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孟立刻把报纸接过来细看,见上面只是放了几张模糊的照片,但以身形来看,确实是施展无疑。秦孟皱紧眉头,他怎么不记得施展有出过车祸,他的印象中,只记得施展在拍完《无字天书》后正式息影,在国外定居,从此淡出公众视野。
虽然没有公开,但圈内不少人都知道影帝施展和导演吴文涛是一对非常相爱的同性恋人。只要看吴文涛的每一部戏都是施展来当男主角,他自己更笑称是施展的御用导演,就知道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么牢不可破。可在施展车祸的新闻下面,紧接一个标题就是,“吴文涛弃用施展,朱墨取而代之”。
秦孟还想细读,却听电话那头传来胡宁远的声音,“喂。”
秦孟收回目光,专心与胡宁远打起电话,“宁远,你在哪?我刚下飞机。”
胡宁远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他只是匆忙地回了一句,“我现在不方便,晚上我来找你,到时候联系。”说完,他快速挂了电话。
秦孟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心头疑云密布。
39.无事献殷勤
事实上,胡宁远现在确实忙得不可开交。
除夕晚上胡靳武在自己的场地遭人暗算,虽被忠叔拼死护着逃了出来,背后却挨了一刀,幸好没伤到心肺。但忠叔就没那么幸运了,被人一铁棍打中后脑,送到医院时血把身上的外套都浸透了。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急救。
而当晚过后,原本已经臣服的路光手下纷纷倒戈,在胡靳武的场地寻仇,到处抢砸。本该和和美美的春节完全笼罩在这场厮杀带来的阴影中。
胡宁远虽答应秦孟不再管胡靳武在道上的生意。但如今情况危急,群龙无首,正缺一个做主的人。这时候他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此时胡宁远匆匆来到医院,想看看今天胡靳武的伤势是否有所好转,一进门却见仇彪坐在一旁。
见胡宁远进门,仇彪转头朝他微笑。
胡宁远视若无睹,径直走到病床前向胡靳武请安,“二叔,今天感觉怎么样?”
胡靳武脸色苍白,想要开口,却带出一连串的咳嗽,“今天感觉好些了。宁远,阿忠醒了没有?扶我去看看他。”
想起忠叔浑身插满管子的惨状,胡宁远脸上闪过一丝沉痛,又立刻掩饰过去,笑道:“二叔你还是好好歇着,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胡靳武又连咳了几声,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胡宁远连忙帮他顺背,拍打了好一阵子。
胡靳武连连苦笑,“哎,二叔真是老了……”
胡宁远就站在胡靳武身旁,一低头就能看到他发间隐约浮现的银丝,不禁心下黯然。原来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二叔已经不再是原本那个威风凛凛、仿佛有用不完精力的男人。胡宁远在不断成熟,胡靳武也在不断老去。
现在的胡靳武苍白无力地靠在床头,气息凌乱,虽积威尚在,却透露出英雄迟暮之感,着实让人感叹。
胡宁远帮胡靳武把枕头垫高,强笑着说:“二叔不老,二叔还要带着兄弟们给忠叔报仇呢。”
听到这句,胡靳武脸色一变,缓缓道:“二叔我大风大浪都经厉过了,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还拖累了兄弟。”
这时,坐在一旁的仇彪开口道:“武爷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胡靳武转头看着他,点点头,“仇彪,宁远年纪还轻,有些事做得不地道,你多提点着他些。”
仇彪抬头看向胡宁远,嘴角带笑,一双细长的眼睛含着若有似无的情谊,“那是,仇彪有今天都靠武爷,帮把手是应该的。”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胡宁远暗自撇了撇嘴。
胡宁远又坐着和胡靳武说了会话,不一会护士过来推胡靳武去做检查,他就起身告辞。仇彪则跟不徐不疾地在他后面。
“你跟着我干什么?”感觉背后跟了个尾巴,胡宁远满心不悦。
“刚才你二叔还叫我帮着你,这么快你就忘了。”
胡宁远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朝背后挥挥手,“那就多谢你了。真有事我会找你的,回见。”说完,带着二黑扬长而去。
仇彪看着胡宁远的背影,脸色慢慢转冷。
“少爷,刚刚抓到两个带头闹事的人。”等离得远了,二黑压低声音对胡宁远说。
胡宁远面色阴沉,“问出什么来没有?”
“问了,只说是庆祥私下联系他们,说老板害了路光,要给路光报仇。”
“庆祥?庆祥是谁?”
“庆祥是路光的小舅子,之前在咱们的场子被砍了两只手指。这半年不知道躲哪去了,现在又冒出来。”
“哦,原来是那没用的龟孙。行,再给我接着查,想办法把庆祥给我找出来。”胡宁远一转头,见二黑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便道:“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支支吾吾的。”
二黑的心思被看破,沉声道:“少爷,你不觉得这次这事有点奇怪吗?”
“你说说看。”
“路光那些手下要闹事为什么之前不闹,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再说庆祥也不是能抗事的,他有没有这个胆子还另说。我总觉得这事透着玄乎,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二黑做了个手势。
胡宁远听了这话微微点头,其实他也早觉出不对来了。“你的意思是……仇彪?”他嘿然一笑,“如果真是他在搞鬼,那他胆子可真够大的,还敢在二叔面前演这种猫哭耗子的戏码。”
路光原先的人马早就人心涣散,不值一提,经过这一次的大清洗后,更是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而胡靳武受伤,又失了忠叔这个臂膀,算是两败俱伤。这么看来,只有仇彪一支渔翁得利。
想着仇彪明面上殷勤地帮着自己,背后又搞这种手段,胡宁远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好嘛,他爱演戏就让他演个够。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找人盯着仇彪,看他这几天都去了哪,和谁接触。”
“是!少爷,时间不早了,要不要先回豪情吃晚饭?”二黑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该吃晚饭了,我这也该回家给老婆做饭了。
胡宁远这才意识到已经是傍晚时分,他抬手看了看表,摇摇头,“不用,送我回家。”
二黑多嘴问了句:“是秦先生回来了?”
胡宁远挑眉看了他一眼,斥道:“你话怎么这么多。”心里却乐开了花。
两人上了车,胡宁远打电话给秦孟问他是不是在家。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喂。”
“哥,你在哪,咱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对不起,我有点事,晚上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了。”秦孟的声音冷静而客套。
胡宁远一愣,这是……生气了?“你有什么事?连吃晚饭的时间都没有?”
“你稍等一下……”胡宁远隐约听到电话里传来椅子移动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才听到秦孟刻意压低声音对他说:“宁远,我今天晚点回来,你自己吃晚饭,别等我。”
“你现在在哪?”胡宁远皱紧了眉头。
“我……我在吃饭。”
胡宁远有些不爽,“我不是说了晚上会联系你,你怎么……”
秦孟轻笑一声,“好了,事出突然,没和你打招呼是我不对。有什么事晚上回家说好吗?我现在不是很方便。”
听到这声笑,胡宁远发不出脾气了,可还是有些气闷,“那你早点回来,我等你。”
“嗯,再见。”
挂了电话,胡宁远一脸怅然。
二黑频频转头看他,过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少爷,现在去哪?”
“啧,你说呢?”
刺啦一声,悍马车在大马路上灵活地掉了个头,朝豪情大酒店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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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让你久等了。”秦孟从走廊尽头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
“没关系,不碍事。”方禾收回投放到窗外的视线,把目光定在秦孟身上。
这样两个气质截然不同的俊美男子坐在一起,早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要不因为这是在X市最为高雅的餐厅,店内的食客个个顾惜身份,只怕就会有不识好歹的人前来搭讪了。
“不知方先生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方禾晃动着手中的酒杯,优雅地品了一口红酒,笑道:“没事就不能请你一起吃个饭吗?”
秦孟有些尴尬,“我和方先生似乎还没熟悉到这个地步。”
方禾璀然一笑,“是吗,我可记得我们还一起上过新闻呢。”
听到这话,秦孟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方先生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方禾却没有自己说错话的自觉,“怎么,不高兴了?”
秦孟叹了口气,“岂敢。”
方禾本想看秦孟恼怒的模样,却见他始终镇定自若,不禁啧啧称奇。大半年前,方禾眼里的秦孟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做什么事都横冲直撞,可现在居然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成熟稳重了。在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竟能让一个人转变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