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吓到僵住,我从小学开始,在体育上就是白痴,在我心目中,语文考试拿一百分都比打篮球容易。
后来买了车,开着到处走走,看看风景,觉得终于找到适合自己的运动方式,反正开得慢点也没什么,我烧得起油。
今天才知道,开车完全不适合我。
不但开车不适合我,连坐车都不适合我。
跑车速度飙到极致时,耳朵里嗡鸣,风吹不到你身上,但是,你可以感觉到气浪像瀑布一样从你身边气势万钧冲过去,一去不回头。你坐在澎湃巨浪中的一条独木舟上,只要一个意外,就能把你撕得粉碎。
我发誓,我这辈子不会再坐跑车。
涂遥开到目的地的时候,我已经整个人都懵了,他平稳停车,转过头来看我,小恶魔一样对我笑:“大叔,没事吧。”
我满心只想给他一个耳光,然后揍他一顿。但是,连解开安全带的力气都没有。
涂遥这个小禽兽,我吓成这样,他竟然一点负罪感没有,好奇端详我一会儿,小心翼翼把我安全带解开了。然后,然后他竟然戳了我一下。
这是哪门子的套路!
我还来不及反手给他一耳光,脸颊上就被碰了一下。
“真好,”他侧过身来,抱住我,把脸埋在我肩膀里,磨蹭了两下,又抬起头来,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
“大叔现在都不会骂人的,”他满足地蹭着我颈窝:“真好。”
我压抑着满肚子火,由着他搂着,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
然后我缓过了神来,叫了声他的名字。
“涂遥……”
他抬起头来。
我一拳揍在了他肚子上。
虽然,不好打脸。
虽然,也不能真的把他揍坏了。
但是这一拳,确实表明了我的态度。
“你脑子有水吗!你的命是捡来的吗!”我哑着声音大骂他:“你开这么快!你想死吗!你要是想撞死你自己就早说!我不陪你发疯……”
这小禽兽最擅长的,就是在我彻底爆发的时候,装成一副老实认罪的态度,让你狠不下心惩罚他。
“你给我下车!我把车开回去!”我打开车门,绕到他那侧:“以后只要我还是你的经纪人一天,就不许你碰车!”
“大叔……”涂遥一脸老实相:“这个是拨片换挡的,大叔会开吗?”
“你来教我换挡!大不了我低档开回去……”
他可怜巴巴地垂下了头。
“我才不会教大叔开车……”
“你说什么?”我挑起眉毛:“你敢再说一次?”
“我才不会让大叔把车开回去,”他装可怜地低着头,小声碎碎念:“除非大叔陪我在这边玩。”
“你是十岁小孩吗?”我握紧拳头阻止自己想揍他的欲望,指着周围给他看:“这里有什么好……”
“玩”字被我自己吞了下去。
我们所处的地方,是一条宽阔的青色公路,在公路的两侧,生长着无边无际的茅草,远远看得见远处山峰的模糊影子,在这深秋里,茅草全部变成了雪白色,清晨的阳光照得白色茅草耀眼起来,远看简直像有一层层的波浪,我们像在雪白的海洋里开辟出了一条路。
“好看吧……”涂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后面,笑眯眯地邀功,就差变出一条毛茸茸尾巴在后面摇啊摇了:“这地方以前是个建筑工地,地皮被买下来了,资金不够了,就没有建起来,我今年夏天的时候在这里拍戏。我知道这些茅草到了冬天就变成雪白色。我刚认识大叔的时候,就想带大叔来这里看看。我知道大叔一定会喜欢这里。”
我压抑住了摸摸他脑袋的想法。
“切,一般般而已,”我嫌弃地打击他:“还不如请我吃顿饭,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大叔又嘴硬了。”他笑着勾住我肩膀,阳光照得他笑容无比耀眼,墨黑眼睛专注看我:“我知道大叔会喜欢这里,大叔的眼睛里有很干净的东西,就和这地方一样……”
“少来这套。”我拨开他手臂:“你的眼睛才和废弃的建筑工地一样。”
涂遥“哈哈”大笑。
“我不像的,大叔才像。”他锲而不舍揽住我肩膀:“这是我很喜欢的地方,大叔是我很喜欢的人,所以我才要带大叔来这里。”
我“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
“走吧,我带大叔去这里面看看。”他抓住我手,自顾自拖着我往茅草海里走:“大叔别担心,现在是秋天,没有蛇和虫子的……”
“恶心巴拉。”
“话说回来。大叔刚刚揍了我一拳,是因为我开车太快?还是因为我亲了大叔?”
“都有,你本来就欠揍。”
“那就麻烦了,”他叹了口气:“因为我今天带大叔来,就是想在这里,跟大叔……”
涂遥猛地停下,转过身,我猝不及防,撞在他身上。
阳光金黄,茅草雪白,身后是被扔在路边的玛莎拉蒂,身前站的是比希腊神话里的美少年还耀眼的人。
他抓着我下巴,准确无比地吻住了我。
这小屁孩心思重,布置的好陷阱,可惜技巧生涩,才碰到我嘴唇,舌头就按捺不住地撬我牙关,挤进来胡搅蛮缠,我被他弄得气喘吁吁,他胜在身体素质好,呼吸只粗重了一点,勾住我腰,还在毫无章法地乱啃。
我在心里叹口气,搂住了他的腰
小混蛋,会设计人怎么样?毛还没长齐,就学人接吻,真是……腰还不错,挺结实。
我躲开他攻势,在他舌头上碰了碰,引导他好好接吻,他总算有点悟性,试了两下,就学了个大概,大概是天气太好,心情也好,他舌头像带着小勾子,吻得我腰都酥麻起来。
早该想到的,他最惯用的,就是一步步诱人深入的招数,跟着他出来,就没什么好事。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最好的季节,最好的风景,时至今日,能让我心甘情愿,在这好风景里和他接个吻的人,也只有他涂遥一个而已。
69问题
转眼就到八号。
涂遥的伤口已经好了不少,结了痂,我用蜂蜜兑了珍珠粉,每天给他敷,青肿都已经消了,只剩下不到食指指节长的一道小伤口,我剪了纱布给他贴上,给他戴上墨镜,穿上黑色修身外套,浅灰色衬衫,带了他去开记者招待会。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外面关于涂遥挨打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版本的“真相”乱传,就是没一个主导的。这时候把涂遥拖出来开记者招待会,势已经造起来了,涂遥作为当事人,是吸引了全部的目光的。他的说法造成的影响,就会变成主流版本。
发言稿早三天写好,我推敲过无数次,跟涂遥也对过几次,但是,我不敢轻视凌蓝秋。
那女人被惹急了,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
记者招待会就在H城开。
早在打架事件刚传出来的时候,我就联系了玛丽,小女孩不愧是后援团团长,镇定得很,我看气氛沉重,逗她:“我还以为你会大哭……”
“我很想哭。”玛丽这样回答我:“但是我要表现得成熟一点,这样大叔才会放心把事情交给我做,我才能给陛下帮忙。”
我笑了起来。
“其实没那么严重,至少某人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我不是在安慰她:“就是脸上有个口子,没破相。”
“那就好。”小女孩长舒了一口气。
我笑:“怎么,破相就不喜欢了?”
“才不会。”玛丽严肃得很:“我是陛下脑残粉,他变成什么样我都觉得好。我就是怕他破相了,喜欢他的小女孩少了,赚的钱也少了。他那么喜欢骑机车,赚不到钱就买不到很贵的机车……”
我对这女孩子肃然起敬。
“还有你啊,大叔。”
“我怎么了?”
“要是陛下破相了,也找不到大叔这么厉害的经纪人了吧。”
-
H城是个娱乐业很发达的城市,离S城近,粉丝不比上次少。涂遥戴着墨镜,那张脸的杀伤力总算下降几分,脸颊上一个小小的长形纱布补丁,简直像个装饰品。线条优美下颔,浅红色嘴唇抿着,面无表情穿过人群。
记者都是些熟面孔。
光是名单,我就排查过三次,但还是危机四伏——同一个公司做事,又抱团一年多,我和凌蓝秋手上的记者资源差不多,就算是我熟识的媒体,也不能保证,他们跟凌蓝秋的交情是不是比跟我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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