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红蕊赶紧照做。
太平领着春夏走出很远,确定身后没有母后的人跟着后,春夏这才开口,“殿下,这是上官大人给你的。”
“哦?”太平颇是惊喜,从春夏手中接过了梨花笺,打开以后匆匆扫了一眼,不禁蹙眉自语,“《白头吟》?”
春夏点头,又左右瞧了瞧,看没有多余的人后,又道:“上官大人说,不准。”
太平先是一愕,低头再看了看婉儿的字迹,缓缓念了一遍前四句,“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她又不是司马相如,怎会有两意呢?
除非……
太平忽然领会到了婉儿的意思,不禁笑出声来,“哈哈。”
听见公主笑了,春夏大惊,“殿下?”
历经两世,婉儿懂她,她也知婉儿,说好的两不相疑,互不相瞒,婉儿肯定知道她绝无二心。拿这首《白头吟》传话,说的便只能是她挑选驸马一事。
若能不嫁,她肯定不嫁,只因她舍不得婉儿伤心。
既然婉儿今日亲口传了话,婉儿不准她嫁,她赌上一切也不会嫁!
上辈子她等到上轿时,也没有等到婉儿的这一句话。这辈子就为了这“不准”二字,就算难如登天,她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第73章 礼盒
这两日太平都没有来晨省, 武后起初觉得不对劲,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报,说公主这两日忙着搜罗马球相关的物事。武后静想了片刻,此去东都没有婉儿随行, 且不管太平做这些是给谁看, 她在东都待得无聊,沉迷马球也是可能的。
只要太平没有三天两头往婉儿这边跑, 武后就觉得踏实许多。后来, 她甚至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也许太平待婉儿真是寻常的总角之情。
这日, 天上飘起了碎雪。
二圣的车驾浩浩荡荡,一路行出长安城。
太平裹着暖裘,捧着暖壶,靠在马车车壁上, 掀起车帘望向长安城北——大明宫高耸的轮廓矗立在云天之间, 被茫茫大雪无声点缀。
这次是真真实实的离别, 不是只隔几重宫墙,也不是只隔千步叠嶂,一个在西京, 一个在东都, 这是她们这辈子第一次离这般远。
太平涩然苦笑, 上辈子这种日子实属寻常, 可到了这辈子,只觉度日如年。
她会回来的,带着对婉儿的承诺,安好回来。
太平放下了车帘,将暖壶往春夏怀中一塞, 吓得春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殿下这是怎么了?”
“那个不暖,这个才暖。”
太平从怀中摸出了婉儿写的《白头吟》,前四句诗她视若无睹,目光只落在中间那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自古至今,这十个字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贪妄,又是多少人失之交臂的遗憾。
既然一切从头来过,她希望她与婉儿这辈子不要错过,不要虚度,不要再生死两隔。
太平的眸光逐渐有了一丝暖色,她小心翼翼地收好梨花笺,问道:“春夏,你送礼盒的时候,可有被裴氏瞧见?”
她那日故意缠着阿娘说话,打发春夏去送了礼盒。满殿都是阿娘那边眼熟的宫人,唯独少了一个裴氏。万一春夏送礼盒被裴氏瞧见了,悄悄禀告了阿娘,那她留给婉儿的东西怕是要被阿娘收缴了的。
虽说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事,可当中藏的小秘密若是被阿娘勘破,对婉儿来说只会是祸事。
春夏仔细想了想,“没有!”
“没有便好。”太平舒了一口气,合眼小憩了起来。
此去东都要些时日,若是她没有记错,这次随行的名册里还有一个人的名字,那便是薛绍。若是反抗不了父皇与母后的意思,那便设法拖延嫁娶良辰,最好的法子便是伤了或是病了。
所以——
太平这几日收集的马球相关物事,来年开春一定可以派上用场,可在来年开春之前,她想最后做一件任性之事。
春夏担心公主着凉,便将暖壶捧了过去,“殿下,外面已经下雪了,还是捧着暖壶吧。”
“冷点好。”太平没有接暖壶,只是蜷了蜷身子。
春夏忧心公主在路上受凉生病,赶紧抱了一件大氅过来,盖在了太平身上。
太平蹙眉,瞪了一眼春夏,“别帮倒忙,你当什么都不知道。”
“可伺候不好公主,奴婢会被打的。”
“有本宫护着你,谁敢打你?”
太平若有所思,“本宫好像落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啊?奴婢都清点过的……”春夏努力回想,明明该带的都带上了。
太平却神秘笑笑,“有一件,我必须亲自回去拿!”
春夏压低了声音提醒太平,“二圣车驾已经出了长安,殿下在这个时候回去,天后那边如何交代?”
太平知道不好交代,“若是本宫突然病了呢?”
“啊?”
太平想好了对策,将身上的大氅往春夏身上一扔,“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听本宫的!”
春夏满心慌乱,这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啊?若是伺候殿下病了,挨打的可不是殿下,只能是她们这样的奴婢。
“春夏,你帮本宫这一次,本宫给你记大功!”
“诺……”
春夏战战兢兢,从这一刻开始,她的心高高悬起,不知何时才能放下来。
直到确认二圣的车驾已经出了西京,婉儿才将太平送的礼盒小心拿出来。
红蕊警惕地把殿门合上,又仔细检查了门窗,这才走近婉儿,在婉儿身侧坐下,“大人,奴婢检查过了,外面没人。”
婉儿轻笑,打开了礼盒的盖子。入眼第一件物事是个小方盒子。婉儿将小方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了一小束用红绳编的青丝。
红蕊再呆,也明白送人青丝是什么意思。她只觉后怕,这个东西若是真被武后瞧见了,大人的脑袋怕是保不住了。可转念又想,能得大唐最耀眼的小公主如此倾心相待,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情深似海。
她突然后悔那日不该说公主变心之事,这会儿五味杂陈,静静地看着婉儿。
婉儿嘴角微微一扬,不禁笑出声来。还好她猜到这里面的东西不能让武后瞧见,所以先做好了准备,不然这件定情之物只怕要变成掉脑袋的罪证了。
“这可得好好收起来。”红蕊提醒婉儿。
婉儿点头,“红蕊,拿个香囊过来。”
红蕊起身去衣柜中翻了个香囊出来,恭敬地递给了婉儿。
婉儿接过后,并不急着把青丝放进去,只是拿了一旁裁纸的剪子,揪下自己的一束青丝,剪了下来。
婉儿小心解开编着太平青丝的红绳,将自己的头发与太平的头发编在了一起,再用红绳重新系好。
这是公主许她的诺言,她只许她青丝暮雪。
婉儿回味着殿下这不宣于口的承诺,窃笑自己那日的“不准”,也许殿下早就想好不嫁薛绍,所以临行时用青丝许了这样一个诺言。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太平从未变过。她就想给她一世太平,一世长安,哪怕拼上她的所有。
天家曾经夺去了她上官氏的骄傲,她曾经被人践踏如贱奴,可好像一切自有命数,她失去的那些,老天用一个太平偿还。暖若冬阳的太平待她情深似海,对她珍之重之,与她一样有女子昂首立世的宏愿,放眼红尘人海,这样的良人何处再求呢?
红蕊鲜少看见大人笑得如此温暖,虽说她还有些疑惑两女成悦究竟是什么滋味,可大人如此甜蜜,想必那滋味一定是很甜蜜的。
婉儿将青丝放入香囊,佩在了腰间,手掌覆上香囊时,不禁哑然失笑。
红蕊低声提醒,“大人准备随身携带?”
“无妨。”婉儿已经想好了说辞,“倘若不小心被天后发现了,我会说这里面的头发是我阿娘的。”反正她见过阿娘,武后也抓不到她的破绽。
红蕊想想也对,贴身带着母亲的青丝天经地义。她好奇地往礼盒里面瞧了瞧剩下的东西,“这是什么?”
婉儿将剩下的物事拿了出来,有六片镂空四角的金箔,上面都绘了打马球的红衣小人,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信笺,上面写了一行小字,是太平的笔迹。
“婉儿会做跑马灯么?”
想来是公主担心她养伤无趣,便故意放了六片金箔,让她做跑马灯自娱。
怎的不会?
婉儿莞尔,吩咐红蕊,“红蕊,去问人要些做灯笼的竹片来。”
“诺。”
红蕊领命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她拿着做灯笼的竹片走进来。
婉儿招呼红蕊坐下,侧脸问她,“红蕊会做么?”
“只看过宫里的姑姑做过,奴婢自己不会。”
“那我教你。”
婉儿似是心情很好,将竹片稍作整理后,便开始做起跑马灯来。
这是太平离开长安的第三日,万幸朝中没有什么大事,所以太子监国也没有出什么纰漏。婉儿在安静等待,等待今年某个天兆出现。到时候她才有理由主动结交东宫,接近韦滟,给太平日后铺路。
这日寒夜,大雪如雪花般飘落,覆满整个大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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