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她掌中的青渊赤火猛地增强,霎时,灭顶的火舌将杨书琪团团围住。
杨书琪惊恐万状:“你不是说——会放过我——”
“骗你的啦。”朝辞说,“你伤害了我的宝贝还想活命,有这样的好事吗”
“你这只……狡猾的——”
杨书琪正要喊出口,后半句在朝辞加重力道的警告之下戛然而止。
杨书琪感觉脑汁都要沸腾,元神几乎已经溶解了。
她虚弱地做最后的挣扎:“……你杀了我,会引起、人界的怀疑……”
她的话不无道理,她在人界有知名女星的身份,要是突然消失,肯定会引起人界警方的注意。
这四界之中有维系其平衡的机制,到时候朝辞必定会受到制裁。
在人界为非作歹了这么久的杨书琪,自然已经将四界维和的规则摸了个透,此刻将这事儿提到明面上就是想借此来威胁朝辞。
没想到朝辞竟说:“不会的,请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杨书琪:“……”
要不是朝辞邪咒缠身妖力不济,在上来的第一下这胆敢欺辱陆今的小魅妖就已经变成灰烬了,岂会等到现在朝辞眼神如刀。
试图伤害今今的,一个都不能活。
就在朝辞要将其一把火烧个干净的时候,忽然从镜子里看见趴在地上的陆今。
陆今脸上是清晰的害怕,而此刻让她害怕的人是……
朝辞从镜子里和陆今对视了。
是我。
也对啊……今今什么都不知道呢,她只是个认真生活在人界的小姑娘。
在她面前杀人的话,会让她害怕的。
思绪转到此处,青渊赤火很快拢回了掌心里。
“今天你运气不错,捡回一条命。回头……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杨书琪喜出望外,立即疯狂点头!
“请您好好反省。”
朝辞手臂一甩,将杨书琪丢了出去。
杨书琪察觉到朝辞坚不可摧的结界露出了一丝缝隙,立刻狼狈地蹿了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28章
房间内的温度一点点地降低。
朝辞还站在原地,背对着陆今。
陆今凝视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她的体温也在下降着。
一种寒寂、孤冷、痛苦又压抑的情绪压在朝辞身上,紧裹着她,让她无声无息、不言不语。
此时这间充斥着灼烧味的房间非常安静,谁也没说话,但陆今望着这无法触碰的萧瑟背影,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忽地从发红的眼眶里滚下眼泪。
刚才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无论换成谁恐怕都难以在短时间内接受。那是超脱了现实的厮杀,摧毁了二十多年来身为普通人所建立起的所有认知。
扪心自问,陆今的确有些害怕,此刻她亦因为恐惧呼吸加速,指尖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可无论再无措再害怕再出乎意料,朝辞身上都有一种让她亲切的气息。
看见朝辞落寞,即便恐惧,即便有再多的不确定,陆今都有一种想要紧紧拥住她的冲动。
强烈的情绪催着她心头滚烫,一种前所未有的潮涌从心窝里陌生的地方猛然破土,身体之内所有的疼痛和禁锢顿时被清扫,陆今发现自己突然有了力气,她能动弹了。
“朝小姐……”陆今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依旧有些虚弱地扶着墙。
朝辞听到她的声音,转回头,提起笑容的时候自然地将手藏到了身后,撑在电视柜上,看上去就像是有闲情逸致的贵妇,等着伴侣递给她一杯适合入睡的葡萄酒。
“吓着你了吗,陆小姐”朝辞含笑道,“很抱歉,事出突然,我也只能以这种方式让你目睹一切。我想你之前应该就已经察觉到了,在你身边正发生着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相信你也曾经对某些事怀疑过,那么,现在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世界上的确有妖怪,刚才那位便是魅妖……”
“……魅妖”
“对,可男可女,专门蛊惑人心的魅妖。”
“原来是这样,所以,杨书琪之前的确对我使用了术法,难怪我会变得那么奇怪。”
陆今琢磨了片刻后,迟疑的目光从地上抬起,转移到朝辞的脸上,用非常复杂的眼神凝视着朝辞,问道:“那,你呢”
正打算继续说话的朝辞一下顿住了。
“你呢……”陆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你是什么呢”
朝辞和她隔着一段距离对望着,听到陆今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什么时候消失了她也没发现。
你是什么呢
这是一个很讽刺的问题。
……
记忆深处的灵动少女,即便穿着繁杂的礼服也安分不了。
说好了到吉时青庐对拜结发为妻,那时才好见面的,可今今一时半刻都忍不了,非要跑到她的寝屋里看她今日的妆容。
都不用见着人也不用闻着声,光是听那轻盈又迅速的脚步声,朝辞便知道是自己的妻子来了。
妆才上了一半,今今就推开了她的闺门,一下子钻到她怀里,娇笑着说要瞧瞧她今日变换了什么样的妆,看看今天要成为她妻子的人是怎生模样。
朝辞赶紧搂着她,防止她在胡闹之时摔倒,无奈地重复一遍:“今今,今日是咱们大婚的日子,按照俗礼,对拜前是不能见面的。”
“你也说了,那是俗礼。”今今依在她怀里,点漆似的眼珠里倒映着朝辞明艳的脸庞,“都是旁人定的规矩,我可懒得理会。”
她温热柔软的指尖点在朝辞人类模样的耳尖上,一下下地拨弄着:“我的妻子我随时随地都会思念,都会想要见啊。我可受不住这么多个时辰见不到你。苜苜,难道你不想我吗”
今今总是有那么多执拗的歪理,不守常规也不在意世俗的偏见,毕竟以她的身份能和妖相爱,本就是违逆天规、会被同族不耻之事。
她一定也承受过那些肮脏的言语和戳着脊梁骨的指责。
可她从来都没有跟朝辞说过那些不快。
她总是用尽全力奔向又朝辞的地方,总会不厌其烦地对朝辞说,爱你,想你,念着你……
朝辞曾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知己。
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信徒。
是她的挚爱,更是她的妻子。
每一个“朝辞”都是烙印在今今心底里最深的眷恋,正是这份深入骨血的爱牵引着朝辞忍着饥渴,亦是她残喘至今的信念。
……
被当做陌生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朝辞本该适应的。可当陆今再次认不出她时,她那颗本已经死去的心又无端疼痛起来。
她发现陆今撑着墙的指尖因为用力过猛,已经有些泛白。
想将隐隐作痛的心死死压住,想要如常地撑起一个今今最喜欢的明媚的笑容,可她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笑看上去苍白无力,透着让人心疼的酸涩。
朝辞有些局促地问道:“你……怕我吗”
听到她这句话,陆今的心猛地一颤。
还以为朝辞会继续平日里顾左右而言他的敷衍,将这件事的关注点巧妙地从自己身上转移开,不让陆今有继续追问的机会。
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朝辞对自己的事守口如瓶,像是保守着某种秘密不让陆今知道,一直用疏远的态度维系着两人若即若离的关系。
可此刻朝辞这句话让陆今为之悸动,难过的情绪瞬间攥住了她的心,宛若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她身后推了一把,她跌跌撞撞却又坚定地来到朝辞面前,没有一丝害怕,一下拽住了朝辞的胳膊。
朝辞狭长且虚弱的眼,因为陆今这个直接的触碰,瞬时点上一片明亮之光。
“我不怕你……我不怕!”
陆今发誓一般地说着,稚嫩的脸上是不管不顾的急切,是深深的笃定之色。
额前还在渗着汗水,陆今感觉依旧有些气息残留在她身体里让她想要呕吐,想要狠狠地咳嗽一场,但此时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朝辞身上,想要用紧密相贴来证实自己所言非虚,想要驱赶朝辞眼里的寂寞。
朝辞被她这主动一扑弄得身子往后摇晃了一下。
千年以来的回避心态,已经让她在面对陆今的时候习惯性地远离,此刻她的后腰还抵在电视柜面上,双手撑于身后,上身往后仰,似一个要避开陆今的动作。
陆今当然察觉到了这个躲闪的细节。
她仰着头,目光紧紧抓着朝辞的眼睛,仿佛要从这双她所见过最美丽的眼眸里读出朝辞的心思,拆解那埋藏着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
“我不怕你。”陆今的指尖沿着朝辞的胳膊慢慢往下,拉住了她的手腕,反问她,“那你呢你怕我吗”
被陆今触碰、宽慰的这一刻,朝辞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万般情绪卡在胸口,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贪婪又规矩地凝视着眼前这无比清晰的脸庞。
这般近的距离让朝辞眷恋,这是她渴望的那个人,又是脆弱的镜花水月。
千言万语的真情最后半个字都没有吐露。
陆今靠得她这么近,且通过身体散发出的超乎寻常的香味可以断定,此刻陆今的情绪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