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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妻嫁到 (木魅)



甚至那一刻的错觉让杜晨宇以为,他们就是一体的,是命中注定不能逃脱的,可他偏偏要对这可恶的命运进行挑战,杜晨宇用肘关节撞击方轻唯的胸口,一下又一下,没有一丝手软,他是动真格的了,要是现在给他一把刀,他或许也能不经犹豫的插到方轻唯胸膛里去。

没有言语,不大的空间里只听见男人之间发生暴力的肢体相撞声,方轻唯快受不住了,但手却没有松懈,眼中的坚定与绝望容在了一起,那是死亡也解不开的结,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打了几个滚后,杜晨宇还是被方轻唯死死压住了。

那快要窒息般的粗重喘息,还有濒临爆发的眼神,让杜晨宇死都不想屈服于这个男人,他捡起刚才丢在地上还未熄灭的烟蒂,直直的朝方轻唯的眼球烫去。

方轻唯没有闪躲,也没有闭眼,他看着那亮着火星的烟蒂,就像在看一支沾了毒的箭矢朝自己射来一样,他只是迫不得已要拖延时间,却从未想过谎言能帮自己逃脱罪责,以后会有很多很多债,用尽一生也偿还不完。

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散开来,一缕青烟若有似无的升起,杜晨宇狠狠捻熄了烟蒂,在方轻唯的眼角,不知为何偏颇了一厘米的距离,刚好错过了眼球的位置。

不忍是犯贱,心软是犯贱,记恨一生是犯贱,狠下心肠却感到心痛也是犯贱——杜晨宇恨透了这样的自己,他趁方轻唯因为疼痛而疏忽的时候猛力推开了他,逃也似地飞奔出了自己的家,那个引狼入室,埋葬了他感情的地方。

寂静的小区里如同跑出了一个疯子,那样不顾一切的速度,就像奔命般不知要去向哪里,他跑了,这里又静了下来。

方轻唯只是晚了一步,却连杜晨宇的身影也没有见到,他在空旷的地上不停转身,仿佛耳边就围绕着杜晨宇的高声质问,他丢了什么,他把心丢了,把灵魂丢了……那样什么也不剩的躯壳,会去哪里呢?

方轻唯呼出的气息在初冬已经形成了白雾,好像要把体内所有的热气都蒸发掉一样,他开始浑身发冷,是冰葬使然,还是心冷所致,他已经分不清了,只是觉得冷,直到乌黑的眸子都凝结上了一层冷霜,方轻唯倒在了地上,蜷缩起身体,像是要把骨头折断一样的用力弯曲起来,只想找到一丝温暖的感觉,然而每寸皮肤,每一根血管,甚至于每一个细胞都被冷冻了般,由里到外的彻骨冰寒。

眼角的烫伤如同一颗抹不去的血泪一样垂挂在那里,伴随着主人空洞的双眸审视周围的世界,晨宇把心丢在了这里,把灵魂遗失在了这里,他在看着自己,看着……

可他为什么不出来呢?

哦,对了,他肯定以为这是假的,是假的,戏终究是戏,无论用真心来演,还是用精心准备的道具来填补,那总归是戏,只能换来一时的驻足观看和感人时的一点同情的眼泪,却有谁知,幕布后刺出来的穿胸之剑是真?

观众哄堂而散,只有他在台上流尽鲜血,他不会再回来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生病

今冬的第一场雪慢慢飘落,覆盖在了杜晨宇的头发上,他坐在冰凉的地上,侧靠着欣瑶的墓碑,远看,就像一个白发的老者一样,孤寂,落寞,没有生命迹象似地,完全不动弹。

他没事,只是手脚僵硬了而已,不能动,也不想动,他的脸爱怜的紧贴着墓碑,表情就像初恋时那样贴着恋人的脸,很满足……只是没了那忐忑不安的悸动。

她知道一切,却总是沉默不说,把什么都带到了地下。

“是不是……我没有做一个好丈夫,你要把我推到他身边,受尽惩罚?”

她仍不语,没心没肺的笑看世间人。

杜晨宇想哭,可太过寒冷的夜冻住了泪腺,“对不起,我没资格,没资格这样问你……”

杜晨宇不停的自言自语着,说的什么,自己也不大清楚,慢慢的,眼神有点涣散了,他累了,就那样睡了过去,以墓碑为床,以细雪为被……

雪越下越大,心痛在蔓延,浸透四肢百骸,然后永远被封存在体内,一遍遍的去感受那种痛,一点点的咀嚼那种苦,直到麻木为止。

彻骨的寒冷让杜晨宇想抓住身边的任何东西,然而那种无所依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最后无处可逃。

杜晨宇开始颤抖,嘴里一直呢喃低语着,是梦呓,是胡言,可却是他内心最深的声音,那里上了一把锁,最终是连他自己也出不来。

忽然,身体感应到了一股热源,杜晨宇本能的靠过去,那是一个怀抱的轮廓,踏实,可靠,能提源源不断的提供温暖,他能把热量输送到杜晨宇的全身,惟独心里……可是,这样就够了,足够。杜晨宇慢慢从半梦半醒的状态转到了深度睡眠中,紧绷的肢体也松懈了,只是微蹙的眉头没有舒展。

时间被遗忘,不知过了多久,杜晨宇又在自己的世界醒来,眼皮和头都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把他禁锢在了这个没有感官的世界,刚才睡的很沉,完全没有梦魇,没有任何意识,一直瞑目,如同经历了短暂的死亡……思绪流转,也许死亡就是那个样子吧,无知无觉。

温热的手指,略感粗糙,力度却很柔和,轻轻摩挲着杜晨宇眉宇间那个浅浅的川字,像是要抚平他的忧愁。

杜晨宇缓缓抬起眼帘,一张狰狞的面孔印入眼底,他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是那半面天使半面恶魔的男人被他看的有些局促,收回放在杜晨宇额头上的手,有些尴尬的坐起身。

“别动,你还在发烧……”魏斐把被子替杜晨宇把被子掩好,自己下了床,他拉拢睡袍,遮住了精赤的胸膛,“你昨晚冷的发抖,所以我上来……”

“谢谢。”

杜晨宇哑着嗓子说了一声,面上带着疲惫的微笑,有了上次在尔海的事,魏斐生怕杜晨宇误会,他一莞尔,魏斐自觉解释有些多余,也释然一笑,坐在了床边,把杜晨宇伸到被子外面的手又放回了被窝。

“我没那么虚弱。”

“闭嘴,都四十多度了,差点成肺炎了你知不知道?”魏斐佯怒道,眼中却又无限的担忧,“你是不是和他……”

“没什么,结束了而已……”杜晨宇的笑容中带了些许自嘲的意味,看似豁达,实则让人揪心。

“小七,你怎么会在欣瑶的墓边……如果没有人发现,你可能就冻死在那里了,那混蛋到底做了什么?”魏斐的心藤被杜晨宇牵动,那种疼痛他能感应,却不知道为何,这莫名的让他心慌。

“他做了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是我冥顽不灵,活该这样,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寄的包裹。”

魏斐凝眉,神情疑惑道:“什么包裹?”

“不是你寄的吗?那个没有地址和署名的包裹!”见魏斐更加疑惑的表情,杜晨宇佯装着闷咳了几声,把这个话题切断了,魏斐急忙去为他倒水,他出去后,杜晨宇停止了咳嗽,又躺了下来,他看着天花板——包裹不是魏斐寄的,那会是谁呢?

“来,喝点水!”魏斐扶他起来,喂了水以后,又试了试额温,“怎么又这么烫?”

魏斐分外焦急,找来了医生,为杜晨宇打了吊瓶,又用冰敷,反倒是他自己不以为意,这样昏昏沉沉的倒能把一些不好的事情模糊化,记得不那么真切,心痛的也就不那么厉害了。

冷暖自知,你说自欺欺人又怎样,没有谁能帮他代为受罪。

后来的三天,杜晨宇一直高烧不退,烧的昏迷不醒,嘴里说的尽是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胡言乱语,那几天他水米未进,就靠生理盐水维持,这些年只有他一个人照顾小汀,要做到一个尽职尽责的父亲,似乎连生病的权利也没有,身体倒是很听话,连感冒都很少得,而这次,他熬不过去了,竟像要一次性病个够似地,没玩没了的发烧。

那晚的寒风给了他一个绝好的借口,高热不退与多年伴随他的头痛狠狠的把他拖拽到昏迷的世界中,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侵占的他的大脑,他一次又一次的与那些东西搏斗厮杀,这次,是最久的,精神带动了肢体上的反应,杜晨宇的身子如同一条被丢入平底锅的活鱼。

他弹跳着要想远离那令他皮焦肉烂的高温,却又总是落回原地,“噗”的一声,杜晨宇胡乱挥舞的手挣脱了固定在手上的针头,盐水和血液从针孔里汩汩涌出,他的身体还是在巨大的床上弹跳,魏斐见势不好,上前摁住他的四肢,让他无法再乱动,而身体却不断的痉~挛抽搐。

这关他似乎过不来了,过不来,他脑中被阻断的记忆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这一天迟早会来,魏斐想提早解决它,杜华拼命想阻止它,林施芸竭力想避免它,然而是什么让他走到了这一步呢?

无论走向哪里,是眼睁睁看着他踏上那条路,还是血淋淋的去改写,都显得那么残忍。

杜晨宇伸手用力抓扯着头发,指甲在头皮上刮出一道道血痕,头疼,疼的像要裂开一般,让他本能的想用这样自残的方法得到一丝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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