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大迈开的步伐与速度,很快的黎恩祈就近在触手可即的距离,他伸直手臂将人一捞,带回了自己怀中紧紧圈抱住,让他不能再跑离开自己身边半步。
「跟我回去!」
「我不要!你不是说过要我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的吗?放开我!」曾经渴望过他的拥抱,可是他要的不是现在这种,黎恩祈使尽全力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我道歉,那是我当时的气话。」
「说是气话,可是能让一个人想也没想就直接脱口而出,应该就是你心里当时所希望的想法没错吧!」黎恩祈知道自己挣不开他,瞪着他说道。
「既然你也知道是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那就表示是完全不经大脑思考的浑话,根本不用放在心上!」见他如此顽固,裴宸睿也被挑起怒气。
两人就在这样在大马路边各执己见拌嘴起来,引来不少行经车辆好奇观看。
「用一句浑话就想解释过去?难道你不知道话一出口就不能收回吗?难道在法庭上你出了错也能告诉法官,刚刚说的是浑话,不算,重来?」
「我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告诉你,我绝不容许自己在法庭上出错!」
「那你现在又是什意思?不容许自己在法庭上出错,就可以在我面前像只被炸到的狮子一样发飙乱咬伤人都不用负责的吗?难道你不知道讲错一句话会有多伤人心吗?一句不用放在心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竟然说自己是被炸到的狮子?裴宸睿不禁又再提高音量。
「那是因为我怎么知道你本事这么大能一再挑起我脾气,惹得我生平第一次失去平时的冷静理智情绪彻底失控!当年那个人都没让我冲到他面前去理论一番,怎知遇上你就做出一堆蠢事来,现在还在大马上路上吵像什么话,车子现在都还挡在马路中央,这是我从来不曾做过的事!」
听到裴宸睿说车子还挡在路中央,黎恩祈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这一看,让他立即咽下即将出口反击的话,拉了拉身前的人衣袖。
「宸睿,先停……停一下,好像有拖吊车来要拖走你的车了……」
「什么?」裴宸睿猛然转头一看,「该死的!」
往回跑之前他还不忘要拉上黎恩祈,紧紧握住他的手,让他无法再挣脱。
第四章
「本庭宣判,被告谋杀罪名不成立,当庭释放!」
随着法官的宣判,庭内顿时响起被告方亲属喜极而泣的感谢声音。
裴宸睿依旧是一脸面无表情地整理资料后,便向庭外走去,面对那大批守候在外,一见到他立即蜂拥而上的媒体。
「裴律师,你在打赢官司的同时,也让警方真正抓到行凶的凶手,请你发表一下对此案情的看法。」
「裴律师,你应该也晓得如果这场官司败诉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能否请你谈谈你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在多数律师皆不看好的情形下坚定为被告辩护,如此深信被告是清白的?」
「裴律师,请你谈谈胜诉后的心情……」
向来行事低调的裴宸睿,对于每次开庭结束后总要面对一次这种阵仗倍感不耐烦。
蓦地,他凛起脸,目光冰冷而锋利扫过所有记者,成功喝阻了连串发问。
「律师与当事人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互信的基础上,我相信我的当事人,也是相信我自己所选择的案件。」
在一支支凑过来的麦克风下,他只是如此简短回应几句后,便立即进入苗天佑早就等候在一旁解救他的车子内。
「恭喜啊!今天又赢了一场官司!果然裴大律师出马就没有摆不平的案子。」
「你这是明着褒我,暗里褒自己吧。至今从未败诉的苗大律师。」一上车后裴宸睿立即拉松领带,将自己靠进真皮椅背里。
虽然他有信心可以打赢官司,但这阵子来日日熬夜准备的辛劳疲惫,也只有在案子完全结束后才能真正喘口气放松下来。
「哈哈,被看穿了。」苗天佑平时下了法庭就是这种嬉嬉哈哈的个性,与身边这个人完全相反。
「要不要去庆祝一下?我要来接你之前,事务所里的人就已经在计画晚上要去哪里庆祝狂欢了。」
打赢官司是自己分内该做的事,裴宸睿从来不认为这有什么奸庆祝。
「不了,你跟他们去就好,帐算我的。」他意兴阑珊说道,对这种人多喧嚷的活动向来兴致缺缺。
「身为老板之一,你好歹也捧个几次场给大家一个面子嘛,这样员工才会更有向心力更耐操哦。」
「我不认为我去了你们还狂欢的起来,再说……」两道浓密的剑眉微微上挑,裴宸睿一副早就看透你们的表情调侃似道:「说是要为我庆祝,其实你们只是想要大吃大喝一顿吧。」
「哈哈!!」苗天佑搔了搔头,「话也不是这么说啦。」
「好了,我会去露个脸,就这样.」他一脸别再要求更多的表情说道,接着合上眼稍做休息。
仍在休养期中的黎恩祈,睡到自然醒后,无所事事地打开电视。
向来不爱看电视,切换了几个频道后觉得无聊,最后由着电视机开着,双眼望向落地窗外淅沥沥下个不停的大雨发呆。
都说手已经没事了只是轻微的烫伤而已,结果店里那二个老板紧张地把他当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病患似的,要他再多休息几天。
「不知道宸睿最近怎么样了?」黎恩祈喃喃低语。
从那天裴宸睿送他回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如果是之前两人都还完全没有正式见过面的话,他还可以忍住不见他,只要看着他就好,但现在……
真的好想他,好想待在他身边,好想见他!
虽然裴宸睿那天说那句话只是一时气话,但要自己完全不放在心上怎么可能。
「对于现在这样的结果,应该正是他所希望的吧。不要再去找他,他也不会来找我,很快的就会将我忘掉,然后我们又回到最初时那样,只有我还记得他、静静地看着他,为他高兴、为他难过。」
黎恩祈轻轻牵起唇角,一抹酸涩的笑容,心里也酸酸的,从分别到现在心里已经抽痛了好几天,可是他哭不出来。
小时候在医院医生经常告诉他不可以哭、每天都要笑之后,他已经渐渐不再掉眼泪,不再让自己陷入悲伤困境之中。
直到现在,他更是不敢让自己轻易掉泪,生怕……生怕自己再一次情绪失控后,又将陷入那个黑暗的深渊里,出不来了。
「裴律师,请你谈谈胜诉后的心情……」
记者的声音,透过麦克风,透过电视机,传进了正在发呆的入耳里。
那个敏感的名字,让黎恩祈瞬间有如遭到雷击般,蓦地猛一转回头,睁大一双眼睛,紧紧锁住萤光幕里头那张让他看到忘了呼吸的脸庞。
他连忙跑到电视机最前面眨也舍不得眨一下眼,还把电视音量调大,细细聆听着他低沉浑厚的嗓音所说出的每一句话。
「你还是跟每次受访一样,总是这么简短,而且绷着一张冰块脸。」黎恩祈忍不住笑道,一边忙碌地赶快转到另外一台新闻台,看着同样的新闻画面。
这时候就不得不感谢新闻台的泛滥,让他可以一解自己几日来的相思之苦,也忘了刚刚还缭绕在心头的伤愁。
频道一台切过一抬,连续又看了好几则相似的报导之后,黎恩祈冲出家门。
只是去露个面,跟大家致意小喝一杯,裴宸睿就真的马上离开了。
从白天就下起的大雨丝毫没有停歇,蒙蒙的气候让夜晚的线野变得更加不清。裴宸睿拿起遥控器,正准备升起车库大门时,忽然瞄到大门上头好像有个什么东西贴在那儿。
他将车子往前滑了一点,降下车窗,发现是个被透明袋子保护住的信封。裴宸睿把手探出车窗外,将它撕了下来。
打开信封,取出里头的东西,有点意外是一张贺卡。
卡片里只有一行娟秀的字迹「恭喜你」三个字,没有属名,但他已经知道是谁送的了。
看着卡片上头还画了个大笑脸,裴宸睿终于忍俊不住,难得地浅浅弯起紧抿的唇角。
每当你又打赢了一场官司,育幼院当天晚上就会非常热闹,大家都会围在院子里庆祝,真心为你感到开心。
想起黎恩祈那天说过的话,又看了看手中的卡片,没作多想,裴宸睿立即将车子调头,往育幼院方向驶去。
「好棒好棒!叔叔又赢了!」
因为下雨而改在游戏室的庆祝会上,许多小朋友们都是笑眯眯乐不可支的可爱模样,在为电视上的裴宸睿拍手高兴。
「噗嗤!」传进耳中的称呼让黎恩祈不住笑出声。
其实上裴宸睿也不算太大,三十三岁的男人,黎恩祈觉得是最成熟最有魅力的年纪,而且,他也喜欢比自己年长一点的,有种历练后的成熟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