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亲手做的,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姚宛宁有些害羞着道,又转身让人再添一副碗筷来。
“这些事交给下人就好了。”周习盛在主位上坐下来道。
姚宛宁一笑露出了浅浅两个梨涡:“为丈夫做饭不是应该的么?”
“这…。”周习盛尴尬得下句不知道该接什么,只得抬头道:“都坐吧,在家里没那么多规矩。”他又看了一眼夏长明:“你也坐下来。”
“是,师座。”夏长明立了个正,果然坐了下来。其实他一直在揣摩着这位夫人在师座那的地位。照理来说,论竞争力肯定是不及那个七少爷的。可这是个女人,女人可以名正言顺,可以生娃开枝散叶,这又不一样了。于是在餐桌上,他适时地拍了拍马屁,夸赞这菜是如何地可口。
姚宛宁笑得很不好意思。伸出芊芊玉手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了周习盛的碗里,道:“这些菜其实都是婆婆教我的。她说少爷您最爱吃这个了。”
“嗯,嗯。”周习盛点了点头,夹起来放进了嘴里。心里越琢磨越觉得这不是个事。
姚宛宁见他不说话,便也沉默地低了头专心吃饭。夏长明一双眼睛在这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倒也没发现这个夫人对自己有啥威胁了。
晚上,他给周习盛铺床,一边就打听着口风:“师座,夫人她手艺真不错。”
“别瞎叫!”姚宛宁不在周习盛瞬间恢复了本样。他裤管挽到了膝盖,露出汗毛浓郁的小腿,大脚试试探探地往木盆里放。
夏长明铺好了被子,走到他身边弯下腰蹲着,手从热水里捞出帕子给周习盛洗脚,他笑着道:“师座不喜欢?”
“我看你倒是挺喜欢的,不然…。”周习盛忽然低头道。
“师座这话怎么说的。”夏长明有些气恼,嘴唇抿着,抬起委委屈屈地眼睛看了周习盛。
“你怕还真能便宜你?”周习盛笑了。
夏长明眸色一转:“我跟着师座也就够了。”说着他的手抚住了周习盛的小腿,上身倾了下去,猫似的用脸颊贴在周习盛的大腿上。
周习盛忍耐已久,禁不起他这种挑拨,才一会看着腿边人的眼神就变了。他伸手揉住了夏长明的头发,往前坐了一些。夏长明领悟得通透,立马跪起身用嘴去解周习盛的裤子。可就在这个时候,竟然“咚咚”地传来了敲门声。
“谁?”周习盛立马警惕问道。
“是我。”门口传来轻轻柔柔的声音,不用说一定是姚宛宁。周习盛和夏长明相视一看,夏长明连忙站起了身,立在周习盛的身边。
“进来吧。”周习盛道。
门吱呀一响,果然是姚宛宁走了进来,她显然是梳洗过了,换了一件淡鹅黄色的衫子,通体散发这一股花香。她看了一眼正在泡脚的周习盛,便很是自然地道:“我来吧。”
夏长明暗瞪了眼,这个女人来抢自己工作,抢自己师座来了!
“不用了吧。这么晚了你去休息吧,有他在就可以了。”周习盛也变了色道。
“应该的。这些事应该是女人来做的。”姚宛宁很和善地冲夏长明一笑,然后弯下腰,不嫌弃地把手伸进了洗脚水里。
夏长明干瞪着眼,为难地看着师座。周习盛也看着他,使劲地给他使眼色。夏长明正生气呢,也没能揣测明白周习盛这眼色到底是让自己走呢,还是留下呢。可这还不等他去想明白,姚宛宁就开口说话了:“让夏副官去休息吧,我在这伺候就可以了。”
“师座。”夏长明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
“这,哎,……。”周习盛想叫姚宛宁停下来,可一时又忘记了她的名字。夏长明也觉得自己站在这挺不合适地,于是立了正,敬了礼就真的往外走了。
周习盛颇为无奈,又不好叫住他。姚宛宁一派自然地搅干了帕子,抬着周习盛的脚给擦了干净,连鞋子都给穿上了。
周习盛站了起来,坐到了床边。然后暗示姚宛宁可以出去了。可是姚宛宁突然就掉起了泪珠子,然后往地上一跪,抬着泪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周习盛道:“少爷,您是不是嫌弃宛宁。”
“怎,怎么会呢。”周习盛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好了。从理来说,姚宛宁是他母亲订的亲事,他不好悔婚。从感情上来说,他也见不得一个女子跪着向自己哭。“你起来吧,这不是你错。”
“那,那为什么……。宛宁进这个家门也有半年了。虽然从未见过夫君您的面,但是一直希望能如寻常夫妻一样常伴左右。”姚宛宁说这话的语气不卑亦不亢,合情又合理。
周习盛连忙伸手拉她起来:“你知道我是个军人,军人上了战场随时都有可能牺牲。这要是……。”
“宛宁不怕。别说这是个如果,就真的有这一天,宛宁也无怨无悔。大少爷,求,求您……。”姚宛宁眼里闪烁着光,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忽然她就握住了周习盛的手,身体朝着他倾倒了过去。
周习盛本能地伸手一抱,两人顺势倒在了床上。柔软丰满的身体贴在他的胸膛,他虽然不曾动情,却也推拒不开。只能满满将人抱住,一边拍着她的肩膀道:“那睡吧,睡吧……。”
姚宛宁脸埋在周习盛的身上,发出抽抽泣泣地声音,她就是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男人不肯接受自己。太太说那时候他不会来是因为太忙,可现在回来了却又……
她啜嚅着,痴痴切切地道“少爷,做小做妾……宛宁都愿意的……。”
“不是这个问题。”周习盛头皮有些发麻。
“那,那是为什么?”姚宛宁蹙眉抬起眼,万分不解。在内心里,她已经心急如焚,因为这是她在周家等了半年才等到机会。一个女人若是得不到丈夫的疼爱,在家里便是连下人也都会看不起。她一天一天克制着自己,忍耐到了今天,怎么能功亏一篑?
“因为……。”周习盛有些被问住了,他松开搂在姚宛宁身上的手,掩饰地笑了几声。
“我,我不够好看?”姚宛宁咬了唇角说。
“不是。”周习盛连忙否认。
“那那是大少爷,有喜欢的女子所以……。”姚宛宁想来想去也只想到这么几个理由。
“也不是。”这当然和一切女子没有关系……
周习盛为了回答这个问题绞尽了脑汁,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于是郑重其事地道:“因为现在是新社会了,应该自由恋爱!爱情是婚姻的基础。你虽然是女子,但是也有选择爱情的权利。”
姚宛宁很是不服气地道:“那我就是想选大少爷您呢?”
“……”周习盛的忍耐全线崩溃,他已经没有耐性再和这个女人辩论下去,因为无论他说什么,这个女人总能想出让他哑口无言的回答。他翻身起来准备下床,一边道:“你就睡这儿吧。”
姚宛宁脸上泪水纵横起来,她低头咬了牙,幽怨道:“大少爷,当初接我到周家的是大夫人……。”
“你…!”周习盛听不得人拿母亲来压自己,不由得粗鲁地一手抓住了人衣襟。可马上他又把想说的话又安奈了下去。他松了手将人扔回原处,脚踩进鞋子里,站起身不顾后面的女人如何嚎啕,径直地走了。
第二天,周习盛就下了班师回上海的命令。他宁愿上战场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想再回家去应对个女人了。夏副官最是洋洋得意,好像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个大将斩落马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的全身人设图
☆、巧相逢
周习盛回上海的时候穿的是一身便装西服,夏副官也是如此打扮。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避开日本人的耳目。而且同僚都当他是在老家守孝,所以一切都以低调行事。他没有坐自己轿车,也没有回以前在上海时的住所,而是选择了在上海近郊的一栋别墅。那儿也是属于老周家的产业,不过极少有人知道。
周习盛等人所乘的车还行在路上,天空忽然就下起了滂沱大雨,车窗外的一切景物都模糊的看不清了。只有雨水如瓢泼,沿着玻璃滚滚滑下。夏副官坐副驾的位置,时不时地回头去看周习盛,他一张口“师座”二字就不由得脱口而出。周习盛皱眉眯眼着看他:“都说了多少次了?怎么就没脑子?”
夏副官连忙低头认错笑道:“老爷,老爷。这一时半会改不了口啊。”
“改不了口,就给我念一百遍,一百遍记不住就一千遍!”周习盛道。
“我倒是乐意念,就怕老爷不乐意听。”夏副官忽然觉着这么叫老爷,他和周习盛之间好像是亲密多了。忽然他试探着得寸进尺地问:“您是老爷,那我是什么?总要给我个身份吧,不然其他人还不信呢。”
周习盛倒没想到这一茬,他不过是想先隐了身份,好过几天安静日子。他看了看夏长明那张春情荡漾的小白脸,笑伸手在他回转过来的脸蛋上一拍:“你要什么身份?”
“这应该师,老爷来给,我说了也不算。”夏长明故意地抬起下巴一笑。
“我看就扮作个丫鬟吧。”周习盛被他那表情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