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靑鸿看着纪承然有些悲戚的神色,默默的没有说话,心里却在问,阿然,那我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呢?想着,眼里满是苦涩。
下了晚自习,姬辞走到学校门口,就看见云深的车停在那里。
“你怎么来了?”姬辞上了车,有些惊喜地问云深。
云深帮他把书包拿了下来,丢到了副驾驶座上,“今天还好吗?”
姬辞点点头,“今天青鸟来告诉我说贰负已经被巨灵山神困在了地下,有时间我再去加一道禁制就行了。”说着又下意识的往云深身边靠了靠,很轻松地说,“贰负戾气太重,又喜好杀伐,我想着哪天直接丢到昆吾山去算了,反正它原本就应该去那里,让梼杌看着吧。”
贰负的事情解决了他心里绷着的弦也松下来,上古的凶兽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戾气重的要是出现在了人界,那必定是一场灾难。
“好了,别担心了。”云深捏了捏他的鼻子,“再愁的皱眉都要变成小老头了。”
姬辞恶狠狠的瞪他,“你才是小老头,你年纪还比我大,以后肯定比我更像个……”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姬辞突然想起来,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变成老头的,因为自己活不过三十七岁。
云深也想到了,看着姬辞突然沉默下来的神情,伸手将他揽在了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
“你在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姬辞仰头看他,轻轻点了点头。
纪家。
“青璃说她被祀灵师的下属发现了,已经换了住处,过一段时间再和我们联系。”纪严将一块儿写满字的丝帛放到了纪老先生的案前,上面是青璃的笔迹。
“他们是起疑了?”纪老先生放下手里的笔,沉思着问。
“应该是起疑了。”纪严肯定的说,“青璃被他们发现之后,纪霄少爷就很容易被查出来了。想来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起了戒心。”
“这也不重要了。”纪老先生拿着那块丝帛,手指缓缓的从上面划过,“还有半年孩子就要出生了,到时候再说吧。最近让纪承然不要去学校了,就好好的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纪严应了声“是”,就出了书房。
纪承然是唯一一个仍然住在纪家主宅的孙辈。别人都说纪老先生宠爱他,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东西。
是的,就是东西。纪承然有时候在想,自己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人与妖狐的孩子,竟然也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他抬起自己的手,表情平淡地拿起一块刀片猛地往手背上划去,手背上瞬时裂开了长长的一条口子,不断往外冒着血。可是没一会儿血就止住了,手背上的伤口像是没有存在过一般消失不见。
其实自己就是一个怪物,就是一个怪物!
“承然少爷,我是纪严。”门外传来纪严的声音。纪承然慢悠悠的将手和血迹收拾好,又把书桌收拾干净,这才起身去给纪严开门。
“爷爷有什么要你转告的吗?”他看着站在门口的纪严,语气平淡,像是刚才疯狂的行为根本就不属于他。他也没有让纪严进房间,看着他的眼神有着淡淡的戒备。
“老先生吩咐,您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去学校了。在家里会有老师来给您上课,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纪严眼睛一直看着地面,一副恭谨的样子。
纪承然看着不远处漆黑的树影,“好,我会很听话,你让爷爷放心。”说完就关上了门。
他坐在床边看了看自己手背上刚刚流血的地方,又想起前几天唐靑鸿给自己说的话,眼睛有些干涩。
果然我就是一个怪物,一个连眼泪都不会流的怪物……
他躺倒在床上,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唐靑鸿,要是你知道了我是这样的怪物,你还会喜欢我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
深深:(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唉,这剧情越来越严肃了!╮(╯_╰)╭
迟迟:(放下手机)唉,为什么总是会在转角遇见纪承然呢,他明明不是我的菜啊!╮(╯_╰)╭
深深:我去公司之后戏份就变得好少啊。╮(╯_╰)╭
迟迟:有人肯定都忘记你是男猪脚了。╮(╯_╰)╭
深深:不是你才是第一男猪脚吗?╮(╯_╰)╭
迟迟:男猪脚是什么?能吃吗?╮(╯▽╰)╭
三十一、大旱
日子进入八月的时候,湖里的荷花都开了。姬辞喜欢在傍晚的时候坐在花架下,一边看书一边吃东西。有时候云深晚上回来,两个人还会一起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看星星。
云家的主宅离市区有些距离,所以只要天气还不错就能看见一颗一颗的星子,很是漂亮。
“深深,以后我们两个一起去可以看见很多很多星星的地方吧,好吗?”姬辞躺在花架下,透过木架的缝隙望上去,语调轻缓,像是怕惊了这夜色,“就我们两个人。”
或许是夜色太温柔,让他觉得心里很宁静,像是思维都浸润了这夜里微微湿润的风。
“嗯,好。”云深握住他的手,指腹缓缓地摩擦着姬辞的手背,“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无数个日出,看无数的日落,迟迟想要的,我都陪你。”云深看着姬辞的侧脸,眉眼干净,漫天的星光都像是落到了他的眼里。不由满足地笑了起来,他的迟迟,比夜空更美。
“那说好了。”姬辞也偏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云深,嘴角微微翘起,如雪原上绽放的花。
两人的脸隔得极近,皮肤都能够感觉到双方的呼吸,连心脏似乎都即将要处于一个频率。姬辞有些无措的动了动身子,想要向后移一点位置,有些眼巴巴的看着云深。脸上染上淡淡的红晕,像是花朵的粉色。
云深看着他一双眼睛眨啊眨的,整个身子略微轻颤,有些好笑的将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动作轻柔。
姬辞感觉着云深嘴唇的温度,下意识的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渐渐加重的呼吸轻轻颤抖,分外美好。
夜空中星辰闪烁,月下花影摇曳,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当姬辞拿着太华山山神送来的玉简的时候,捏着玉简的手因为太用力而显得发白。姬辞猛的将手中的玉简扔了出去,满脸怒容,像是冰雪铸成一般,散发着慑人的寒气。
陆吾站在一边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姬辞,随后低垂下头。他从来没有见过姬辞这样愤怒的样子。在他的印象中,几乎所有的祀灵师都是一样的性子,平平淡淡,冷漠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周身都弥漫着冰雪一般。
“太华山山神发来了玉简。”姬辞整理了情绪,坐到了椅子上,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镇压在太华山下的肥遗逃脱了结界。”说着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修长白皙的手指没有血色。
“什么?”陆吾猛的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可谓震惊,“肥遗逃出了太华山结界?”
灵山镇凶兽,是上古就流传下来的传统。一般被人类视为灵山的山峰,其下一般都镇有上古凶兽。先代祀灵师在与天下神兽签订天契后,一部分不愿受天道束缚的凶兽迁往昆吾山的结界中,另一部分没有进入昆吾山结界的,就被封印了起来。如贰负,再如肥遗。
贰负只是因为杀伐太过而戾气很重,长期出现在人世则会引起灾祸。而肥遗是上古凶兽,出现便会天下大旱。所以才会镇压在太华山下,不得现世。
“太华山山神说,他被青丘九尾一族的族长请去参加酒宴,回来之后就发现封印被破坏,肥遗已经逃走了。”姬辞闭着眼睛,语气淡然,但是手中握着的朱笔已经变成了粉末。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姬辞睁开眼睛看着陆吾,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陆吾没有回答,就听见姬辞狠戾的说,“我想灭了九尾一族。”
接下来的三日,不断有丝帛玉简送到了姬辞面前。大旱开始以太华山为中心扩散开来,而肥遗却不知所踪。青璃已经快要产子,九尾一族联系上了青璃,让青璃的大哥前去照看。而陆吾已经派遣了神兽从旁监视,有什么异动就会直接斩杀。
之前姬辞还存了轻饶他们的心思,随着他们设计将肥遗放了出来,可以说他的耐心已经用尽了。就算要让整个九庭与青丘一族为敌,他也非要让青丘的那一群狐狸长长记性不可。
“你说是不是因为历来祀灵师都比较放纵他们,所以他们才忘了自己的本分?”姬辞叫来凫傒,眼神像是高山上的冰雪,透着凛冽的味道。
“你去告诉所有的长老,明天在九庭等我。”凫傒看了看有些疲倦的姬辞,又看了看一边沉默的陆吾,张开翅膀消失在了天寰外。
“陆吾。”姬辞看着一直沉默守在一边的开明兽,“你去准备祭祀要用的东西吧,过几天就举行祈雨的祭祀大典。”陆吾看着姬辞,想要劝告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离开了。