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眼里却闪过似笑非笑之色:“蒋天,死了。”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却如石子投入湖中,激起千重涟漪——就连我这个旁观者也无法置身事外,更别说其余几个与蒋天关系匪浅的女人了。
宋奕纾第一个惊呼出口:“你说什么?开什么玩笑!”显然她不愿相信萧所说的话。
——据我所知,蒋天号称是这个基地最为强悍的异能者,甚至实力还要在墨墨与吴放歌联手之上,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一夕之间就死于非命?
宋奕纾有所质疑也是情理之中。
“蒋队只是失踪而已,你怎么知道他死了?凭证呢?”即墨青澜停下把玩匕首的动作,沉声问道。
萧敛下眼睑,轻笑一声,笑意却淡得快要看不见:“凭证?没有——信不信,随你。”
“空口无凭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么?”即墨青沂不屑地睇了一眼过来。
“从地上干涸的血迹来看——如果这真的是蒋天的血,那他受的伤并不轻,性命堪虞,也不是没有可能……”发话的是吴浅吟,竟是出乎意料地赞同萧的话。
“怎么蒋大哥出事了,都没有人通知我?”却是宋奕纾突然打断了对话,忍无可忍地质问道。
“传讯员没有找到你。”吴浅吟随即回了她一句,却若有似无地朝我这里瞟了一眼,神色奇怪,“谁教你一大清早就往外乱跑,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
“我、我……”宋奕纾气恼地瞪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堪堪忍住了,只是恨恨地别开脸,咬着嘴唇不说话。
就在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斗气时,柏年轻咳一声,插话道:“重点在于,国不可一日无君,基地也不可一日无主,蒋队不在,那么也是时候该推选出一位新的首领来统帅整个维安队,带领傲天基地在末世中继续生存下去,乃至发展壮大。”
——这么多铺垫,其实只是为了选一个新的队长罢了,对于这种拐弯抹角的人,我总是难以抱有好感的。
“柏队长的意思是,要在我们之间推举一个新队长么?”作为蒋天的未婚妻,我却觉得这个她似乎一点都儿都不伤心,甚至还隐隐流露出一丝松快,眉宇间那抹喜色几不可见。
吴浅吟……我默默念了几遍她的名字,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宋奕纾口中的浅浅,想来就是她吧?
会错过来人的报信,也全都是因为替她去买小笼包之故,只不过两个当事人一个不明所以,一个不愿解释,隔膜便再难消弭了。
看她那副护犊子的紧张样子,说她对阿纾无意都没有人信——不过,感情这回事,向来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自己,不也正是身处云雾,难窥真相么?
暗自苦笑一番,我不由侧头去看萧,不防她也正默默地凝视着我,目光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几乎要将我溺毙在那一汪深潭之中——这般的眸光,让我如何相信她口口声声的无情?
我不知道她为何要固执地坚持那道界限,但我不会反驳——只要是她的意愿。
“不错,维安队除了总队长以及他直辖的暗部之外,就属我们四个分队长最为势大,那么下一任总队长自然也要从我们当中选出,”柏年微微笑着,脸上颇有些自得之色,“基地兴亡,人人有责,我身为蒋队长最信任的左膀右臂,自然要继承他的遗志,带领傲天基地走下去。”
她理所当然地反手扣了扣桌面,挑眉看向我们这里:“不知诸位对此可有意见?”
“随便。”即墨青澜抬眼扫了过来,冷淡地给出答案,而躺在她腿上闭目养神的即墨青沂也轻轻附和道,“姐姐说了算。”
——这对姐妹还真是有个性,该说她们洒脱不羁还是无所顾忌呢?
至少我知道,如果真的让柏年当上傲天基地的新首领,对我们这一队人绝不是什么好消息——她看着我和萧的眼神,像极了锁定目标的猛兽,可是找不到丝毫善意呢……
“同样是副队长,为什么偏偏是你上位?要知道,论资排辈,阿纾还要比你更早跟着蒋天。”吴浅吟不动声色地驳回了柏年的提议。
她们虽然都是笑着的,这间会议室里的气氛却陡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既然几位还有要事商榷,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我看情况不对,拉着萧的手便要离开,却被柏年拦下了。
“且慢,”她抬手虚虚地拦在我们身前,目光则牢牢地盯着萧不放,“作为重要的证人,萧医生你可不能走。”
——这个女人,对我们百般纠缠,到底有什么图谋?
萧冷冷地勾起唇角,倾身靠近她,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她只是凭着气音说话,即使是相近如我也无法听清她所说的内容——柏年的脸色一变,拦着我们的手却落了下来。
“今晚八点,我会介绍一位重要成员给诸位认识,敬请期待。”临到门口,萧忽然回过头说了这么一句教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随后便带着我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阖上的一瞬,我甚至能看清房里各人不一的神色——宋奕纾的茫然,吴浅吟的深沉,即墨姐妹的冷漠以及……柏年的阴冷。
“萧,你要介绍谁给她们认识?”我侧头看着她,试图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端倪。
她却忽的用手掌盖住我的眼睛,脸颊上传来一记轻柔的触感:“保密。”
我单手捂着发烫的脸颊,只觉得透过电梯里光洁如镜的四面,她清丽淡雅的笑容无处不在,教我脑中轰然,一时间再也思考不了其他,唯有那炫目的瑰景,久久挥之不去。
回到了小区中,正看到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数蚂蚁的吴放歌,这才感觉到心中歉然——不知不觉已经将近中午时分,也不知道连累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好在吴放歌并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接过冷掉的包子便大口啃了起来,对我们近乎爽约的事毫不介意——至于卫初的去向,却是连他也不清楚。
与他闲谈几句,道了歉,我又被萧拉回了寝室楼里。
将剩下的包子都塞进我的手里,她轻轻推着我的后背示意我进屋:“乖乖呆在屋里,不要出去乱跑,晚上八点来隔壁找我,这次再不听话……嗯?”
轻扬的尾音像是浮在水面的水藻,妩媚中带了一点危险,既是诱惑,也是金箍,教人不敢越雷池半步。
“嗯……”我点点头,脚步却磨磨蹭蹭地不肯再动,“等、等一下。”
“怎么?”她扶住我的肩膀,低下头直视我的双眸,眼中有着几分温柔、几分宠溺,让我飘飘然间几乎要忘了想说的话。
“包子……你怎么不吃?”我记得她在路上并未进食,现在又将包子都推给我,那她岂不是要饿肚子了?
“我不饿。”她的眼光轻闪,那分恍惚虽然极快,却教我捕捉到了,“子墨那丫头胃口可不小,都给她吧。”
“可是……”我还要再说,她却伸出手指抵住我的嘴唇,眼里满是不容置疑,“听话。”
“……嗯。”我没有再坚持,勉强笑了笑便回了房。
——萧真的很少吃东西呢……或者说,很少当着我的面进食。
这一点,我不是没有发现,只是强迫自己不要去怀疑罢了。
既然她不愿说,那我就不问。
恋人之间,贵在信任,不是么?
尽管我这么对自己说道,那一分不安却根深蒂固地植在了心底深处,时不时地冒出刺来,仿佛是要提醒我:萧身上总有些秘密,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与我分享的。
将包子给了满腹牢骚的墨墨,我径自窝在床上练习异能;她撇了撇嘴,三两下吃了包子,便也是心不在焉地翻着柜子里过期泛黄的杂志消磨时间——晃神的功夫,竟是一下子就到了晚上。
没有心思吃晚饭,墨墨也懒得出门,索性我们都备有些干粮点心,也足以垫饥。
挨到约定的八点,我便急急拉着墨墨敲开了隔壁的房门——萧在说完那句话以后的表情太值得玩味,教我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手指才轻轻扣上,门却自己开了,好像正是等着人来推开一般——狐疑之中那丝不安更甚,我似乎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回头见到墨墨陡然间凝重的目光,我知道这不是我多心了。
小心地推开门,我一边往里迈步,一边试探着叫道:“萧?你在么?”
视线所及的房内,却是教人悚然一惊的场景——蒋天靠坐在沙发上,神色惊恐,生机全无,胸口正中是一个血洞,里面仍然汩汩地淌着血;在他不远处的地板上躺着一个人,红色的短发失去了光泽,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显然已经死去了。
——这个人,竟是不久前我们还见过的柏年。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柏年菇凉领便当~~
关于萧为什么没有当场弄死蒋天呢,其实是为了拿来陷害柏年……她这么坏你们有没有猜到~\(≧▽≦)/~
ps:抱歉好几天没更新,因为忙着实习,朝九晚五,一整天都呆在公司里,快疯了……我现在觉得上班族都好厉害,每天这么折腾简直累成狗,高峰时间坐地铁就是作死,不能更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