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不不，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在蒸房里那啥，会猝死吧。
他站在淋浴下，邵阳却给浴缸放水。
赵流跃好奇地问：“队长，你要用浴缸洗吗？”
邵阳点点头，“有点儿累，想躺会儿。”
“哦，”赵流跃了然，“今天防他们的明星球员全靠你们，确实耗体力。”
邵阳道：“你想躺了跟我说，我换你。”
赵流跃道：“没事儿，我就冲一下，昨天才洗过澡。”
邵阳笑了，“明知道今天比赛还洗，不会攒着吗？”
赵流跃道：“习惯了，洗澡之后上场，感觉一身轻松。”
他闭上眼睛抹洗发水，邵阳慵懒地趴在浴缸边上，下巴枕着胳膊，静静地看。
“你今天话特别说，而且都是不上道儿的话。”
赵流跃嘿嘿笑，“进了四个球，太兴奋了，嘴堵不住了。”
邵阳道：“兴奋一小下就可以了，学着有点儿大腕儿的范儿。”
赵流跃：“什么大腕儿呀，你才是大腕儿呢，你一拿球他们就紧张，还派神秘大个子盯你。”
邵阳懒懒道：“你也差不多。”
赵流跃叹了口气，“其实我还想给张磊和冯远传球，让他们也能进球，但是又……哎，一看有机会能进，就想赶紧把握住。”
邵阳声音闷闷的，“对的，场上必须以最快捷的方式进球，你一友好，咱们队就完了。”
赵流跃顶着一头泡沫困难睁眼，“你困了？”
邵阳眯着眼道：“有点儿。”
赵流跃：“别真睡着了，小心感冒。”
邵阳下巴轻磕手臂，表示点头，又笑了笑，那笑里，仿佛带着醉意。
赵流跃一脸古怪，“你又笑啥？”
邵阳意味深长地说：“笑你傻。”
赵流跃蹙眉，“我怎么就傻了？”
邵阳：“啥都不懂，啥都不知道。”
赵流跃似乎不太高兴，“那你让我懂啥？知道啥？”
邵阳噙着笑意摇头，“没啥，逗你玩的。”
赵流跃：“……”
“一瓶啤酒就给你喝晕了……”他嘀咕着，微微仰头推开水阀，水流从头顶浇下来，他紧闭双眼、紧抿着唇，一副非常努力而享受的样子。白色的泡沫顺着身体滑下，然后渐渐淡去，年轻而挺拔的身体沐浴在清澈的水流中，邵阳几近痴迷地看着，仿佛人在梦中。
静谧时刻单独相处，体验完美。
不多时赵流跃洗完，走到邵阳跟前，右手在那不知是闭是睁的双眼前晃了晃。
“队长，我先出去了。”
邵阳哗啦一下从水里坐起来，手掌一抹双眼，“在外面等我一下，十分钟。”
赵流跃刚想说你屁都没洗呢，接着反应过来邵阳每次洗澡都十分钟，就答应了。
十分钟后，邵阳精神地出来，好像刚才那个小盹让他重生，赵流跃正在按手机。
“玩游戏呢？”邵阳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赵流跃摇头，“给我妈发短信，告诉她我今天进了四个球。”
邵阳笑了，“她应该更爱听你学习进步、考试考高分吧。”
赵流跃道：“没有啊，他们知道我不是学习的料，只要求我尽量别挂科，顺利毕业就行了。”
邵阳无语，“尽量别挂科……”
赵流跃理所当然地说：“是啊，学习目标要定得符合实际。”
邵阳无奈，走过来拉他，“回吧。”
赵流跃起身道：“还跟她说我们队长是好人，请我洗澡。”
邵阳失笑，“请你洗澡就是好人了？”
赵流跃道：“还有请我吃饭、陪我训练。”
邵阳一脸闹心的样子，“你事无巨细什么都跟你妈说？”
赵流跃把手机放兜里，提起澡篮，“差不多吧。”
邵阳：“那等你谈恋爱，今天接吻了明天上床了也一一报备？”
赵流跃一愣，“不知道，没想过。不过我不会看女孩儿，应该要我妈先通过了我再跟她谈。”
邵阳：“……”
邵阳觉得自己正面临着极大的、不可逾越的障碍，眼前这家伙更让他哭笑不得、恨之入骨。他猛地勒住赵流跃的脖子，拖着他出门。
赵流跃：“啊啊啊！你谋杀吗——！”
邵阳：“是啊，杀你个不知好歹的。”
秋日的夜晚皎月当空，猎户座悬于头顶，明亮而霸气。
邵阳推着因为四个入球至今喜不自胜的赵流跃蹦蹦跳跳地回到宿舍楼下，等他进去了，看不见了，才转身离开。抬头忧伤地望了一眼猎户座，路还很长啊。
这里的冬天来得早，十一月中旬天气冷下来，即使是赵流跃这种活力四射的运动员体质，单衣也穿不住了。校园里除了冬青，就是满地金红金黄的落叶，踩上去沙沙响，别有意境。
赵流跃最喜欢一边带着球一边踩落叶，耳目心同时愉悦。
邵阳说只有小女生才喜欢踩树叶，再次雄辩地证明了他只要脱离球场就是软妹子。
赵流跃懒得跟他争辩，他坚信他之所以喜欢踩叶子，仅仅是因为家在南方，对春夏秋冬不甚敏感，因此看到大量落叶就很新奇、很兴奋。
他更期待一场雪中比赛，体验一下每每西欧的豪门球队在欧冠上不得不远赴莫斯科中央陆军队的高原加冰天雪地魔鬼主场，是怎样的心情。
穿着球队发的秋冬季训练服，他带着球，在落叶中认真地开辟出一条路。
迎面走来同班的几个女生，“赵流跃，去踢球啊？”
赵流跃嗯嗯。
女生道：“加油啊我们看好你！”
赵流跃感激地笑了一下，“谢谢！”
预选赛赛程过半，R大踢得很顺，赵流跃表现尤其出众，他的“流川枫”之名早已冲出R大，走向整个高校足球圈。据说——仅仅是据说——他现在拥有不少女生粉丝，这无论真假都让他飘飘然，觉得自己也是传说中的帅哥了。
邵阳照例在球场边上等着他，二人先踢配合，再练过人，最后长跑。
邵阳带长跑果然有一手，经过两个多月的练习，他明显感觉到体力提高了不少。
两人坐在球门旁休息，赵流跃突然想起一件事，猛地一拍邵阳，把正发愣的邵阳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队长跟你说个事儿，大事儿。”
“说。”
“我们班有个女生喜欢你——啊，当然她没直说，是我猜的——她也是球迷，而且不是只看帅哥的，是真球迷。她要你电话来着，你给吗？”
邵阳喝水的手一顿，拿着瓶子晃了晃，低着头道：“不给。”
赵流跃愕然，“为什么不给？她挺好的。”
邵阳面无表情道：“你怎么知道她挺好？你跟她很熟吗？她就问你要电话。”
赵流跃道：“不是，我跟那些女生一点儿也不熟，她也没敢问我要，她是我舍友的老乡，让舍友带的话。这不是想认识你么，又没门路。”
邵阳淡淡道：“不给。你跟她直说，我没兴趣。”
赵流跃一脸想不通的样子，“为什么呢？说不定聊一聊就有兴趣了。”
邵阳道：“不可能。”
赵流跃蹙眉，邵阳突然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赵流跃恍然大悟，“哦，你早说嘛。”接着八卦起来，“是谁呀？你们班的？能告诉我不？”
邵阳无视赵流跃的星星眼，低声道：“我还没追呢。”
赵流跃：“那你抓紧啊，现在男多女少，小心被人捷足先登！”
邵阳自信地说：“先登不了，我看着呢。”
赵流跃扑哧笑了，“你课余时间都踢球了，到哪儿看着去？”
邵阳道：“一边踢球一边看么。”
赵流跃噗哈哈哈笑得差点儿滚到地上，“别死撑，其实你就是不敢追。没看出来啊，你这么含蓄！”他猛地一拍邵阳的肩，“有想法就要上！我支持你！”
邵阳一怔，突然扭过头，盯着赵流跃的双眼，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最后他站起来，叹了口气道：“你支持个屁。”
赵流跃举起右手，信誓旦旦地说：“真的！我可以帮你约她！帮你想怎么追她！帮你写情书！”
邵阳：“这年头谁还写情书。”
赵流跃十分认真，“那就写关心暧昧短信。”
邵阳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最后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赵流跃被踹得坐在地上，嘿嘿笑了两声，“我知道，你就是怕现在追了，这事儿又不成，然后就连朋友都没的做了，是吧？”
邵阳眉头紧锁，重重地点头，“对。”
赵流跃望天，长长地叹了口蛋疼而忧伤的气，把邵阳逗笑了。
邵阳道：“不说这个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下一轮比赛。”
赵流跃：“去年的冠军队啊，不是开会讨论了好几次么，他们中场强，咱们就拼命把球拦在后场，不让控球，虽然耗体力，但也没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