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末根本没有料到唐宋会突然这么大反应,片刻的失神之后才无意识地捂着被拍过的地方微微蹙眉:“你怎么了?”
对啊,这是怎么了?唐宋也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只是刚才的一瞬间大脑好像完全不听他控制一般。
“我……”唐宋讪讪的放下手,脑子乱成一片。
顾廷末沉默了会,低下头正想说话手机铃声突兀的想了起来,叮叮当当特别刺耳。
顾廷末“啧”了一声,没有理会铃声,伸手拉住唐宋的胳膊:“到底怎么了?”
唐宋抿了抿唇,如何也找不到个思路,而那手机铃声一直不厌其烦的响啊响,扰得人越发心烦,索性避重就轻。
“你先接电话。”唐宋别开脸。
顾廷末固执地等了会,这才轻叹一声松开唐宋的胳膊掏出手机。
电话里说的什么不太听得清楚,但应该是挺重要的是,顾廷末的脸色变了变很是难看,表情严肃的说着:“先通知每个科室的主任马上到会议室”
“嗯,护士长也要到位”
“我这边马上到”
挂断电话之后顾廷末的脸彻底沉了下来,眉宇之间有几分着急,看了看唐宋欲言又止。
唐宋也知道估计是医院那边出什么问题,刚好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连忙催促顾廷末快点回去医院,行李什么的自己可以打车搬过去。
顾廷末抬起手表看了下时间终究是妥协下来,临走之前还一再叮嘱:“等我回家,到时候告诉我到底怎么了,知道么?”
唐宋直点头,催促着他离去。
“砰——”
安静的屋子里只剩下唐宋一个人,相册冷冰冰的躺在地板上那么刺眼。
被他握过的地方火辣辣得微微刺痛着。
66章
【一个人】
的士就是这么神奇的一个东西,你不需要他的时候满大街的空车跑来跑去,而当你需要的时候等上半小时也不见个影。
因为来的时候坐的是顾廷末的车,也没把自个武装多严实,这会站在街头吹了半小时的冷风简直造孽!唐宋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朝着手心呵了口暖气,任命的托上行李箱去赶公交车。
还真是事事不顺。
好在公交车并没有让他等太久,车上也难得的有空位,唐宋将行李箱拎到座位旁。
车上暖气倒是开得足够大,心烦意乱地倚在椅背上眯着眼,居然还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睡梦之中也不得安生,分明记不清到底梦见了些什么,偏生心底压抑难受得很,最后是再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清醒过来的。
唐宋困顿着双眼抬起头,便看到一个约莫半百的男子站在自己座位旁,一手拉着吊环一手捂着口鼻,咳得特别厉害,整张脸都涨得通红,隐约还能看到额头的青筋暴起,让人看着就觉得特提心吊胆,生怕下一口气就缓不过来。
唐宋连忙起身,招呼着那人坐下。
男子多半也难受得紧,没做推辞便一屁股坐了下来,又是剧烈地咳了几声才缓过劲来,粗粗喘着气抬头像唐宋道了个谢。
车窗被雾气笼罩,白蒙蒙的一片,看不清窗外的景象。
明明已经是深冬了,还以为坚持几日就能看到春天的气息,居然这么没有预兆的再次降温。
真不知道这个冬天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天气实在太冷,唐宋索性顺路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几袋泡面,琢磨着一会就不出门。看顾廷末那着急的样子,多半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这样也好,此时此刻他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顾廷末。
说他矫情也好,胡闹也罢,只是那一瞬间,顾廷末抬着相册意味不明的对着他笑的一瞬间,那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冲击着身体的每一处感官,
一场持续一年的单恋,他为顾廷末做过的傻事数不胜数,可当这些傻事被对方发现,尤其是这么难堪的一次,拿出来当做玩笑调侃的时候,告白之后被嘲笑的羞耻感铺天盖地袭来。
唐宋叹了口气,对着加了老干妈和煎蛋的泡面也没有什么胃口,干巴巴地扒了三两口之后只觉得整个人困倦得难受,索性洗洗睡了。
醒过来的时候是因为喉咙异常得干痒疼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愣了半晌,睡梦中断断续续折腾着他的疼痛感一下子清晰起来,连吞咽口水都变得异常困难。
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唐宋揉着脑袋抬眼,看了看墙壁上得挂钟,居然已经是晚上十点的样子了,身边是空空荡荡平平整整的床单,昏暗的室内除了空调连壁灯都没有开一个。
他还没有回来啊。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唐宋撑着身子坐起身来,这才意识到喉咙的疼痛仅仅是不适的一小部分,头晕目眩的感觉忽然袭来,整个脑袋又昏又涨,太阳穴突突地跳痛着。
唐宋撑着脑袋哼了两声,这才稍微缓过劲来,摸了摸因为出汗而有些黏腻的身体,这感觉实在不太爽,忍耐着身体的不适还是起身去冲了个热水澡。
身体清爽了身体似乎也好受了些,打开抽屉翻了片刻,似乎也只有白加黑一种感冒药,囫囵吞了颗黑片之后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是第二天清晨,昨晚感受到的异样如同放大了千万倍,脑袋传来的阵阵钝痛让人怀疑下一秒就会爆炸开来,唐宋伸手按住太阳穴揉了揉,连自己都感觉身体不同寻常的温度。
痛苦地抱着被子轻唤了两声顾廷末的名字,一开口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已经完全哑得不像话。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略显粗重的呼吸,破破碎碎的声音如同老旧唱片,没有任何回应。
原来是整个晚上都没回来啊。
唐宋这才意识到这是发烧了,昨晚那颗黑片显然没有震住汹涌的病情,若是被他老爹知道定要唠叨上个十天半月什么你自己还是个医生啊,都没点常识之类的。
果然还是去打个退烧针什么的吧,发烧烧成傻子的也不是没有,唐宋思量着慢吞吞的起身,晕乎乎地洗漱了下,将自个裹得严严实实出门去了。
大概是突然降温的缘故,发热门诊的病人挺多,孤零零的一个人混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前面填表的是对小护士,女生围了块特别大的围巾遮住了大半边脸,露出的部分通红通红,男生一手将他挽入怀中,一手飞快的在表格上填写着信息。
心底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一点点膨胀着,唐宋在心底轻叹一声,取了张表格过来填写。
之后便是格式化的测血压,量体温。
唐宋知道自己肯定是发烧了,却没料到居然烧得这么高,39.9c,难怪头疼的这么厉害,怕是一针柴胡安痛定也hoLd不住了。
进入诊室之前小护士忽然给他递了一个口罩,一副pe手套,叮嘱着要戴好了才能进去,唐宋已经烧得晕乎乎,没有多想接过口罩往口鼻上一戴就推开门进去了。
坐诊的是位头发有些发白的老教授,厚厚的老花眼镜架在鼻梁上,一身淡蓝色的隔离衣显得有些刻板,盯着唐宋的护理首页瞅了片刻。
“哪里不舒服?”老教授问。
唐宋皱着眉头吞了口口水,感觉嗓子稍微湿润了些才哑着嗓子道:“头晕,喉咙疼,还有些咳嗽。”
“持续有多久了?”
“一天吧,昨天下午开始不舒服的。”
“症状开始之前有接触过其他类似的病人吗?你周围的朋友亲戚些是不是有谁生病了?”
“没有啊。”唐宋有种呼出的气体都会把自己烫伤的错觉,思维也越来越混沌,“诶……好像有,昨天中午在公交车上有遇到过一个咳嗽的人。”
“这样啊。”老教授蹙眉,起身给唐宋做了个简单的查体,再次坐回桌子旁之时忽然抬头看了看唐宋,“你家属在外面吗?”
“没有啊,我一个人来的。”唐宋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是不是要输液,没关系的,以前我也一个人去输过液。”
说起一个人输液,唐宋忽然就想起刚念高中的时候,大概是刚换了环境不太适应,开学没几天就风风火火的病了一场,那时候和同学不太熟,只好自己一个人跑去校医那挂水,本就病得迷迷糊糊,吊了很久,很想上厕所,但是没有人帮他拿瓶子。
那种孤独的感觉侵蚀骨髓,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似乎就那次之后,即便自己已经快成为一名医生,唐宋特别害怕一个人到医院,如果是自个看病的话如何也要拖上一个人陪才行,这次倒是烧糊涂,居然都忘了有这一遭。
“倒不是这个问题。”老教授看着病历沉吟了一下,看到他的工作单位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咦?小伙子,你是本院的医生啊?”
“啊,还在实习呢。”唐宋挠挠头,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烧糊涂的,对话之间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这两天没上班么?”老教授接着问。
唐宋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回答:“轮休呢,明天才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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