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饕五雷轰顶,登时外焦里嫩。
白可嘟嘟嘴唇,“要亲吗?”
左饕猛然坐起,探头去亲白可的嘴,结果躺椅被带动得大晃,差点把白可直接给荡出去。幸好左饕手疾眼快地抓住了他。
白可吓了一跳,愣头愣脑地看着左饕,表情很委屈。
两人随着摇椅晃晃悠悠。
左饕低声问:“还能亲么?”
白可心有余悸,傻乎乎地点头,顺便伸手紧紧抓住躺椅扶手。
左饕:“……”——可可,我亲你和你被甩飞,其实真的没有因果关系。
左饕凑近,轻轻碰了碰白可的嘴唇,又低头细细看他。
白可这才有点高兴了,眼镜睁得大大的,唇边浮出笑容。
左饕感觉抓心挠肝,恨不得把白可揉进怀里。
再次亲亲白可,问:“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白可掀起眼皮儿,明眸皓目,得意说:“知道!书上有很多,电视里也常演。”
左饕两臂控制不住地发抖,终于横了横心,又一次叼住了白可的嘴唇,轻轻吸吮,感觉无比甘美,全身呲呲过电,心脏又涨又麻。
白可仰着头,就势用胳膊环了左饕的腰,微微张开嘴。
左饕把舌头伸进白可口腔,一边探索一边舔舐,很快就碰触到了白可滑溜溜软绵绵的小舌头。白可好奇地抵过去,左饕感觉到,自己硬了。
他蓦然撤开头,又在白可唇上狠狠亲了一口,一手搂背一手按头,把白可紧紧锁在怀里,调整呼吸以平息自己的欲+望。
把白可勒得“叽”了一声。
左饕赶紧松开手。
白可天真地看着左饕,无邪微笑。
一切都很不正常,又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左饕抱了白可站起身,送他回卧室睡觉。
“可可,我等你长大。”
“好哒,左饕哥哥!”
9、许博温说,左饕,照顾他。
白可和左饕如愿进入高中,转眼又是两个春秋。
白可15岁这一年,发生了几件大事。
这几件事的影响是如此之深远,以致许多年过去他都会常常忆起。白可觉得,这一年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从这一年开始,他一无所有;也是从这一年开始,他拥有一切。
春分。草长莺飞。
《名都晨报》创办的杂志社深夜突发大火,3000多平米的厂房、机器和办公区尽被烧成废墟,所幸没有人员伤亡。同时资金周转不灵,银行和各有关部门采取极强硬态度,许博温的《名都晨报》报业集团宣布破产。
其实从影后许隽琼车祸身亡,她父亲许博温痛失爱女精力不济后,《名都晨报》集团的表现就持续走低。近几年,更是有蓝总编等多人离开集团,带走大量资源自立门户,集团本就已岌岌可危。许博温为挽救颓危之势,斥重金打造全新杂志社,发展网络媒体和无线通信,新建厂房、购置设备、多方聘请人才,甚至已经预印了0刊,做好了网站,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只待正式营业,不想一场大火将一切化为乌有。
一夕之间大厦崩塌。
许博温几天来基本没合过眼,各方求助无望,银行和保险公司态度恶劣,他被冻结所有资产、赔出所有积蓄。
遣散最后一拨人,许博温颓然坐在沙发上,忍不住老泪纵横。
白可看着倏变发生、看着许博温低声下气、四处奔走,看着他精疲力竭,无奈却半点帮不忙。
房内没有开灯,天色已渐黑,周围寂静无声,一片暗淡萧索。落日猩红昏暗,沉沉的像是要压进人心里,正是逢魔时刻。
白可走到沙发旁蹲下,将手放在许博温膝盖上,轻轻叫他:“外公?”
许博温垂头,看着白可细嫩绵软,有如白玉雕刻而成的手,内心越发大恸,留不住,还是留不住……
许博温覆住了白可的手,他的手苍老、干硬,上面带着已冷却的刚刚留下的泪。
“外公,其实这没有什么。您说过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是小问题。”
许博温勉强笑笑,“外公知道。”
“其实我们可以——”
许博温摇头叹息,用右手捋了捋白可的额发,“可可,你还太小。你记着,别着急,千万别着急,要有耐心……”
白可含泪点头。
门铃又响起,一声声犹如催命符。
白可惊弓之鸟一般跳起来。
然而,该来的还是会来,有人并不吝啬放出砸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法院通知他们24小时内携带证件等必要物品搬出,许家将要被贴封条。
左饕其时并不在明都,一个星期以前,他随般若中学篮球队转战帝都,参加高中篮球联赛。左饕今年高二,已经是球队的首发球员,打小前锋,如果这次他表现得足够好,就极有可能被一流大学的教练挑中,直接保送进入大学。
这次联赛,是左饕第一次离开白可这么久,出乎意料地让他想念。
亲了白可那一次后,两人的关系一如既往,却也有一种两个人都明白却不宣于口的酸酸甜甜的小暧昧。身在外地,左饕每晚都给白可打个电话,听听白可的声音,跟他说说自己的战况,白可的一个呼吸一个笑声,都可以像小猫爪子一样,带着魔力搔到他的心脏。
然而这一天,白可的手机、许家的电话,任他拨了多少遍,都没人听。
左饕有些心慌,他一边看第二天对手球队的视频录像,一边一遍遍地安慰自己,也许只是没听到,一边继续拨号。
时针向越来越晚移动,左饕终于坐不住了,他直觉事情不对。
他打了陈妈的手机,竟变成空号;
他打马教官家里的电话,得知许老破产,他们已被遣辞,至于为什么没人接电话,马教官也是一头雾水;
他打肖勉的电话,一个半小时后才得到确切答复,许博温突发心脏病,现正在市第六医院抢救。
白可等在急救室外的走廊,脸上泪痕未干,大脑一片空白。
许博温送走法院的办事员,刚转身回走便踉跄了几步一头栽倒,手脚抽搐,脸色霎时变得青紫,嘴角溢出白沫。
左饕打电话时,他正在救护车里。医生正在给许博温急救。
红、蓝色车顶灯一闪一闪的在白可脸上交替映现。
他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当他醒来,外公和左饕会如常微笑着安慰他,告诉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经过两个小时的抢救,16次除颤,医生终于还是将许博温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白可在ICU外怔怔望着里面脸色蜡白、似乎没有呼吸了一样的外公,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彻骨的寒意和深渊般的孤单无助。
白可就一直站在那,好像没有思想,亦没有了知觉。
心里空荡荡的,灌着风。
凌晨四点,落针有声。白可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迟钝地转头,然后,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左饕。
直到见了白可,左饕狂躁跳动的心才猛然安定下来,他慢慢走近,把白可拥进怀里。
闻到左饕身上熟悉的气味,白可缓缓放松了精神,喃喃道,“对不起,左饕哥哥,我忘了带手机。”
左饕抱紧白可,用脸颊贴着他的头发。
脖子渐渐被湮湿,白可先是无声落泪,后来忍不住嚎啕大哭。
第二天,许博温没有苏醒。不断有人前来探望,被白可委婉拒绝。左饕将许博温转入加护病房。
第三天,许博温睁开眼10分钟,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一直看着白可,直至再次昏迷。
第四天的下午,许博温竟清醒过来,精神意外的好。
“外公,外公你总算醒了”,白可一面笑,一面噼里啪啦地掉眼泪。泪水在白色的被褥上绽开朵朵伤心的花。
许博温声音沙哑,温声问,“可可,你怎么瘦了?”
白可用两只手背胡乱抹眼泪,“没有瘦,每天都按时吃饭。”
许博温闭了闭眼,点头道,“好”,然后把目光转向左饕,谢天谢地,自己总算没有看错。
“饕饕,你也来了。”
左饕俯下身,“许爷爷,您安心养病。”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来了就好,我还以为我走之前,再见不到你了。”
“许爷爷——”
许博温笑容苍白,打断左饕的宽慰,“十年了,你都长成大小伙子了。这么些年,我待你怎么样?”
“许爷爷待我很好。”
“可我再也照顾不了你们啦”,许博温两个眼角淌下浑浊的泪水,竭力抬头,向左饕伸出手,“我对你,一直跟对可可是一样的。”
左饕默默上前,蹲在白可身边,握住许博温的手。
“世道险恶,你和可可要互相帮助。”
“嗯。”
许博温瞪大双眼,瞳孔居然开始扩散,急切地喘息。
白可吓得拼命按铃,又跑出去叫医生。
许博温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狠狠捏着左饕的手,手背上绷起道道青筋,“你,好好照顾可可。”
“嗯。”
“答应我!”
左饕回握住许博温的手,双眼湿润,“我左饕,今后会尽我所能,好好照顾白可,不让他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