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是把雨伞丢到了一边的弗朗西斯科。
“我得承认,你的射门很精彩。可是两个人,总能比一个人踢得更精彩,不是吗?”
岳一煌疑惑的看向弗朗西斯科,似乎是并不明白对方到底想做什么。然而弗朗西斯科确实没打算让这份沉默或者说沉闷继续下去。他将球轻轻抛起,而后膝盖一顶,将球顶到半空中,以头将球定住,而后又让它顺着自己的背滑下,最后又用右脚一勾,把球从身后轻轻踢到面前,又一脚踩在球上,带着一份跃跃欲试。
“面前的这个,是我的球门,你负责将球射入。至于我身后那个半场的球门,是你的。我负责将球踢进去。怎么样?”
暴雨带来阵阵轰鸣声以及雨水的刷刷声,然而岳一煌却清楚的听明白了弗朗西斯科的话。他在垂下眼帘后的一阵低声轻笑后又重新睁开了眼睛,看向对方。
下一刻……他终是向对方冲去。双眼紧盯着这名世界顶级球星的身形,而脚下……却是似乎根本不需要眼睛就能够确认球所在的位置,并去夺走它……
暴雨中的射门游戏是那样的真实,充满着紧迫感,又近在咫尺,可它却是将岳一煌的记忆带到了久远的过去。
曾经也有一个和他年龄相近的男孩对他说着这样的话。那个男孩阳光,热情,更有着高超的球技,头发总是乱糟糟的,在整片的街区里,都找不到能够赢过他男孩,甚至比他高了一个头的大孩子也不行。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骄傲的把脏兮兮的足球踩在脚下,对岳一煌说:“一煌,我们来比比,看谁的射门更多?”
岳一煌还记得……那个时候,他几乎每次都会输给那个男孩,最后累得爬也爬不动的躺倒在草地上。听着那个男孩说着他的梦想。说他一定要进入巴萨,更成为巴萨队的进攻核心。
而现在,岳一煌踢得越发勇悍起来。他似乎从清风化作了狂风,不断的阻止这弗朗西斯科的攻势。他甚至……紧紧的咬在了弗朗西斯科的身后,丝毫不让对方甩开自己哪怕半米的距离……
单凭带球长途奔袭后向着球门不断进攻的能力,岳一煌远不如弗朗西斯科。然而他却似乎了解对方的球风,更似乎能够凭借敏锐的嗅觉判断出弗朗西斯科下一步究竟会做些什么。这让弗朗西斯科感到兴奋异常,然而他此刻的他却还是想不到所谓的……天生的默契。
他只是觉得岳一煌的判断力实在是太过惊人,他总能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要做什么,究竟只是一个虚晃,还是十足的进攻。这实在是……太过新奇的感觉了。更不用说,岳一煌竟然拥有能够跟得上他的速度。
放眼欧洲,能够在球场上追得上他的人也屈指可数。而现在……在都灵这个刚刚升上甲级联赛的意大利俱乐部里,居然有这么一个人,在兼顾速度的同时,还有着十分扎实甚至说精彩的脚下功夫,以及……精准的判断力。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弗朗西斯科兴奋异常,并且一不小心就用上了全力。
结果?当然是弗朗西斯科赢了岳一煌,并且不止是赢了,还甩开了他一路。
然而,岳一煌在弗朗西斯科手上也不是一个球都没有拿到。
这个事实让弗朗西斯科对岳一煌更感兴趣了。并且他们之间的相处也仅仅因为这一场在暴雨中的进球游戏而有了微妙的变化。
或许,这只是弗朗西斯科单方面的改变罢了。
他变得不再那样的彬彬有礼,绅士十足。
然而,他在岳一煌面前所露出的笑容却变得更为生动了。
“我看过你的比赛视频。只是有些事……还是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和身体来确认。你,很棒。”
弗朗西斯科并不吝惜的说出了自己对岳一煌的赞许。
“我不明白德罗为什么在这个赛季开始之后就再没让你出场过一次。可我想说一句,如果你上场,锋线上的进攻力量会大幅增长。”
来自于弗朗西斯科的赞许让岳一煌感觉有点懵。虽然自从他加入都灵队,卡塞尔以及其他队友就会是不是的对他说一句“岳,干得好!”,或者“岳!好样的!”,然而当弗朗西斯科这样的世界顶级球员对他说出这么认真而又诚挚的赞赏时,他还是会高兴,脸上难掩笑容的高兴。
“谢谢你。”
“嘿,谢什么,我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
说着,弗朗西斯科给了岳一煌胸口一拳,岳一煌愣了愣之后也给了弗朗西斯科一拳,而后两人一起大声笑起来。
“岳,你今天还打算跑步回去吗?”
“是的。”
雨势似乎在他们结束了那场进球游戏之后就有所减小,然而大雨却还是在持续着。两人都已经被大雨侵袭得无所谓是不是再多淋一些了。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跑步回去,这样实在是太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了,虽然他们的身体素质要比平常人好太多了。
果然,弗朗西斯科听到岳一煌的回答后脸上出现了一抹不赞同。
“我想,也许在刚刚的那个进球游戏里,你已经把今天需要跑的路程全都跑完了?所以,今天你也许可以坐我的车回去。”
对于弗朗西斯科的提议,岳一煌本想拒绝的。然而此刻他却觉得,自己或许不该把别人的好意都推得远远的。
并且,他或许……也应该走出来了。
从那份过去的记忆中走出来,更珍惜他现在的球队,以及现在的队友。
因此,岳一煌在犹豫了片刻后终于还是笑着点了点头,更向弗朗西斯科说谢谢。
小屋里的回忆
两人一起去到了和更衣室连着的球队专用浴室,在那儿洗了个热水澡,将大雨里所带给身体的寒气全都冲走。大量运动过后的热水澡让人感觉畅快极了。
岳一煌和弗朗西斯科在赛季开始前就已经认识了,然而当赛季启动,球队开始训练之后,他们两个竟是一直都没怎么和对方说过话。直到这一刻,他们终于是隔着一个淋浴隔间大声的和对方说起话来,不带有一丝一毫的生疏。
“岳,我看你平时经常和尼尔瓦还有卡塞尔在一起。你们说的是……西班牙语?”
“对,就是西班牙语。”
在淋浴喷头下冲着头发的岳一煌大声的回答。
“尼尔瓦是阿根廷人,他的母语是西班牙语。不过我总觉得阿根廷人说的西班牙语发音很奇怪。他们的重音习惯和西班牙人不一样,总是会在第二个音节说中音。并且他们总是喜欢把ll的音发成che,很好认。”
“哈,这个我知道。好像懂西班牙语的人光听口音就能知道对方是来自哪里的了?”
“对。南美的很多国家都会有他们自己特定的口音。还有西班牙一些地区的人也会有自己的俚语。听到那些多少能明白一些。”
“看来,你对西班牙很了解。”
听到那个词的岳一煌愣了愣,而后低声应了一声。想了一会儿后又继续说道:“我的少年时代都是在西班牙度过的。我也是在那儿学习的足球。”
当岳一煌说出这些的时候,隔壁的淋浴间传来低低的笑声。而后,水声停了。
知道对方已经洗完了的岳一煌也把水关上,把头发上的水顺下来了许多,而后几乎是和弗朗西斯科在同一时间从淋浴间里走出。
对方在看到他的时候似乎多看了他一眼,而后便很快的转过头去,拿起自己的浴巾,随手擦了几下头发就又围到了自己的腰上。然而他走到更衣室之后才想起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闷笑起来。
“我好像没有干衣服了。”
当岳一煌走进更衣室的时候,弗朗西斯科转过身对他这么说道。岳一煌愣了愣问他有没有带备用的球衣。弗朗西斯科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我这里有备用的球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先穿我的。”
说着,岳一煌用绑在手腕上的钥匙打开了自己的衣柜。水珠从还没干的头发上滴落,滴落在锁骨上,又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下滑,滑过胸前的两点红色,又一路顺着腰际滑下,直至隐没在他系在腰上的浴巾里。
眼前的这副画面让弗朗西斯科觉得呼吸有些不畅,他的眼神暗了暗,而后假装不经意的转过身。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岳一煌又叫住了他,让他猛得转过身来,却见对方正拿着备用球衣,并要将它递给自己。有些窘迫的收下,弗朗西斯科忙向岳一煌道谢,而后就背过身穿起了衣服。
弗朗西斯科的举动让岳一煌有些疑惑,可转而一想,他也背过身换起了衣服。
由于岳一煌很少在意天气,并且下不下雨对他而言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因而今天他并没有带雨伞,最后两人还是一起打着弗朗西斯科的伞走出了球场。这对岳一煌或许是八辈子都没有的经历,因此他显得有些不太习惯。弗朗西斯科却是显得心情不错,他甚至打开了车里的音乐,更跟着乐曲轻声哼了起来。
几乎只是过了六七分钟的时间,弗朗西斯科就已经按照岳一煌所说的地址把车开到了岳一煌所住的公寓楼下。
当看到那座公寓楼的时候,弗朗西斯科毫不掩饰的露出了他的不敢置信。他看了那座公寓楼一眼,又回头看了看岳一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你……就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