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恩祈哥哥还在睡觉吗?」一个从以前就很崇拜裴宸睿的小男孩问道,上次还说长大后要跟他一样当律师帮助别人。
「对,不要吵醒他。」裴宸睿目光移往睡在落地窗前躺椅上的人。
「好。」小男孩很乖巧的点点头,然后又跟着他看往那边,「可是我看恩祈哥哥好像睡得很熟耶,都不觉得吵。」
那是因为这个家能让他感到安心,恩祈以前曾对自己说过的。所以即使玩闹声不断,睡着的他也能感受到这份安然自在感,安安稳稳地待在自己的世界中休息。
以前,裴宸睿从不曾想过自己的家也会有这么热闹的一天。
他不喜欢喧闹的环境,可是现在他丝毫不感到排斥,甚至为黎恩祈能有这么多关心他的人感到欣慰。
而且,现在这景象让他有种能更接近、更了解黎恩祈的感觉。
因为自己的过往,所以黎恩祈从不吝于付出关怀照顾身边每个人,看得出来,无论是魅夜,或是育幼院的人,大家都是真心的喜欢他。
「宸睿。」苗天佑端二杯酒过来,递过一杯给他后坐在他身边,欣慰一笑,「这阵子你变了很多,现在的你,让我有种看到以前的你的感觉。」
摇摇头,裴宸睿平静地说:「我没变,我只是想通许多事。」
「你要这样说也可以啦。想通了,心自然跟着放开,你也回到原本的你。」
裴宸睿只是笑笑,视线仍然紧锁着前方睡得很熟很安稳的黎恩祈。
有个听说曾经在魅夜受到黎恩祈很多照顾,后来离开魅夜的少年,很可爱地一直跪坐在躺椅旁边,一下子帮他拉被子,一下子看着他,轻声细语跟他说话。
裴宸睿走过去坐在他们旁边。
「我在店里二年,从来没看过店长休息。」
小夜没有转头,仍然看着熟睡中的人继续缓缓开口。
「每天店长总是第一个出现在店里,然后忙到大家都离开了他才关店最后一个离开。店长很照顾我们每一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绝不让我们被欺负。」
见大家那么关心他,裴宸睿眼神一黯,心中冷热交杂,对于只有自己是一再的伤害他,深深感到愧疚懊悔。
「裴大哥,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店长知道后一定会很难过的。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可是我想店长一定最不希望看到裴大哥伤心的样子,他一直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快快乐乐,总是笑着要大家都要幸福。」
小夜抬起头来对着他说:「我离开的时候店长告诉我,要我一定要幸福快乐的过着每一天。现在我真的很幸福,我希望店长也会很幸福。」
裴宸睿看见他眼中的真诚关怀,允诺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让恩祈很幸福快乐地过着每一天!」
视线移到窗台上那束随风轻摇的新鲜花束,不再只是孤单的一种颜色。
一朵紫色的玫瑰花,正被包围在单色调的花海中,就像黎恩祈的感情,总是温柔地包容着自己。
那位花店男孩告诉他,紫玫瑰蕴意着钟情,而且珍贵与独特,他想送给黎恩祈,就像他的珍贵与独特,无人能及,不知不觉中已经深深驻进自己心里最深处。
破天荒主动进厨房想做点什么的裴宸睿,仍然是非常不熟练地把厨房搞得一团乱,金属噪音声不断传出,不过他还是很努力的想要完成。
「恩祈,接下来怎么做?」望着就站在身边的黎恩祈问道。
等了又等,知道他不会回答自己后,裴宸睿继续努力回想他上次做蛋糕时的步骤,然后一一开始将特地去超市买回来的材料全都倒出来调和。
「咳、咳!」
一个不小心搅得太大力,被飞扬起的面粉给呛到,还把白色粉末沾上自己满身满脸。
看着自己身上的狼狈,裴宸睿只是笑笑,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但现在他一心只想完成这个蛋糕。
「恩祈,你到旁边一点,免得你……糟糕,抱歉抱歉!」才侧过头,发现已经来不及,黎恩祈睑上身上也部满是面粉。
裴宸睿想也没想马上就要帮他拍干净,可是他忘记自己手上也沾满白色粉末,结果愈弄愈糟。但黎恩祈不以为意地动也没动,而且,他的双眼好似终于有些焦眶,视线正落在裴宸睿手中的东西上头?
「恩祈?你……」
发现这道目光,裴宸睿黑眸顿时一亮,有些激动地扣住他双肩摇晃他。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恩祈?」
仍然没有回应,可是这样已经够让裴宸睿振奋,知道自己做对了!
在黎恩祈的心中,对于上次两人一起完成蛋糕的这件事似乎很开心,也知道对他也有不同的意义,所以裴宸睿想试试看。
「今天你不叫我打蛋吗?」
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试着跟他聊聊那天两人的对话,不过黎恩祈都没有再更进一步的回应。
终于,在数小时过后,把厨房搞得几近半毁、惨不忍睹的代价之下,形状不是很圆的巧克力蛋糕出炉。
当地一声,烤箱发出声音的同时,那双眼睛顿时跟着闪动一下,可是已经背过身去端蛋糕的人没有发现。
先把蛋糕放到客厅桌上后,他才又折身回来拿刀叉并带黎恩祈出去。
将客厅明亮的灯光转暗些,映着特地准备的蜡烛,顿时气氛变得无比柔和。
两人坐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裴宸睿从后头将黎恩祈揽进怀中,一手圈住他的腰,一手拿起叉子叉一小块蛋糕自己先试吃。
「嗯……还可以吧。」
确定不会让人一口就喷出来后,裴宸睿也叉一小块递到黎恩祈唇边。
「恩祈,吃吃看。我先试过了,虽然不是很好吃但应该毒不死你。」
匆地,裴宸睿收起笑意,一脸正色承诺道:「如果要有事也是我先有事,恩祈,我保证,绝不会让再你受到任何伤害!」
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黎恩祈只是机械式的张开口含进去后细细嚼着。
裴宸睿屏息以待地紧锁住他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就怕错过了。
可是,一直到他将口中的蛋糕吞咽下去,脸上仍是没有过多表情,裴宸睿神情略显失望。
「没关系,慢慢来吧恩祈。我说过我会等你的,只是……」
停顿几秒钟,这是裴宸睿第一次亲口对他说出这句话。
「我很想你,恩祈。」
他双手紧紧将人揉进自己胸膛里,贴住他的背,紧密地不留一点空隙。
「我真的很想你。虽然你就在我身前,可是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再看看我?我知道我伤你很重,我怕……我怕你再也不想见我。恩祈,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让我好好珍惜你,好吗?」
把脸埋在黎恩祈肩窝里的他,没发现身前的人已经红了眼眶,晶透的泪珠沿着眼角淌下,滴落脸庞,烫在那双手臂上。
裴宸睿顿时全身一僵!
「恩祈?」裴宸睿带着一丝不确定地唤他。
「太……太甜了……」
久违的嗓音,带点沙哑,裴宸睿激动地马上把人转过身来,抖颤的手掌牢牢捧住这张泪湿的双颊。
「恩祈!」
这双眼中是自己再熟悉也不过的浓浓深情,裴宸睿脸上展露出专属于他的爱怜笑容,朝他展开双臂,用力抱住无声哭泣的他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恩祈,一切都没事了。」
轻轻抚揉着他微微发着颤的背脊安哄。
「想哭的想候就大声哭出来,发泄过后就没事了。只有我看到,没关系的。」
一开始还只是闷闷的低声啜泣,到了最后,黎恩祈紧紧抓住裴宸睿开始嚎啕大哭,像是要将这阵子以来所有、所有的委屈全发泄出来,还抑制不住情绪,在搂住自己的这双手臂上抓出好几道痕迹来。
「恩祈,对不起。」裴宸睿满心不舍又心疼的拍着他抖颤的背安抚他。「现在都没事了,没事了。」
清晨淡淡的阳光,洒落在冷色调的房间里,黎恩祈轻轻动一动,发现自己腰上正环着一只手臂紧紧地搂住。
缓缓睁开眼睛,不期然对上一双子夜般幽黑深邃的漩涡之中,心头怦然一跳。
「醒了?」裴宸睿自然地在他额上印上一吻,「不再多睡会儿?」
黎恩祈愣愣地点头又摇头,直直望着他,总觉得他从昨晚开始就怪怪的,而且好像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
眼神不对,语调不对,他的动作也不对,好像全都不太对劲。
「你怎么了吗?」微微皱起眉头,黎恩祈疑惑地询问。
以前的他不会对自己这么的……温柔。想起自己无果的恋情,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