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我叹了一口气,解下眼镜放进口袋,揉了揉太阳穴,缩在等候椅上,等墨墨做完手术出来,盘算着一会儿的去处。
这个时候的医院,除了少数的急诊和值班的工作人员,也没有什么人了。
空荡荡的走廊上,一片寂静。
我正闭着眼思量周围哪一家网吧环境的更好些,却听一阵清脆的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咔嗒、咔嗒、咔嗒”——不紧不慢地踱着,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了一幅优雅的画面。
我睁开眼,循声望去,先映入我眼中的是一截弧度优美的小腿,再往上是白色的大褂,听诊器以及,秀挺的双峰……我愣了愣,对上一张清傲而妍妩的侧脸。
——真漂亮。
我暗暗想到。
她没有停留,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似乎是习惯了瞩目,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从面相上看,她应该是一个端庄而娴雅的大家闺秀,唇角隐隐上翘,带着一抹骄矜的浅笑,即使她并没有笑的意思——我却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孤寒和冷漠,似乎是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的死寂,那种深切的哀伤,尤甚那些我在导师的病例中见过的饱受心理创伤的患者。
——是错觉么?
这样年轻美丽的女人,怎么会有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呢?
很快,她与我擦身而过,似是两条相交线,一触即分,渐行渐远……我却眼尖地记下了她的胸牌:第二外科,萧明漾。
又年轻又美丽的外科医生,一定有很多人追吧?
不过,女神的外表,女王的气场,怕是极难攻克啊……
我默默地想着,随即又给自己不着边际的念头逗笑了:真是的,人家有没有人追,关自己什么事?没事儿就喜欢瞎捉摸,专业病。
自我反思了一下,我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决定以后再也不能放纵墨墨这家伙惹是生非了。
当手表上的指针指向十一点半时,额头上绑着纱布的墨墨终于在护士小姐的陪同下姗姗来迟。
谢过了温柔的白衣天使,我扶着小脸惨白的墨墨,听着她喋喋不休地数落给她包扎的医生是多么严厉多么凶悍多么不懂怜香惜玉——还是拉着她去了最近的酒店,开房。
幸好出门时带上了信用卡,比较着学校食堂的伙食和酒店里的营养餐,我咬咬牙向前台要了一间双人间,订了三天。
这一笔额外开销,堪堪花去了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阴沉的吓人,不然横行霸道惯了的混世魔王不会缩着脖子,红着脸,用小心翼翼的眼光偷偷打量我——这孩子是个月光族,家里每个月给她不菲的生活费,不到半个月就被她挥霍一空,今天已经是20号了,想来她的兜里该是比脸还要干净了。
这也说明,这笔钱,暂时是要不回来了——想到此处,我越发肯定了以后坚决不能再纵容这小魔星的心。
刷了卡,扶着她进了房间,四下看了看——不愧是四星级的酒店,房间打扫的十分干净,我别扭的心里总算好受一些,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见我缓和了脸色,墨墨赶紧扑上来表忠心:“安大人你最好了么么哒!下个月我一定还你钱!再请你去吃大餐!”
我无奈地推开她:“快去洗澡,一股消毒水味。”她乖乖巧巧地应了,蹦蹦跳跳地跑向浴室。
“伤口别沾水!”见她蹦跶得欢,我忙提醒道,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多事,简直就像个老妈子一样,明明她比我还要大一个月啊……
趁着她在里面洗漱,我打电话让客服送了些吃的上来。
我们的房间在二十一层,拉开窗帘便能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闪烁的霓虹点缀在暗色的夜幕中,犹如满天星斗,很是灿烂。
我正看得入神,只见城市坐标的那座钟塔发出沉沉的一声“噹——”,午夜十二点,新的一天到了。
突然,眼中好似闪过什么,我一惊,戴上了眼镜再看,只见一道刺目的白光从天外激=射而来,由远及近,愈发耀眼——而那一往无前的汹汹气势,好似专为毁灭而来。
我震惊地趴在窗边,紧紧盯着那白光,几乎以为是眼花了——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似乎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道白光坠入了地平线中,不知去向。
整个世界都仿佛被那白光所摄,犹如骤然间拔掉了电源一般,忽的陷入了黑暗之中,然而短短几秒钟后,光源又接二连三地恢复了过来,好像那一瞬间的故障只是人们的错觉。
但我知道,有什么事已然悄悄到来——灯火通明的夜色,美丽依旧,我的心却被莫名的不安笼罩着。
20xx年5月21日,在宾馆的床上,我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另一床的墨墨虽然没有动静,但我知道,她一定也是醒着的。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我脑海中一直反复回想着那一道刺目的白光,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异象?陨石?还是ufo?
这时,墨墨的声音在寂静中幽幽响起:“小安子,你觉不觉得……有点热啊?”
“……热?”我翻过身透过昏暗的床头灯去看她,“空调恒温23°,需要调低一点么?”她不说还好,一说我也觉得脸颊发烫,就连脑袋都昏昏沉沉的,好像在桑拿房里一般。
“小安子,我好热,头也好晕……是不是缝针的后遗症啊?”墨墨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我想回答她当然不是,喉咙却阵阵发紧,说不出话来。
眼前一黑,我终是失去了知觉。
20xx年5月23日,我是被一股大力推搡摇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墨墨像是兔子一样的红眼,我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这世上能惹小魔星哭的人怕是还没有出世吧?
“太好了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呜呜呜……”她又哭又笑地扑在我身上,差点没把我压死。
“咳咳……”好容易安抚住她暴走的情绪,我摇了摇还有些浑噩的脑袋,拍了拍她,“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她被我一说,立刻破涕为笑,扶着我靠坐在床上,递来一杯水,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你不知道,你都昏睡两天了,浑身发烫像火球似的,我都快急死了。”
我喝了一口水,感觉嗓子好多了,便又问她:“是么?”我竟然昏睡了那么久?
“不信你自己看!”她把手表举到我眼前,“今天已经是23号了。”
我一惊,想到的第一件事却是——
“不行,我们要快点退房,过了十二点要多交一天的钱!”我掀开被子就要坐起来,墨墨却拦住我,惋惜地摇了摇头,“已经一点了。”
“天……”我倒回床上,恨恨地捶了捶枕头。
“哎呀,别计较这点钱了,你知不知道你昏睡的时候,外面都变天了!”墨墨抓着我的手,脸上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
我仍沉浸在钱包大出血的痛苦中,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都说我在昏睡了,我怎么知道?”
她一把拉开了窗帘,指着楼下说:“你自己看吧。”
“做什么神神秘秘的……”我嘟囔着,趿着拖鞋走到窗边,探头往下看去,顿时被自己的所见所闻惊呆了——
街上的景象一片大乱,追尾的汽车,受伤哭号的行人,还有满地不知生死的昏迷者,救护车疲于奔命。
其中还有几个奇怪的身影,晃晃悠悠地像其他人扑去,张口就咬,场面十分混乱,却迟迟不见治安官的影子。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见自己结结巴巴的声音,以及狂作的心跳。
“我不知道……先不管这些,”墨墨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不止他们有问题,我们也一样。”
“什么?”我吓了一跳。
第3章 谢相遇(下)
只见她放下窗帘,看了我一眼,忽然猛地蹬腿起跳,脚底犹如装了弹簧一般,生生跃了三米多高,轻而易举地碰到了天花板的吊灯,我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却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墨墨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的位置。
“这是……瞬移?”我喃喃问道,还是处于不可思议中——要知道,墨墨以前身手虽然矫健,却没有达到这般堪比吊威亚的特效。
墨墨耸耸肩,脸上却是懒洋洋的笑意:“谁知道呐!醒来就这样了……对了,你试试看,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说完,她眨着洋娃娃似的大眼睛,期待地盯着我猛瞧。
“我?我能有什么不对劲的……”我有些不以为然地一摊手,向上的掌心却觉一片火热,在她惊讶到惊恐的目光中,我的掌心居然升起了一朵直径不过三公分的火焰,颤颤巍巍地燃烧着,“呀!”
我惊呼了一声,拼命甩着手,却怎么都熄灭不了这朵小小的火花,还差点将被单也点着了。
“镇定、镇定!”墨墨大退了了几步,对着我做了一个冷静的手势,看着我手中的火焰,新奇的同时却不敢贸然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