卫子阳生命的威胁。
卫子阳瞳仁收缩,根本看都不看谢少青一眼。
季元熙的头疼得快炸开了,他恨不得卫子阳什么都不要多问,马上走人,过了这阵,等他把谢少青解决了,再把他接回来。
“江海,你还发什么愣!”季元熙冲江海吼道。
他扭头避开卫子阳的视线,闭上眼睛,用力按了按脑侧。
卫子阳冷笑不止,原来自己的质问让他头疼了?
他为什么不敢看我?是在心虚吗?在谢少青面前,他就心虚成这样?是怕谢少青不高兴?
季元熙的确在心虚,可他心虚的是曾经做过对不起卫子阳的事,与卫子阳理解的心虚完全不同。
江海跨上一步,又拉了他一下:“卫先生,我们先……”
“别碰我!”卫子阳再一次甩开他的手,只盯着季元熙一个人,“你要我走,没问题,我走,但是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他的语气平淡到极致,好像只是在说要出去吃顿饭。
季元熙的心却狂跳不止,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像是要去拉他,但是手上猛地一沉,那句“不要走”卡在了喉咙里,低头一看,谢少青抓着他的手臂,冷冷地盯着他。
这两人眉眼的对视像在卫子阳心头剜肉,割一刀,鲜血淋淋,再割一刀,血流如注。
没有等到任何回答,卫子阳心冷。他一转身,走出别墅,冲入连绵细雨中。
门重重得被甩上,像拍在季元熙身上,拍得他几乎站不住。
他突然暴起,一脚踹在矮桌上,把桌子踹翻,玻璃碎了一地。
屋子里的人屏息静视,低垂着头,无人敢上前。
谢少青眼眸沉了沉:“元熙。”
“你满意了?”季元熙红着眼,瞪着谢少青。
谢少青无辜道:“我这是在帮你,你再不跟他说,准备拖到什么时候?”
“帮我?”季元熙眼眶欲裂,指着谢少青的鼻子,“你给我滚!”
谢少青缓缓起身,脸上笑容僵硬:“好,我滚。元熙,他不适合你的,他不过是条走街串巷的野狗,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滚!”季元熙嘶声力竭,抓起沙发旁的台灯砸在地上。
碎片溅了一地。
谢少青瞥了一眼,转身离去:“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第72章
雨似乎比早上大了一些,朦朦胧胧地遮蔽了视线,卫子阳一个人走出在小区里。
他没有带伞,雨打湿了他的衣服,沉甸甸地套在身上,头发也被淋湿了,耷拉着贴在头皮上。
曾经幻想过如果有一天离开这幢房子会是怎样离开的,是因为有新任务,不得不离开,还是受不了季元熙忽好忽坏的暴烈脾气,还是对他腻味了,自己离开,
没想到,都不是。
没有争吵,没有打骂,只有一个阴魂不散的旧情人,平平静静地就这么离去。
他把自己甩了,那么简单,那么轻松。
雨珠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雨水从他脸颊滚落,然后越来越多的水在他脸上滑过。他胡乱抹了一把,可还是看不太清楚。
雨真的是太大了。
好难受啊,为什么会这么难受?难受得气都透不过来了……
像一只被遗弃的狗,瑟缩在雨中无家可归。
卫子阳感觉自己走了好久,为什么还没有走出小区,这条路以前也走过,好像没有那么漫长。
好累……好累……
他走不动了,他几乎就想蹲在地上,可是自尊心让他强撑着。
不能丢脸,咱丢不起这个脸!
本来就是一无所有,不能连走出这个小区的勇气都没有。
卫子阳紧咬着牙,拖着沉重的步子。
雨点似乎都变得沉重,打得他抬不起头来,他低着头,拼命地走。
一辆车飞快地从他身边经过,唰地一下溅起泥水,卫子阳避让不及,干净的衣衫瞬间沾满泥浆。
可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满心欢喜回家制造惊喜,接过被扫地出门,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难堪?
小雨转成了大雨,终于走出了小区,卫子阳舒了口气,茫然地环顾四周。
怎么办?去哪儿?
因为是临时回来,所以身上除了钱包和必要证件什么都没有带,这会手上也是空空如也。
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从贫民窟来,那就回到贫民窟去。
卫子阳想要拦一辆出租车,可是这里本来就鲜有出租车经过,再加雨太大,偶尔开过的也是私车。
足足在门口站了半个多小时,都没能拦到一辆。
回贫民窟还打车?一定是疯了吧?好日子过惯了,竟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
卫子阳干笑着,忽然腿一软,再也站不住,狼狈地坐在了花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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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像被龙卷风袭击过一样,所有可以砸的东西都砸了。
季元熙垂首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江海!”季元熙吼道。
江海从角落里站出来:“季先生,我在。”
“卫子阳人呢!”
“他……他走了……”江海怯声道。
“真的走了?”季元熙咆哮着,“他竟然真的敢走!”
江海低着头缩在旁边,不敢吭气。
“他竟然真的敢走!敢走!”季元熙撕心裂肺地吼着,他没有东西可砸了,一拳又一拳地砸在沙发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江海试探地说:“季先生,要不要我派人把他叫回来?”
“叫回来?你是想要他死还是我死!”季元熙不分青红皂白地骂道。
江海连忙低下头,不敢再乱出主意。
“谢少青!谢少青!”季元熙咬牙切齿,拳头的关节咯咯作响。
此时他深刻领悟到,什么叫做一步错,步步错,什么叫做悔不当初。这个错一旦被捏着,就成了死穴,变得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伤人伤己。
越是害怕失去,越是伤害到他,越是容易失去,渐渐失控。
“江海!”
“季先生,什么吩咐?”
“派人看好卫子阳!”
“是的,季先生。”
“还有!”季元熙眯了眯眼,“查一下为什么卫子阳会突然回来。”
“是,季先生。”江海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鼓气勇气问道,“那谢少青那边要不要有什么动作。”
“他跟季元光蹦跶不了多久了!”季元熙极力控制住情绪,杀气沸腾,“我要亲手把他送上断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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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花坛上的卫子阳无力动弹,连摸出手机这个动作都有些困难。
雨水滴在屏幕上,几次都按不出号码,好不容易才拨通电话。
“喂?”
此刻,这冷冰冰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温暖,卫子阳的鼻子酸了一下。
“远哥……”
卫子阳又在雨中呆坐了许久,当阴冷的雨冻得他肌肤发紫时,他忽然发现雨变小了。
艰难地抬起头,原来不是雨小了,而是头上多了一把伞,再一看,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挡住了风雨。
卫子阳动了动唇:“远哥……”
萧远把伞遮在了他头顶,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淋到了雨。
“太难看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对不起……”卫子阳低头。
对不起,给你丢脸了,对不起,给龙刃丢脸了。
“上车。”萧远的车停在不远处。
卫子阳站起身,寒冷让身体僵硬得差点站不稳,萧远托了一把,稳稳地扶住。
上了萧远的车,卫子阳局促不安,紧张地挪动着身子:“对不起,远哥,把你的车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