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骗你的!”苏时征觉得自己简直没法和她说。
“姐姐才不会骗我呢。那啊叫入洞房!我都记得。”苏时婷鼓着腮帮子,斜着大眼睛看自己的弟弟。
“哈哈,你知道什么是洞房?你和你那阿生洞房了?”苏时征挑衅地看了一眼白闻生,白闻生遥遥站着,面目寡白。
“我,我不告诉你!”苏时瑛忽然想起姐姐说过这些是秘密,不能对别人说的,连忙改口说道。
“你就是个傻子。你的阿生根本不要你。”苏时征一斗上嘴,便口无遮拦了。
“唔……。”苏时婷顿时瘪了嘴,长长地嚎了一声,然后真放声大哭起来。她最怕听到“傻子”两字。在家里她是二小姐,自然没人敢提,而且苏老爷也是严令禁止,所有人提傻啊笨啊之类的词。可以前总有其他小玩伴这么说过她,于是苏时婷虽然爱玩,可是绝对不出家门和别人在一起玩。以前她的朋友只有管家李富一个,现在又多了个白闻生能陪她。太久没听到这个词了,苏时婷的心深深被刺激了一下。
“三弟,快说对不起。”周习坤已经无法去顾忌白闻生,焦头烂额地厉声斥道。这要是苏老爷现在来了,又要起风波了。
“我又没说错。”苏时征犟嘴说,他看了一眼哭得满脸泪的姐姐,也意识到自己犯下错了,但是要他在白闻生面前道歉,绝对不可能。这张脸拉不下来。
白闻生看到阿婷哭了,赶紧几步地跑了过来,手伸也不好,不伸也不好地犹豫了几下抚了抚苏时婷的头发:“别哭了啊。阿婷最聪明了。”
“哼。”苏时婷打开白闻生的手,扭过头去。这时候管家李富听到了哭声,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手里还拿了一个纸折的兔子:“哎呦,我的二小姐,小祖宗,哭什么啊。”
苏时婷泪眼朦胧地看到是李富来了,连忙扑奔了过去。李富揽着她,伸手梳了梳她的辫子,将它放到肩前:“二小姐不哭了啊,你看小兔子看你哭了,也不开心了。”
李富只是三言两语,苏时婷果然就停止了刚才的嚎啕大哭,而是换成了小声抽泣:“我是不是很傻…………阿生……不要……我……。”
“不是,当然不是啊。二小姐,这里风大,我们进屋折小兔子去,好么?”李富拍着苏时婷背哄劝说。
苏时婷揉着眼睛,点了点头。李富笑了笑,抬头冲白闻生和周习坤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苏时婷走了。
苏时征皱着眉头,紧闭着嘴,这场祸是他闯出来的,他心中有愧,可是苏三少爷不是个能挨说的人,他只能抢先一步说冲着白闻生说道:“你的老婆,你都哄不住,还要一个下人来哄。”
“要不是你,她怎么会哭?”白闻生是生生从牙缝里咬出来的字。他是极怒了,可对于苏时征他并不能说什么。
“你这是在怪我咯?嘁,假装当什么好人。你到底要没要我二姐,你自己最清楚!”苏时征手的一张嘴成了小钢炮,冲着白闻生狂轰滥炸。
“混账,她是你姐姐。”白闻生脸色透青,手捏起了拳隐隐作抖。
“你居然敢骂我?!你以为你真是我姐夫!”苏时征摔起了胳膊,手掌绷直了就要甩出去。
“够了!”周习坤一下逮住了苏时征的手腕。苏时征的手悬在了半空中,动不了,落不下。
“姐夫!!你帮着他??!”苏时征真是没想到捉自己手的会是周习坤,他觉得这个时候姐夫一定能帮着自己的。
可周习坤稳稳抓着他的手不放,眼里一丝动容都没有。
“姐夫!!”苏时征又叫了一声,他腕子疼了,被周习坤捏疼的。
周习坤没有放开他的手,只是放低了紧握着,他担心自己一松开,苏时征又撒疯做出什么过激事来。
“走!跟我进去。”周习坤把苏时征几乎拽了个踉跄,拉着进屋就往二楼走。苏时征一路跌跌撞撞,直到噗通一声,栽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他一下弹坐起来,发现周习坤正要出门。
“姐夫你别走。姐夫!”苏时征跑过去,用自己身后背抵住了门,拦住了周习坤的路。一双眼睛气鼓鼓地瞪着:“你还要去找那个白闻生么?我知道你都是骗我的,你就是喜欢他,对不对?!”
“你想把你爸爸惹怒了,再罚你跪几天?”周习坤义正言辞愤斥道。
苏时征醒悟了一瞬,可脑子还是有些转不过弯。
“我是在帮你啊!”周习坤叹说道:“如果这个事情让你爸爸知道了,看他要拿你怎么办!”
“可,但是……哼,现在白闻生可真得意了!”苏时征依旧忿忿不平,对姐夫说的话半信半疑。
“没关系。想要爸爸对你刮目相看,就必须忍这一时之气,不然最后得意的总是他。”周习坤尽量着以理规劝。
“哎!可这得忍到什么时候。这是我家,又不是他的。”苏时征抓了一把头发,发型乱成一团。
“放心,很快,很快的。”周习坤笑将他头发撸了平。谁知苏时征竟然一跳,整个人快挂在了周习坤的身上。
“这又是发什么疯了?”周习坤几乎有些抱不住他,只得用手去托了托他的屁股,笑低着头说。
“姐夫。”苏时征顿了顿,咽了下口水。双眸亮了亮,他笑起唇角:“我们,我们做一次吧。”
周习坤倒抽了口气,直接了当回答道:“不行。”他实在是不想招惹苏时征,倒不是因为他是苏家三少爷,而是这个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脱缰管不住了。现在就这么难缠,这要是动了还了得了。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苏时征气了道。“我不够漂亮?你不喜欢我?”
周习坤抱着他,将他放到床上,自己站在床边上。这个真没个好理由安抚得了他。说他年纪太小,可偏偏已经是十八岁的人了。说两人的亲戚关系,可他又分明看见了自己和白闻生的事。
“姐夫,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苏时征不懂什么是恋爱,反正以前的日子他是要什么有什么,想如何就如何的。不知道怎么去让人喜欢,只会一股子劲地问。
周习坤尽量笑的自然:“如果你还不漂亮,那天下就没有漂亮的小子了。”这句话倒是不假,苏时征是一等一的漂亮胚子。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苏时征不明白,他们两个真的干了那事,也不是姐夫吃亏啊。
“我心疼你。怕你疼。”周习坤说道。
“这个……真的很疼?”苏时征顿时萎顿地低了头,无措地看着床面。他当然怕疼,是人就怕疼。
“你说呢?”周习坤笑出声。
苏时征左思右想了一会,他只和女人有过这事,可那些女人个个身经百战,所以看不出痛痒,反而好像是挺舒服的。虽然没了主意,可是他愿意去相信姐夫说的话,歪了身,抱住了周习坤的腰,抬起头,是个犯了错的孩子模样:“姐夫……我错了……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怪你。”周习坤心底里松了口气,笑着将耷拉在苏时征额头上的短发往上捋。
“姐夫,你是不是想笑话我?”苏时征嘟囔了一下。
“笑你是个活宝贝。”周习坤捏掐了他的脸蛋,心想这颗定时炸弹,终于暂时解除警报。
☆、绝尘去
苏时征好哄,白闻生不好哄。好哄的周习坤不乐意要,不好哄的他却眼巴巴惦记着。总之人就是顶贱的一个玩意。
周习坤也挺担心白闻生会因为自己分明跟他求了爱,却又和小舅子走得过近而怀疑自己的做派问题,人格问题。但是他也不打算解释了,免得有越描越黑之嫌。
而且此时他心里更加惦记的是黄云山的那批烟土,这也许可以做起一个长久的生意买卖。黄云山提供货源,他来利用苏家的人脉与渠道在租界里销售。这虽然是有危险的事,但毕竟是一条可以空手套白狼,一本万利的大道。
周习坤不缺钱,可需要属于自己的钱。可光他一人干不行,周习坤第一个想到的最好合作伙伴就是严秉煜。本来严秉煜是被周习盛拉进来的。可是周习盛一扯手,严秉煜也保持了观望态度。显然他与黄云山无甚交情,对于这笔钱也觉得可有可无。周习坤觉得以现在自己同严秉煜的交情,让他再来帮个忙,也不是难事。
穿过小贩林立热闹的城隍庙,在九曲桥头的乐圃廊茶楼,周习坤见到了严秉煜。
严秉煜西装革履穿着俨然,坐在一群喝茶剥瓜子的老太爷们中,饶有兴致地听着台上唱的评弹—孟丽君。从外看起来是格格不入,他的神情却是完全陶醉其中的,跟着笑跟着叹,简直和那些人打成了一片。
看到周习坤笑着一招手,让他过去。周习坤坐在一边看得无奈,他现在对这些并无兴趣,那软糯的调子其实很动听,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让他的心里不舒服。不等严秉煜看得尽兴,就拉着他就去了雅间。
严秉煜边走还边笑,似乎还有些恋恋不舍。周习坤坐下来,想把话头转到正事上,却发现严秉煜正在望着他发笑。
“秉煜兄,你这是在笑什么?”周习坤狐疑地看着他,手指揩过唇上的那抹小胡子:“我脸上长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