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世金银,古董珍玩,汽车房证您当哪件儿?”
当铺老板终于舍得出来了,白冶把被自己压得湿哒哒的当票拎到他脸下又故作镇定地移开,“我来赎我前几天当掉的玉。单子,咳,你看看。”
穿着一件褂子的老板举着一个盖盅作势要喝里头的茶水,身子倾到白冶边上,“签名写在哪儿呢?”
白冶没注意到他的靠近闻言立刻把单子又拎了起来,结果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一声瓷器碎裂声!
“哎唷,完了,我的我的心肝儿,完了完了,全碎啦,哎唷,完了,要命喽,要了我的命喽完了完了。”
被一串完了完了砸晕的白冶见老板呼天抢地,跪在地上空手就要去拿碎成瓷片的茶杯顿时手足无措,“当心!”
“我心肝都碎了,还当什么心啊,呜你知道我一个老东西要经营一家更老的老当铺多不容易吗,一把屎一把尿两管鼻涕两泪泡,我祖上是广东人!”
白冶不知道这跟他是广东人有什么关系,只好把嚎得稀里哗啦的老板扶起来,“您别哭啊,您说个解决方法吧,我都听您的还不行吗?”
那个时候的白冶缺心眼比缺钙厉害。
老板对着他抽鼻子,手里还可怜兮兮地捏着杯盖子,“陪了我大半辈子,眼看着就奔五十年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白冶啪站直了身子,满心满眼的肃然起敬,“我说呢您果然是七八十岁了,正所谓,老当益壮,宁知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一切都会过去的,您看开些。”
老板的嘴角抽了抽,手里的杯盖子捧得越发可怜了,“我看开……我他妈今年刚……没什么。”瞪了一眼白冶老板摸着胡子又快速覆上满眼算计,“我这光绪汪友棠的浅绛彩山水盖盅,虽然不及你那白玉蟠龙的价钱,但也不低,我赔你十万,你把当票撕了吧!”
白冶听说还能赔自己十万愣了愣,“那我的盒子”
老板摆摆手,“你往这儿瞧,盒子也记在单子上的,我现在不能单独退给你了。你要个盒子做什么?”
白冶抓了抓脖子,“我就是记起来里面放了一叠我的百日照,算了算了,那老板你方便的话就按照你的说法办吧。”
老板看他毫不在乎的随意态度顿时惊疑不定,一双不大的眼睛转向他的脸,“小老弟方便我问你一句那蟠龙环佩的来历吗?”
白冶的脸一下红了起来,急着辩解,“是长辈送的,不过我本来没打算卖掉的,就是应急的。”
“长辈啊……”老板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招呼一个伙计上前来,“你带他去银行打钱,就去红旗广场戒毒所边上那中农行吧,愣着干嘛!”
“你又愣着干嘛,跟我走啊……”那年轻的伙计不情不愿地走在白冶前面出来。
白冶觉得他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顿时心里毛毛的。
等他骂起来,白冶终于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了,不正是他每一任数学老师都会用的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吗!!!
“你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啊?明朝的古玉三十万你还真就撕票子了,我们掌柜这次赚了五百万,还是因为买家压得厉害,你这笔生意他够吃十年了,听说他要回广东了,我们要失业了,我真他妈想弄死你……”
“你你你你冷静千万冷静……”白冶看到他越来越复杂的眼神心里更憷了,只觉得手板心一抽一抽地疼,那可是他家庭数学老师的眼神,有谁上高中了还被家庭老师抽手板心的?白冶呗。
他妈谢玉兰担心他上不了大学给请了一个他们年级成绩最好的男生来给他补习,本来是想请成绩最好的女孩子的,原因自己想。但是女孩子不好说,谢玉兰知道萧凌喜欢他们家白冶的时候也只能长叹一口气。
说起来,白冶摸了摸手掌心,那个人还是他的初恋呢。
伙计看白冶被自己这么缺德带冒烟地损他还能走神也无奈了,到了银行把钱当面打给他就生无可恋地离开了。
白冶揣着多了十万的银行卡,从口袋里摸出仅剩的一块钱买了个棉花糖,走着走着走到红旗广场南面的小喷泉边上坐着,几步远之外就是下降的台阶,外面的一条供轮船行驶的江。都是熟悉非常的场景,记忆一恍惚就被硬生生拉到了四年前。
跟初恋分手的那一天白冶刚要离开去S大上学,九月二十号,本来如果……或许他们现在还在一起。
“白冶,手伸出来。”
十八岁的白冶摇头。
“伸出来!”
白冶眼泪汪汪地看他,一只红通通的手往前伸了出去,“啊!你打我一百五十八次了……总有一天我会打回来的,你给我等着!”
眼前的韩子君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冶一颗一颗滚下眼泪又强自咬牙的样子,指着一道他算错几百遍的数学题,“放弃吧,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白冶不服气地看他,一张糊满鼻涕眼泪的脸憋得发紫,“你凭什么对我没有耐心!”
韩子君敛眉敲了敲书本,“再做一遍。”
白冶知道韩子君家里不缺那点钱,之所以会忍气吞声教自己这颗敲不开的榆木脑袋,是因为尚家,他的爸爸是尚家旗下子公司在本市的一个部门经理,当时谢玉兰在家长会上拜托老师给白冶找一个高材生辅导时,他把到了高考倒计时的韩子君推了出去。
白冶比他小一岁,白冶一辈子的眼泪都被韩子君给逼光了,错一题就一棍子,韩子君讨厌他,一棍子能疼一整个晚上,白冶是猪,一晚上错一题是做梦。
他们谈过一年零三个月的恋爱,亲过一次,被迫睡在一张床上一次,对打了一次,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红旗广场——S市恋人分手最多的地方。
白冶又摸了摸手心,仰着脖子叹了口气,从那次非常不愉快的分手后,他每次心情不好都会往这跑,看别人的分手场合,也有泪流满面和不共戴天的,世间百态,但都没有他们那样的,他从来不知道卸下冷漠面具的韩子君是那样的,交往过这么多人,韩子君一直还是最优秀的那个。
“哔哔——”就在白冶俩眼睛灯泡一样一动不动地瞪着地面时,他的耳边传来了几声意有所为的汽车鸣笛声,抬头望过去,焦点有些模糊,白冶擦了擦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眼泪快步跑了过去,“方先生叫我?”
坐在车里的方举灼点头,面瘫的表情有些解开,“很高兴你还记得我。”虽然是这样说,眼睛却盯着白冶手上没吃的棉花糖。
白冶顺着他的视线下移,拎起来含了一口,沾了满嘴的糖丝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还没舔完就被一股大力拉了过去,嘴唇正好磕在方举灼脸上,耳边同时传来一声摩托车的呜鸣声。
“北号疑似北号疑似!”差点撞到白冶的摩托车司机把脚撑挂下来对着他们说了几声不好意思,便甩着裤腰上叮当作响的钥匙串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白冶把黏巴巴的嘴从方举灼脸上千难万难地撕下来,咳嗽一声倒退到那摩托车边上一条腿要弯不弯地跨在那儿倚着,满脸通红地抽嘴角,“呵,呵,呵,那人冒冒失失得真是,呵,呵,呵……”
方举灼的耳朵有些红,脸上还粘着遇热快速氧化的糖渍,他抿嘴的动作拉动脸上麦色的皮肤让白冶又不自在地往后靠了一些,结果就这么个动作,让他那条左腿一下子跨在了滚烫的废气管上。
“嗷!!!”等白冶终于反应过来是哪儿不对而不是自己心猿意马产生幻觉的时候,虽然只是一秒钟但是隔着薄薄布料的皮肉还是被烫熟了。
“嗷!!!”一蹦三尺高,落到地上的时候抱着一条腿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嗷!!!”
“嗷!!!”坐在车里的方举灼愣怔地看着外面像被狗欺负了似的白冶,直到他对着自己又来了一声才匆忙下车,“你,怎么了?”
“我,我他妈又得瘸了……”一根手指可怜兮兮地指着废气管,拖着鼻音憋了一句,“烫,烫到了……”
21这是一张易引发情的脸
车子到了医院,方举灼放在白冶手臂上的手犹豫了一下才弯了过去把他整个人抱起来,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毕竟一米八的身高摆在那儿,所以动作有些怪异以及不伦不类。
烫伤不比其他,痛感神经像东方不败手里的绣线全部扯起来能把人疼得半死过去,白冶的小脸都疼白了,被抱起来也没逞能,咬着牙话都懒得烦说一句。
只不过原本透亮的医院走廊里今天却有些阴沉,从比往日更加浓郁的消毒水味儿中也散发出莫名的严肃和紧绷,行色匆匆的医生嘴里小声交谈着的病毒疫症无不透露着不祥的讯息。
被腿上皮肉弄得神魂颠倒的白冶眼泪汪汪地伸手扯住一个医生的袖子,哆嗦着松开牙,“疼死了,皮,皮肤科往哪儿走?”
那医生回头往对方手里一瞄瞄到白冶挺翘的鼻尖,又看向他的腿,抬手指了个方向,“去烫伤科吧,二楼右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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