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晨曦拉住江铭诚的胳膊。
江铭诚定住脚,倾听了一下,把手电筒递给晨曦,“你帮我照路,我进屋看看。”
“不行,我跟你一起进去。”
“别担心,我马上回来。”
正在说着,一声更大的响声传来,还能听到人不断移动的脚步声和咒骂声,也许里面的人看到外面的亮光,声音突然静了下来。
晨曦迅速关了手电筒,院里又恢复漆黑。
黑暗之所以会让人觉得害怕,是因为黑暗带给人的那份不确定性,在黑暗中,总是像有什么东西在伺机而动。
江铭诚握住晨曦的手,适应了黑暗之后,他隐约能看到有一抹黑影鬼鬼祟祟地走出来。江铭诚拿过手电筒,猛地打开照向黑影。
刺眼的白光照得那黑影睁不开眼,正躲闪间胳膊被制住。
黑影挣动大声喊道:“谁?干什么的?”
晨曦听到这声音心里一咯噔,手电筒一照,“顺子?!”
“哎?晨曦?你这是干啥?”顺子闭着眼躲避亮光,听到晨曦的声音便不再挣扎。江铭诚卸掉力气,放开顺子的胳膊。
晨曦慌忙扶起顺子问道:“你回来怎么不打个电话?自己在家连个灯都不开,我们还以为遭贼了。”
顺子揉了揉胳膊,“呃......我想先回家看看,这不是还没顾得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电闸坏了,灯全都不亮。”
其实他下午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去找晨曦。不过,他发现晨曦家格外热闹,他觉得自己不好去打扰。好吧,男子汉大丈夫,承认自己心里有些不爽也没什么。
他就是不爽,以前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说自己是晨曦最好的哥们,但现在他就没那么确定了,总觉得事情改变了,再也回不去。
晨曦问道:“吃饭了没?我做了火锅,正好来你家拿火锅料......”貌似后面的话不用说了。
“兄弟,见谅了,”江铭诚说道。
“你这力气可真不小的,”顺子肩上还有些疼。
“这大冷的天,去我那儿吃火锅去,我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晨曦推了顺子一把。
顺子挠着头发嘿嘿地笑,看来是自己多想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不是白做的,“等我一下,我把我珍藏的酒拿出来。”
晨曦不客气地吐槽:“就你还珍藏酒?是你店里的红星二锅头吧?”
“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顺子说着便往屋里走。
晨曦叫住他:“别忘了把火锅底料给我拿出来。”
回程的路上,雪下得更大了点,从刚才的小冰粒变成雪花,可以想象到,如果一直下,明天肯定是个银白的世界。
第53章
腊月十二,顺子结婚。
由于顺子自己家的院子太小,宴席选在他婶子家办。后院开火做饭,前院摆满了桌子板凳,头顶上用一块很大的塑料薄膜遮住,简陋了点,但至少不是露天的。
晨曦身为好哥们,前前后后忙了三天,特别是喜宴这天,又是帮忙接待宾客,又是去后院客串帮厨,像个陀螺一样脚不离地。
当然,顺子这新郎官也是片刻不得闲,大早上就开着车,领着车队去新娘家接亲了,也不知会被新娘家怎样刁难。
乡里结婚,一般请同乡手艺好的掌厨。就在家搭个灶台,架上大铁锅,有养猪的人家更是连肉都不需要买,直接杀头猪。顺子家没有养猪,但他婶婶早就为他预定好了。
江铭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铁锅。比划了一下铁锅的直径,目测一下阳阳的身高,他觉得小孩都可以进去洗个澡。眼前的其实是浴缸吧?
晨曦带着塑料手套走过来,看到家里这一大一小两只,有些愧疚地说:“再等一下,一会儿就回家。”
这几天忙得没顾得上按点做饭,这两个又不愿意顿顿去张大娘家蹭饭,所以一到饭点,就跑来等他。
这时顺子婶婶家的儿子满堂走了过来,看到江铭诚打了个招呼,本想从兜里掏烟,一想到这人不抽烟,动作顿了顿,从兜里摸出一把糖果,塞进阳阳兜里,“这是喜糖,阳阳吃不吃瓜子?我去给你抓点。”说着便作势要走。
晨曦赶紧拉住他,对阳阳说道:“满堂哥不用的,阳阳,赶紧谢谢满堂伯伯。”
范阳阳剥了颗糖,眉开眼笑地道谢。小家伙乖巧懂事的模样格外惹人心疼。
满堂笑着叹道:“这小子真是听话,哪像我家那俩猴孩子,天天只知道调皮捣蛋。”
江铭诚忍不住揉揉小孩的头发,听到别人夸自家孩子总是高兴的。
“劈哩啪啦......”从前院传来鞭炮响声。
“接亲回来了?”晨曦问道。
满堂开玩笑道:“客人都坐满了,再不回来我可顶不住。你赶紧收拾一下带着阳阳他们去前院坐,马上就要开始上菜,我叫人给你腾个位,阳阳恐怕早就饿了吧?”
晨曦连连摇手:“满堂哥,我就不过去,等客人吃得差不多我再来收拾。”
满堂拉着阳阳,推着晨曦走:“啥不过去啊?咱自己人客气啥?让你坐你就坐,放心吧,再多几个人也坐得下,你趁着空闲吃点,快快,你们都过去。”
晨曦实在推脱不了满堂的好意,求救的眼神抛向江铭诚。
江铭诚发话:“满堂哥,我们还是回去,阳阳有点感冒,晨曦回家给他做清淡点就好,”
听江铭诚这么说后,满堂才松开手,“咋不早说?这几天连着下雪,得照顾周到点,先等我一下,”满堂进了厨房,很快就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白色透明塑料袋,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食物。
晨曦不好意思地摆手:“满堂哥,你这是干嘛?我不要,阳阳,咱们赶紧走,让你满堂伯伯去忙。”
“跑什么跑?拿着,这里面是汆的鱼丸,给阳阳用清水煮了就能吃,这个清淡,”满堂不容拒绝地把塑料袋塞进晨曦手中。
晨曦干巴巴道:“那......那我就收下了。”
满堂摆摆手:“行,赶紧回家吃饭,下午回家歇歇,别忘了晚上闹洞房就成。”
晨曦笑了:“不会放过顺子的。”
晨曦领着家里的两只出了门,回头看到顺子穿得人模人样地站在人群里,方慧珍站在他身侧,一身鲜亮的红色旗袍,两人都是一脸幸福地举着酒杯向客人敬酒,晨曦不由地微笑起来。
“觉得新奇吧?”晨曦突然问道。
“第一次见,不过很有意思,”江铭诚实话实说。
他不是没参加过婚礼,像他姐姐结婚的时候,他记得那时江天集团下的一个酒店停业两天,姐姐那时穿的是白色的婚纱,来的客人也形形j□j。他作为新娘的亲弟弟,一直站在前面迎宾,可他却不记得有今天这么热闹。
“康泰他们都走得太早了,要不然他肯定很乐意参加,”晨曦笑道,替康泰遗憾。
江铭诚的脸黑了一下,康泰这小子已经走了快一周,怎么觉得他的名字出现率这么高?
三人手拉着手并排走,脚踏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大概现在是中午,天色明亮。
范阳阳摇了摇与爸爸叔叔握住的手,“爸爸,我想康泰叔叔。”
江铭诚的脸更黑了,得想个法子把这个高频词汇变成低频。
“晨风什么时候回来?”晨曦问江铭诚。
江铭诚道:“他走的时候说了下午。”
村长在医院林林总总加起来住了两个月,春节将至,老头在医院再也待不住了,整天吵着要回来。吴大进吴大望兄弟俩去一次就被他爹教训一次,开始的时候,兄弟俩还会劝着点,最后被骂得多,俩人都练就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
晨曦期间看过他几次,次次回来的时候都能看到老头可怜巴巴的眼神,渴望自由的模样一如笼中的鸟儿。
这几天听说老头又有了新招,不再教训儿子,而是开始装忧郁。每天让吃药就吃药,让吃饭就吃饭,让打针检查身体也都积极配合,就是时不时地来上一句:“你爹我时日不多了!”
等到他儿子询问的时候,又佯装没事。这样的情况让俩兄弟都急坏了。
这生病最怕的就是心态不好,听说过有人用乐观开朗的心态面对病魔最后战胜癌症的,也听说过由于得知自己患了癌症被活活吓死的。
他爹要是整天这样长吁短叹,还怎么康复?于是,兄弟俩商量了之后找了个时间赶紧去找医生。
医生虽然认为这脑溢血的病人最起码得在医院住上三个月,但既然病人没有出现什么并发症,而且家里又有车,即使有问题来医院就医也方便,所以勉为其难的给办了出院手续,让村长拿着处方开药回家继续输液。
晨曦本来也是要去医院的,但顺子那边缺人手走不开,于是就让晨风去帮。
江铭诚爽快地把自己的车钥匙丢给了晨风。每次见这小子看到车就眼睛发光的样子,就知道他也会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