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苏智戳了他一下,“邵队,赵流跃不是住在你家么?”
邵阳道:“没有,我让他住,他死活不去。那家伙,又固执又别扭。”
赵流跃跑出餐厅一摸额头,就刚才那么一会儿,居然就出了一头汗,这以后得多煎熬啊!
回到学校又在水龙头下冲了冲脸,接着去操场带球跑。
下午训练他还是心不在焉,等到练习对抗时总算精神了一点儿,但更多的,是紧张。因为跟他分在一组的,正是邵阳。
天要亡我。
赵流跃从没试过像现在这样极度小心地踢球,他怕极了、紧张极了,根本不敢靠近邵阳,更不敢看他,他却控制不了自己去想这两天发生的事,弄得带球频频带丢,更别说过人和对抗了。
他这样的状态让邵阳很生气,决定不再给他面子,直接冲上去抢他的球。赵流跃一边后退一边护球,脚下左躲右闪,心里却一团乱麻。
邵阳快速近身,肩部一抗,在碰到赵流跃的瞬间,赵流跃突然吓得大叫一声,向后一跳,因为没控制好平衡,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么一声喊,喊来了全队所有人的目光。
赵流跃呆呆地坐在地上,心说自己怎么了?刚才、刚才邵阳那是再正常不过的身体接触,他怎么就……反应那么大?
会伤害到邵阳吧,他现在一定很生气。赵流跃想看看他的脸色,却始终不敢。
邵阳面无表情地俯视了他一阵,冷冷道:“状态不好可以请假,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当众被骂,赵流跃羞得满脸通红,只好把头埋得更低。
下午训练结束,队友们都走了,场上又剩下他一个人,他终于能堂堂正正地把头抬起来,不再惧怕某个人的目光了。双手大力地揉脸,告诫自己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不能影响训练,不能影响状态,否则,你看,邵阳已经开始讨厌他了。
哎,不过也好,邵阳讨厌他,就不会再喜欢他了吧。
扭头看向左边的球门,以前训练后,邵阳总是站在那里等他,陪他长跑。
赵流跃默默地走上跑道,跑了一圈一圈又一圈,早已不止5000米,身体累了,心却因为想着其他的事,一直没有接收道疲倦的信号。
最后脚下一软,他跌坐在跑道上,抬头看,天又黑了,该吃饭了,吃完饭就是睡觉,睡完觉继续训练,明天……还会跟今天一样吗?这样下去,他还怎么踢球?
赵流跃赌气地捡起一块小石子狠狠扔远,以前跑步、训练、吃饭,任何一件事都能让他觉得很幸福,可现在,任何一件事都让他倍感压力,很痛苦。
此时此刻,他完全没胃口,什么嘛,可恶的邵阳,居然让他对最爱的吃东西失去了兴趣。
真是讨厌死了。
他双手插进裤兜,默默往宿舍走,这个时候,紧邻球场的宿舍楼中一扇阳台门后,邵阳隔着玻璃站在那里,迷茫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没有他在,家里变得大而空旷,根本呆不住。只好也回来,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默默陪着他。
回到宿舍的赵流跃又开水龙头冲脸冲脖子冲胳膊冲腿,渴了干脆对着水龙头喝,接着抱着电脑缩在被子里,没过多久就外冷内热,吸鼻子吸了整整一晚,难受得直到将近黎明才睡过去。
闹钟响的时候他果断按掉,再醒来时是差十五分九点,要训练……
脑中这么想着,身体却无论如何动不了了,抬手一摸额头,天呐,可以煎鸡蛋了!
下意识地想打电话给邵阳,可调出名字才意识到,他们已经不是从前了。
球场上,R大队员集合,邵阳一眼扫过去,问:“赵流跃呢?”
苏智道:“他刚才给我打电话请了半天假,说他发烧。”
邵阳蹙眉想了想,转身就走,“你先组织训练,我去看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妹纸是需要哄的,队长懂的,于是稍微哄一哄,妹纸自然就上钩了哈哈哈~!
快了快了(*^__^*)
37病病更健康
邵阳来到赵流跃宿舍门口,敲门半天没人应,打电话也没人接,铃声却从屋里传出来,在寂静的宿舍楼里显得颇为惊心动魄。邵阳担心赵流跃出事,正想破门而入,不料赵流跃突然自作聪明干了件十分多余的事——他害怕见邵阳,所以不给他开门,但手机响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么大的铃声门外一定也能听见,便下意识地把手机塞进了被子里。
铃声骤然减弱,赵流跃还没轻松一秒就意识到,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蠢大发了。
门外的邵阳一愣,接着所有担心都化作愤怒,轰隆一声抬脚踹上房门。
“赵流跃!你再不开门别怪我把锁砸了!”
赵流跃欲哭无泪终于发着抖裹着被子慢吞吞爬下床,半闭着眼睛开了门。
邵阳的愤怒在看到这个头发乱如鸡窝,一脸没精打采,作难民打扮的人时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他一手按上赵流跃的额头,烫人的温度把他吓了一跳。
索性不管赵流跃披着被子的形象能不能出门,拉上他就往外走。
赵流跃推开他的手,“你干什么呀……”
邵阳再次拉住他,“赶紧去看病,小心烧死你。”
赵流跃没力气跟邵阳推搡,便转身抱住床柱,闭着眼睛道:“我不要去兽医院看病!”
邵阳满脸黑线,“现在放假,校医院不开门,我带你出去看病!”
赵流跃抱住床柱不依不饶,“看什么呀,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别管我,好烦。”
邵阳一愣,赵流跃从没这样跟他说过话,赵流跃也是一愣,接着掩饰般扭开脸,挪到楼梯处爬啊爬,可由于体虚无力,他试了好几次居然都没爬上去,最后只好把被子先扔上床,再整个人趴在上面哼哧哼哧半天,总算上去了。
一上去就又用被子蒙住自己,缩成一团面靠墙,留给邵阳一个写意的背影。
邵阳叉腰愣了半晌,打开他们宿舍的抽屉找药,结果一无所获,一拎热水瓶,空的,再一摸暖气,只有些微微的温度。
总算明白赵流跃为什么发烧了。
从桌上捞起赵流跃的钥匙串,邵阳走了,赵流跃立刻从被筒中探出头来,四下警惕地望了望,真的走了?因为自己刚才语气太差,把他气走了?
哎……赵流跃周身滚烫头晕目眩精神不济,想着想着又犯迷糊了。
迷糊中感觉有人用钥匙开门,怎么可能,宿舍就他一个人,一定是做梦了。
赵流跃放下心继续睡,却不知邵阳买了药、体温计和纯净水,两只手上还拎着他们宿舍的四个电壶,当然,都是刚刚打好热水的。
兑满一大杯温水,邵阳站在楼梯第一格上,伸手扯赵流跃的被子。
“赵流跃,起来喝热水,听到没有。”
赵流跃翻了个身,看到眼前的人是邵阳,想了许久,才意识到这不是做梦。
邵阳把水杯递到他面前,眼看着要直接喂他,赵流跃连忙弹起来,接过水杯,下意识往墙里靠了靠,避开邵阳的眼神开喝,哇,快三天没喝过热水了,真是好东西啊!浑身每一个毛孔好像都张开了!好舒服!赵流跃咕嘟咕嘟,一口气便喝下去大半,邵阳很高兴。
“来,再量一□温,吃点儿退烧药,然后我陪你去医院,看看需不需要打针。”
赵流跃正从善如流地准备接受,突然一愣,这是怎么了?这种情况很诡异啊!
一下子他又这么听邵阳的话了,如果他都照做,是不是就代表他……默认了什么?
不能这样啊,不能给邵阳错的信息和……希望。
不能不能,坚决不能。
做完心理建设,他又用被子蒙住自己,背对邵阳躺下,闷声闷气地说:“我不看病,不要你管。”
邵阳一顿,压低身体,几乎是趴在赵流跃被子上,“你别闹别扭了好不好,听话一点儿,现在大家都在训练,我走开已经很不对了,你赶紧把病看好,也好……”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赵流跃突然生气地拔高声音,“是你自己要来的,不是我叫你来的,你现在倒来怪我?你不想浪费时间就走啊,我又没留你!”
赵流跃鼓足勇气把这段话说完,屋里的气氛顿时凝滞了。他忍不住又往墙里缩了缩,他不敢面对,他想逃避。他知道邵阳对他好,可现在,自己却不得不说那样难听的、违心的话。
他不知道邵阳会有什么反应,但他自己浑身都在发抖,牙齿还在打颤,他似乎感觉到邵阳的气息离他近了,他紧张极了,然而最终证明,那只是错觉。
邵阳终于不再说什么,从楼梯上下去,走到门口,开门、关门、走了。
赵流跃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就压力更大。
他万万没想到,出生至今,他第一次发脾气、第一次说难听话,居然是对着一个他很重视、并且说过喜欢他的人,虽然,是个男人。
邵阳何等聪明,赵流跃那点儿小伎俩根本瞒不住他,说狠话气他,多么俗套、多么狗血。他虽然没有受伤没有心痛,但却有些泄气、有些伤感。赵流跃抗拒至此,他该怎么扭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