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却无法动弹半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慢慢伸出手,贴上了我的胸口。
“扑通、扑通……”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极致的恐惧却使我难以呼吸,每一幕都仿佛慢镜头似的拉长。
“我、叫……白苏,”那婚纱女郎忽然开了口,声音嘶哑难辨,像是多年不曾说话的人,“你……很、温暖。”
我愣愣地看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没有将手插=入我的胸膛,也没有抓伤我的皮肤,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伤害我的意思,这是为什么?
她深深地凝望着我,玫瑰色的唇瓣缓缓勾起,冰块一样的手掌从我胸口移开,在我以为能松下一口气的时候,却又顺势挈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的掌心引向她的胸口——我一惊,几乎是未经思考便发动了异能。
结出的冰晶却如泥牛入海一般没有伤到她分毫,可我分明感觉到自己冻住了什么;惊慌地盯着与她相贴的手掌,只觉得掌下的肌肤好像有了鲜活的热度甚至是,起伏的律动——是我的错觉么?
“你很……温、暖。”她再次说道,似乎对我的攻击毫不在意。
“放开她。”正在愣神间,一个清冷的女声忽然响起,随后是两声震耳的枪鸣,只见那婚纱女郎颤了两下,握着我的手一松,我趁势撤回手臂,害怕地后退两步。
她的肩膀、小臂关节处各自绽开了一朵血花,子弹镶嵌在肌肉里,却只是让她松懈了片刻,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萧将我一把拉到了身后,温凉如玉的手紧紧地攥着我的,眸光却牢牢地盯着那身着婚纱的丧尸,头也不回地说道:“一个小时后,高速匝道口回合。”
“萧?”她猛地放开了我的手,又轻轻地推了一下,仍是没有回过头来,只专注地与那丧尸对峙。
“你们先走。”不顾我的询问,她端起枪稳稳地指着那丧尸的脑袋,沉声道。
“我不走!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下的!”我难以想象她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念头,竟然是要独自断后么?就凭这么一把冲锋枪?
对手可是一只深不可测的高级丧尸和上百只穷凶极恶的普通丧尸!留下来与送死何异?
萧摇了摇头,突然扬声道:“乔子墨,带她走。”
我立即回头,正看到墨墨一棍子抽飞一只扑上来的丧尸,然后抬腿扫清了周围一圈围拢的家伙,一踮步朝着我的方向跃过来——她身后是共同用手枪点射掩护的卫初、瞿速,而吴放歌已经迅速跳上了车。
“喂,别死了!”墨墨飞快地在我们四周清出一片空地,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手上的动作却干净利落。
——她在对谁说?
我还要再劝萧快与我们一起走,却忽觉后颈一痛,眼前便立时陷入了黑暗。
意识抽离的那一瞬,眼前掠过萧清雅而温柔的笑——随着这笑容的消失,我的心也仿佛空了。
作者有话要说:掌声鼓励白苏菇凉登场!(貌似这是小菊花君的化身?)
这是极少数能够虐到我鬼畜小美羊君的角色啊握爪!当然下场么╮(╯▽╰)╭
今天码这章的时候一直在听张卫健的孤独不苦,简直不能更虐→_→
第54章 萧·温暖的尸体
白苏,这个名字我有些印象。
末世发生以前,白石地产的大小姐与q市检察院长独子的联姻被八卦小报传得沸沸扬扬,我曾在医院的期刊上扫过这则消息——那张照片上的年轻女人与我眼前这个披着婚纱的丧尸的确很像。
她看起来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至少在安然的掌心触碰到她胸口以前,我很难察觉到她身上有丝毫的精神波动,就仿佛她从未存在——可见她的隐匿能力与我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
然而只一眨眼的功夫,我仿佛感知到了她的心跳——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却偏偏又实实在在发生了。
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只有在安然的触碰过后,她才有了种种不可思议的变化;看着安然震惊莫名的神色,想来她自己也不明所以。
将疑惑放在一边,无论是她将手贴着安然的胸口还是抓着安然的手印在自己胸口,在我看来都极其刺眼,教我再也没有心思分析下去,只想拧断她的手臂,将安然牢牢地护在怀里。
朝着她的肩臂开了两枪,意料中的不受影响,不知道她的复原能力如何?
一把拉过安然挡在身后,我开口要求乔子墨带她走——只有让安然离开这里,我才能免去后顾之忧,全心全意对付这个还保持着几分人类意识的丧尸——说实话,胜算并不太大。
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乔子墨当机立断地打晕了她,将她带上了车——雷厉风行又时刻以安然的安危为先,这是我最欣赏她的地方。
“喂,别死了!”她虽然是笑着的,神色却很认真。
我轻笑一声,摆了摆手,算是回答——我们在意的从来不是彼此的性命,而是安然的反应——惹她伤心,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触碰的底线,这一点,我与她皆是心知肚明的共识。
从我将安然夺回到乔子墨几人上车离开,除了十几只围拢上来的丧尸,白苏一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望着安然,间或扫一眼我,脸上没有太大表情,教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我虽然拿枪指着她,但心里也明白:如果她真的不肯放人,就算我手中托着的是火箭筒也于事无补。
车子疾驰而去,强劲的力道撞翻了无数试图扑上去的丧尸,后面却立刻缀上了新的牺牲,前赴后继,悍不惧死。很快,那辆黑色的路虎便被埋没在丧尸群中,看不见了。
但我知道,他们不会有事,因为这些丧尸的王——白苏并不想要他们的命。
确定车子里的人不会返回,我扔掉了手上的枪,慢慢向着图书馆走去,左边忽然扑过来一只身着银灰色西装的男性丧尸,空洞的眼眶中只剩下惨淡的眼白,外翻的牙齿还带着腥黄的涎液,比起白苏不知要丑陋多少倍,可见等级之低——这只是个不入流的试探。
我讨厌那狰狞的面目,更嫌恶那股味道,偏首避开它的啃咬,也懒得讲究策略,直接抓住了那丧尸的双肩,手臂发力——裂帛声起,它已被撕成了两半——虽说瞬间后撤避开了大蓬爆起的血污,仍有零星的斑点溅到我的衣服上,心头烦躁,杀意也越发升腾。
索性安然不在身侧,我也就无需压抑了。
一路将挡道的丧尸清理,白苏只是默默跟在我身后,没有阻止的意思——我知道她是在观察我,却也无心理会——图书馆近在眼前,我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即将踏上石阶的那一刻,她忽然挡在我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是丧尸。”
我不由笑了起来:“我不是。”
——严格说来,我自己都无法给自己一个定义,真要界定,也只有“怪物”二字可以形容了吧。
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让我、清醒,也让我……心痛。”
我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我知道她指的是安然。
她也并不在意我的回应,蹙着眉头像是自言自语,却多了鲜活的人类一样的情绪:“我、忘记了很多事,很多人,是她让我……想起了一些,痛苦的……回忆。”
“呵,比如你怎么会变成了一只丧尸,”我讨厌她提起安然时的表情,忍不住奚落道——尽管我知道这可能会刺激到她,“又比如,你怎么进化成了丧尸之王?”
她黑色的瞳仁骤缩,眼眸中忽然覆上了一层白色的阴翳,那心跳也减缓到几乎要停止,陡然升起的戾气压迫得我下意识仰了仰脖子:“我能感觉到,你与我,是一样的。”她的唇色如玫瑰一样鲜红,好像是由血涂抹的,从那嘴唇中吐露的字眼犹如最锋利的兵刃,将我的心防割得支离破碎,“你会……杀了她。”
我很少有这样强烈的杀念,上一次还是因为对方当着我的面伤了安然——这一次却是因为简单的一句话——我会杀了安然?
哈,多么可笑……但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我不敢深想,不敢承认的隐秘就这样被活生生地挖开,鲜血淋漓地坦露在阳光下,教我不得不去正视,不得不去面对——我会杀了安然,终有一天,当我失控之时。
我没有反驳的余地。
说完那句话,她像是突然换了一个灵魂,眼中的墨色激缩成一点,空无的眼瞳一片死寂漠然,我不由回神,心中警铃大作。
她机械地抠出了肩膀与手臂上镶嵌的子弹——我这才注意到,她掌心的创口已经愈合,而刚取出子弹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恢复——可怕的复原能力,比我只强不弱。
只见她抬头无声地嘶吼了一下,没有听到声音,周围的丧尸却明显发生了变化——它们纷纷仰天嚎叫了一声,似是在应和着什么,随后不约而同地向我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