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枕着手臂默默想着,突然感觉到有人将我一把抗上了肩膀——浓烈的汗湿气味以及燥热的体温教我一阵阵地作呕,却只能死死忍着。
扛着我的人颠簸移动,将我放到了车上,我身边是失去意识的乔子墨和吴放歌,却没有安然的气息——按耐住心底的不安,我选择等待时机。
大概过了十七八分钟的车程,我被带到了原来的别墅区——通过那一株清幽的香樟木的气味,我知道,这是百里逐鹿居住的咖啡色别墅。
不动声色地掀开眼帘,我看到倒映着的世界在慢慢向后退去,昏暗的灯光,阴深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被人粗鲁地甩在地板上,我保持着静态,心里明白:这就是百里逐鹿口中所说的仓库了。
那个将我搬运过来的男人并没有马上离开,我能听见他逐渐加重的喘息,他身上所散发出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愈发靠近我,在寂静的环境里,我甚至能捕捉到他加速的心跳——啧,可惜的是,很快,他的心就再也没有跳动的必要了。
在他将要触碰到我的脸之前,我睁开眼睛,翻身跃起,腰部瞬间发力,一个后仰闪到他背后,膝盖抵住他背部的身柱穴,左手扼着他的脖颈,一个用力将他摁倒在地,干脆地踏碎了他的第047章胸椎骨——在他出声前结果了他的性命。
不再去看那具尸体,我简单环顾了一圈这个仓库;说是仓库倒也不尽然,空间狭窄不说,也未曾用作囤积物资,只零零碎碎地堆放着一些挖掘的工具,更像是个废弃的杂物间,教我有些失望——搬空仓库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还是先找到安然再做打算罢。
沿着来时路往外走,我控制着步伐,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这里应该是别墅的地下室,如果百里逐鹿真要对安然有所不轨的话,地点很可能会放在他的卧室,而按照别墅的格局,最舒适的房间都在二楼——距离我与安然分开已经过去了七分钟,看来我需要抓紧时间了。
我面前是一道深色的木质大门,门后至少有三个异能者守卫——经过这次引蛇出洞,百里逐鹿终于是找到了清洗基地的借口,将大部分心腹派出去抓捕漏网之鱼,自己只留下几个护卫——他唯一的疏漏是错估了我们这几个变数,自以为高枕无忧,只心心念念着寻欢作乐,倒是给了我可趁之机。
推开门的瞬间,一人的视线被遮挡,一人遭到我的正面攻击,只剩下一个异能者有反抗的余地——不愧是他留下来当做底牌的护卫,应变能力果然不弱,竟然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反应了过来,对着我的后背发出攻击。
那是一个冰系的异能者,尖利而寒冷的冰箭刺穿了我的肩头,暂时锁住了我左手的行动能力,但是于此同时,我已经将那个门后的异能者踢翻在地,右手也在一瞬间捏碎了第047章;二来,失败率太高,除我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够吸收别人的脑晶,轻则失去意识,重则当场死亡。”
——实验?呵,真是轻描淡写。
喋喋不休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在炫耀自己百里挑一的运气,真是个无聊的男人。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就听百里逐鹿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带了几分暧昧:“安然,我对你的心思,你应该明白,我们就不要再绕弯子了……”我心里冷笑,狐狸尾巴果然藏不住了,装了那么久的绅士,终于要原形毕露了么?呵,我还以为他能再多装一会呢。
懒得再听下去,我一脚踹开了门,就看到两人双双回过头来,惊愕地看向我;不同的是,百里逐鹿是怒大于惊,安然却是喜形于色。
“萧!”随即,她的脸上便显出了担忧,我不禁失笑:怎么,难道在安然眼中,我的武力值还比不过百里逐鹿么?
突如其来的恼怒教我一愣——我这是怎么了?
睿智而柔弱,冷静而从容,不是我一贯想要在安然面前展现的形象么?为何安然对我的印象由着预期发展,我却反而因此感到了不悦?
我不知道……显然,这也不是恰当的思考时间。
偏头避开百里逐鹿劈手打来的三道冰凌,我停下了漫不经心的脚步,多了几分认真——经过风速加持的冰凌冒着森森寒气,绝不是刚才那个被我轻易就洞穿喉管的冰系异能者可以比拟的——我该说,不愧是基地首领么?
倒也不难想象,拥有两种异能攻击的他是如何目空一切地将别人踩在脚底下——遗憾的是,在我面前,他也不过是能多坚持一些时间,不那么早就送命的……蝼蚁罢了。
我给了安然一个安抚的微笑,虽然我知道她的心中必定已经起了疑惑,但是我方才的鲁莽已是无法挽回,只能事后再与她解释了——反手挡开百里逐鹿的腿鞭,我顺势攥住了他的小腿,右手隔住了他的股四头肌,双手同时用力将他的腿逆向拗折,清脆的膝骨断裂的声音教我满意地弯起了唇角——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起,我竟然喜欢上了这种骨骼断裂的脆响,那种独一无二的音色比玻璃炸裂的声音更让人愉悦。
他闷哼一声,倒是没有叫喊出声来,这让我的愉悦程度打了折扣,连带着也改变了本来罢手的打算——他眼中的怨毒粘稠得犹如墨汁,与我却是不痛不痒,只当是增加娱乐性的调剂。
只一个照面,我虽废了他一条腿,但是他的双手仍是完好,没有选择继续攻击我,说明他已经看清楚了我们之间的差距——不得不说,他颇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的真谛,这也让我对他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在我看来,他的示弱不过是为了麻痹对手以求一击即中的迂回手段——我又怎么会给他翻盘的机会呢?
将他踢得离安然稍远一些,我半蹲着靠近他,手中把玩着我惯用的轻薄手术刀,刀刃贴着他的脸颊,轻轻划过便留下了一道血痕,他放轻了呼吸,眼中却仍是桀骜。
“萧……”安然在我身后小声劝道。
我知道不应该让她看到我血腥狠辣的一面,但是我却控制不住胸口处滔天如焰的暴虐,只想着将这个敢对安然心怀不轨的男人挫骨扬灰——不再理智,不再冷漠,却也是另一个真正的我。
我一面抗拒着暴露出真实的自我教安然害怕,一面却又入魔般不肯收手——也许,在我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希望安然能接受我,接受另一个疯狂而冷酷的我。
“别担心,我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他,只要他配合,我不会杀他。”我对着安然保证道,当然,我只是说留他一条性命,至于其他的,那就要看他表现了,“你先到楼下去看看子墨和小吴,小心些。”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先支开她。
“……哦。”安然叹了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乖乖地离开了。
我目送着她出了门,回过头时,脸上已经收起了所有表情,在百里逐鹿瑟缩的眼神中,我封住了他的嘴巴,将手术刀狠狠洞穿了他的琵琶骨——基地的牵扯?背后的靠山?这些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我需要他用鲜血和痛楚来平息我的怒火。
一刻钟之后,安然脸色微红地推门进来,我正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保养着我的手术刀。百里逐鹿已经痛得晕了过去,我替他做过了简单处理,从外表上几乎看不出他受过什么伤——虽然他的大部分骨头和经脉都被重创,比起普通的瘫痪病人也好不了多少。
安然只扫了他一眼,没有看出端倪,于是坐到我的身边,低着头不说话。
我看了看她,不由笑问:“看到不该看的了?”
“嗯……我也不是故意的。”她尴尬地搔了搔脸颊,朝我羞涩地笑笑,脸蛋白里透红的腼腆样子,教我心里一动,十分想摸一摸她的头。
看来,乔子墨和吴放歌那两人之间,也有我们不知道的故事了……但我在乎的,却唯有安然的一颦一笑而已。
“萧……你刚刚,是在生气么?”我正因着乔子墨以后或许会少粘着安然而欣慰,就见她扭捏了一会儿,忽然这样问道。
——生气?我么?
我擦拭着刀具的手顿了一下,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否认?不,连我自己都无法欺骗自己,那一瞬汹涌得难以遏制的狂怒。
“为什么生气?”她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我却依然无法回答。
安然很耐心地注视着我,即使没有抬头我也可以感受到她灼灼的凝视,这让我不自觉地想要避开,脸颊浮起一股子烧意。
“我担心他对你不利。”想了一会儿,我慢慢说出了答案。
“是么?你在担心我?”安然的上半身都靠了过来,我甚至可以闻到她独有的清新气息,她的声音里除了温和,还有少见的狡黠,“萧~”
她拖长了声音唤我的单字,教我有了几分手足无措的紧张——然而究竟为了什么紧张,我也不甚明了;我只觉得,此刻的安然,与我熟悉的她有一些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我却说不上来。
“萧……”她又低低地叫了我一声,像是猫儿在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