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晓得,这样的认知是更加通透了,还是更加入戏了。
她不清楚裴思渡的心理活动,九年的差距,让她看不透她,却本能地抗拒不了。
裴思渡趴在她背上,淡雅好闻的香直往她鼻子里扰。她说喝酒难受,想去桑絮家里歇。
这片离桑絮家更近,听上去似乎合理,但桑絮不愿意。
裴思渡又说,想吃桑絮做的桃酥,上回虞眠吃了,也说很好。
桑絮回家里有,等上班就带给她。
她说现在就要吃。
最后她们还是打的往桑絮家去。
风里太冷,桑絮不愿再僵持,又或许是一个女人背着另一个女人在原地不走,太吸引闲人的目光,她们必须离开。
裴思渡今晚其实没喝两杯,多是听他们在说。
裴思然嘴里没把门,把桑絮的事情讲了,直呼美好爱情。却不想场上的虞瞳、虞眠早就知道了,半点都没惊讶。
虞瞳叹口气,扶了扶装饰性的镜框眼镜,他这人闷骚,泡吧时一贯穿得风度翩翩,展示人格魅力。
“谈的第一天就把女朋友带到我店里显摆,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裴思然被这通操作惊讶道:“啊,我姐这么牛吗?”
虞瞳点头:“你姐没属牛都可惜了。”
一句话闹得满桌哄笑,裴思渡也笑,说出那时候的想法:“她没有安全感,在一起了,想先要让她心定。”
“合着我成炮灰了。”虞瞳翘着二郎腿往后颓废一靠。
虞眠,他亲姐姐看不下去,踹他一脚:“别在这卖惨了,女朋友听见,不知道要怎么跟你闹呢。”
裴思然:“……”她还是太年轻。
思绪从酒吧里抽离出来,裴思渡看桑絮一直揉头,“你喝了多少?”
桑絮难以形容那个量,不多,但也不少,只模糊地答:“还好。”
“要我帮你捏捏吗?”
“不用了。”她不想在出租车上跟裴思渡拉拉扯扯,索性自己也不揉了,以防她非要帮忙。
她偷偷嗅着衣服上的气息,心里暗想,要是把这件大衣送给她就好了。
她可以出钱买。
“你这件大衣多少钱?”
裴思渡记不大清,想了下牌子,“六七千吧。”
桑絮:“哦,挺好看的。”买得起。
到了楼下,桑絮迫不及待打开车门出去,醉酒本来就难受,车里还闷。
不忘小心翼翼地将裴思渡扶下车,蹲下,寡淡地吩咐:“上来。”
裴思渡却不肯动,站立看她,“不是醉了吗,背我很难受吧?”
以为她不相信自己,桑絮拧了眉说:“摔不着你,你害怕我没力气?”
摇头,还是不动。
桑絮不耐,预备站起,“脚不疼了?那好,你自己……”
裴思渡轻轻按在她肩上,让她再蹲下,重新趴上去,“我胖了三斤,怕你累着。”
“秋天,长点肉没事。”裴思渡这个体型,胖十斤也看不出来变化。
不过背着确实吃力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
桑絮说得对,她虽然头疼,胃也不舒服,但背人很稳,没让裴思渡颠着。
她将头发束起,更显得年轻,五官脱俗,漂亮得好像很好欺负。这样的她,被人搭讪真是太正常了。
裴思渡在她上台阶时,故意靠近,拿唇蹭在她耳后娇嫩的肌肤上。
桑絮身子微晃,难受地动了下脖子,却没说什么。
她没证据证明裴思渡是故意的。
直到进到电梯,桑絮把她放下,才用手将那儿的酥痒赶跑。
裴思渡看在眼里。
桑絮住的单身公寓,一层楼住户不少,因为环境还行,邻居有医生也有老师,素质都还不错。
他们大多另有住处,只是在附近工作,就租下当作歇息的地方。
所以多数时候,桑絮遇不着他们,也没觉得吵闹过。
到了家门口,准备掏钥匙时,桑絮忽地愣住。
裴思渡猜都不用猜:“你没带钥匙。”
桑絮讪讪地说了句“没关系”,弯下腰,从地毯下拿出备用钥匙。
她常干这事,不留备用钥匙很麻烦。
裴思渡从她拿出钥匙的那刻脸色就变了,急声责备:“你一个人住,这样很危险。”
桑絮开门,顺手打开灯,不理会她的大惊小怪:“不会有危险,家里没有特别值钱的东西。”
裴思渡被她满不在乎的态度气得满肚子火,反手将门摔上,“谁管东西值不值钱,我是说你,万一有人进你家里,对你做点什么。你没有考虑过吗?”
砰地一声响将桑絮震得愣住,裴思渡看上去真的很生气,她自知她处事散漫,识趣地避开锋芒,“知道了,以后不放那里。”
“明天把门锁换了,重新配钥匙。”
桑絮心里觉得麻烦,却没说出来,反正她换不换裴思渡也不知道。
看她表情就知她在想什么,裴思渡不愿再发火,快速压下情绪,耐着性子说:“你对谁不负责任都可以,你必须对你自己负责。听到没有?”
她说话间蹲在桑絮面前,眉宇间挂着担心,声音却恢复温柔:“明天换锁,以后备用钥匙可以放封憬那,她不是住得不远吗?”
桑絮不语,望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满是在乎。像有酒储藏在里头,醇厚甘甜,让人看了就醉。
明明生气了,又怕吓着自己,极力克制地跟她讲道理。
桑絮当然知道钥匙放在那不安全,起初也不敢。但她邻居都不常在家,住了近两年,什么事情都没遇到过,她就有些胆大。
被裴思渡一骂,跟着后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心存侥幸,万一出事,岂不是自找的。
桑絮点头,在裴思渡欣慰的目光里,低头看她脚踝。
裴思渡瞬间会意,陷入沉默,表情也不自在。
“我问过思然,她说你从高中就开始学穿高跟鞋,走路比谁都稳。出去旅游,她穿平底鞋都走得受不了,你还健步如飞。”
桑絮刚被她凶完,再加上喝酒吹风,嗓音低低的,有些沙哑:“她说从没听过你崴脚,可是你在我面前崴过几次了?”
裴思渡保持着蹲姿,仰头看她,脖颈露出漂亮的线条:“为什么去问这个?”
她今天的衣服虽然遮了半个脖子,却刚好露出锁骨部分,白皙骨感,说不出的诱人。桑絮心知,只要稍稍再将领口往下压,就会看见一颗极小的淡痣。
她花了大力气才将视线挪开,归于脸上:“只许你了解我,不许我去了解你吗?”
裴思渡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被小混蛋招得心里发烫,四平八稳地解释:“健步如飞不代表不会崴脚,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桑絮脸上没露出多余的表情,彷佛无论她说什么都影响不大。
“你蹲到现在,脚是不疼了吗?”
“可以忍耐。”脸不红心不动地答完,起身坐在桑絮身边。
桑絮盘腿靠在沙发上,戳破裴思渡没什么意思,对方不是会为此难堪的人。
何况,就算知道每次都是装的,只要她喊疼,桑絮都做不到狠心不管。
背着她,抱着她,被她占便宜又有什么办法,她甘之如饴。
封憬的电话打过来,桑絮不得不接,本以为会是急得上火的口气,结果人家慢悠悠地奚落:“衣服我帮你拿着了,你跟裴总好好玩吧。”
桑絮别扭地看向裴思渡,见她忍着笑,很不自在,“你怎么知道的?”
“哦,刚刚思然过来,问我你在不在。说她姐姐突然离开了,肯定跟你一起了呗。”
桑絮:“哦。”
她没品地想,希望虞瞳也能知道,裴思渡被她带走了。
挂了电话,下意识点进微信页面看消息,裴思渡就坐在她身边,目光随着她一起盯在屏幕上。
群聊都被她设置成免打扰,晚上找她的人不多,除了封憬,就是还没来得及备注的女孩。
一串英文网名,头像是她得精美的自拍,未读消息写得清清楚楚,“姐姐,那我们改天再约?”
不知封憬跟人家说了什么,估计女孩子真当她有急事才离开。
裴思渡意味不明地发出一声笑,桑絮立即锁上屏,将手机放远。
“我是不是坏你好事了,本来今晚你有佳人作陪。”她不依不饶。
桑絮想解释自己没那心思,跟不喜欢的人怎么做,多尴尬啊。
但又不想解释,无论是装酷的心理,还是喜欢看裴思渡吃醋的不良心思,都让她保持沉默。
她主动换了话题,“我去帮你打包桃酥,然后送你回家。”
裴思渡将人按在沙发上,直起腰问:“你觉得我今晚来,就是为了吃?”
姿势过于暧昧,桑絮心悸到吞咽了一下,“我们不是说清楚了吗?”
“今天五号,八号协约才到期。”
“可是……”不应该这么论。
“你签的字,不承认了吗?”
被她用专注的目光看着,桑絮忽然就辩驳不出了,“承认。”
听到笑了下,媚态横生,裴思渡柔柔地在她耳边问:“我坏了你的好事,如数赔偿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